十一月天气逐渐有些凉爽。

    清晨在罗宅的大院里罗成左手持龙啸剑,正演练着太极剑法。

    自从上次马棚射箭发现自己为“左右撇子”后罗成就开始用左手练太极剑他自己也不明白这是出于何种想法。罗成的左手剑法在最初那极短暂且并无多大感觉的生硬之后很快就挥洒自如剑随心动速度和力量皆与右手使出的一般无二。

    院中罗成,正以轻灵飘逸、快若惊鸿间不失动静韵律的身法;刚柔相济收放自如气势凛然的招式演绎着太极剑法。

    龙啸剑随着舞动有如狂舞的金色怒龙时而上下飞旋时而左右飞驰,时而前后翻腾;金色的剑光,伴随着舞动越来越迅捷的罗成在院中留下一串串金色与白色相间的残影。

    罗成舞至酣畅淋漓之际龙啸初时带至他体内那股温和的真气开始加速运行令他精神为之一振,但似觉又受到抑制,使他有种欲亢奋而不能之感,心里顿觉烦闷不已。

    就在这时,一个若隐若现的少女的倩影忽然在他脑海中闪现;那倩影模糊中令他倍感熟悉和亲切,虚无缥缈中又觉近在咫尺。转瞬间,少女的倩影又消逝,似乎从未出现过。

    罗成陡然停止舞剑心中一阵怅然这种现象近来已频繁出现每次都使得罗成好一会儿心猿意马。

    他轻叹一声整理一下心绪后离开院子回宅内洗漱一番后,便到书房去完成他定名为《一千个为什么》的通俗读物最后几问。

    自兼并程家庄后两个多月来罗家庄在完成了近二万五千亩的晚稻插秧后还完成了工矿作坊的搬迁和部份原程家庄庄户的搬迁同时学堂的扩建业已完成并新安排480名子弟﹝包括190名16至20岁的青年﹞就读。学堂现加上孙义后来请到的先生,不包括罗成共有六位。六位中只有两位对算学等杂学有一定功底的先生。

    别看这些先生并非大才名士但听说是到这穷乡辟壤之地庄园教书,开始也都不甚乐意。后来在孙义软磨硬泡再每人送上一把仿罗成折扇后众先生一方面架不住孙义死缠烂打;另一方面对折扇上诗画的主人罗成产生了兴趣,因此就抱着到罗家庄先看看再说的想法来到罗家庄。

    到了罗家庄当他们用激动得微微颤抖的双手,捧着洁白的纸张印刷成册的教材,以惊异的目光读完其中用标点符号断句的新奇知识震惊之余,已开始庆兴自已不枉此行;在随后与罗成的交谈中罗成那广愽的学识和新奇言论,更使他们坚定了留下来的决心。

    那两位算学先生对罗成编写的数理教材更是如获至宝在一个多月的研读和与罗成研讨后已基本上能承担教学任务这让罗成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已基本不再担任学堂学生具体的知识授课。武术的基础训练,他也交给虎子、赵汉英、周坤等三人这样才使他从繁锁耗时的教学中基本上解脱出来。

    《一千个为什么》完稿,已近午时,罗成准备午饍后,就交给印刷厂大量印刷作为印刷厂的首本向外出售的书籍。

    说到用饍,有必要啰唆两句。罗家庄自从学堂实行三歺制后庄里多数庄户也都改为三歺制。这主要是一方面得益于粮食产量的增加和田租的大幅降低,庄户们已有余粮;二一方面罗家庄在扩大炼钢和造纸印刷换回大量粮食、布帛、耕牛的同时也为庄户们提供了额外的打工收入。

    三歺制在古代,尤其是在这灾害频频,众多黎民百姓两歺都不保的西晋末年,其意义非同寻常。

    “少庄主洪家何管家与晋安邹掌柜来拜访,李管家正陪他们在大厅等候。”一家丁跑来禀报。

    “好我马上过去。”罗成回应家丁后又转向旁边侍候的春兰道:“春兰你一会儿将这份手稿交给三小姐告诉她带去印刷厂排版,有啥不清楚的问我。”

    “是少爷。”春兰接过手稿,脆声声的答应着出去了。

    巧儿自从印刷厂印出第一批教材后就对印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缠着罗成一定要他帮说服罗母和陆氏允许她去印刷坊学印刷。

    罗成开始以为她是一时图新鲜好玩怕她去了帮倒忙所以就劝她说印刷又脏又累还是不去为好。

    谁知巧儿一连三天见了罗成就将嘴撅得老高、一句话不说、看也不看他一眼。

    罗成哭笑不得只好帮她达成心愿。立刻巧儿象换了个人似的见到罗成哥前哥后的叫得又脆又甜脸上笑容异常灿烂。

    罗成却好一阵错愕:这女人难道都是如此情绪化?

    出乎罗成意料,巧儿去印刷厂后,不仅领着班排字女工干得非常认真又能吃苦更让人刮目相看的是,巧儿还为印刷厂提了不少合理化建议。比如,女工的围裙、袖套;刷墨时阴天少刷或只刷一次与干燥天要刷多次才能保证印刷质量等。

    更令罗成惊讶的是,巧儿居然根据字母排字的规律编了一段百来字的捡字口诀虽还不甚完美但却极大地提高了捡字速度。

    罗成一想到这些不禁莞尔:这巧儿还真是人如其名。

    ……

    “何管家邹叔邹兄很久不见了。”罗成进到大厅见何通、邹世杰及其长子邹元德后忙先施礼。

    何通与邹世杰及子邹元德,正一边欣赏坐着的椅子和新式茶几,一边与李贵闲聊。

    “在下是陪同邹掌柜及邹公子专程来拜访罗少庄主的。”何通忙施礼说明来意。

    “罗少庄主自上次见面相识后一直想来贵庄拜访无奈家里赘务缠身,始终沒能成行。不想今日来贵庄既是拜访也不得已借拜访在离开晋阳之前,向罗少庄主话别了。”邹世杰有些黯然的说。

    “哦?为何要离开晋安城?是否遇到困难?邹叔不妨告诉小侄小侄愿全力相助邹叔。”罗成见邹世杰如此,神情充满关切的问。

    “各位都请坐。”罗成说完,边招呼,边自己在主位椅上坐下后看着邹世杰。

    “唉不满少庄主家里造船坊已难以维继老夫准备将其结束后到他处再另谋生路。”邹世杰坐下后叹道。

    “造船坊眼下真如此难以经营吗?即便如此,也可弃造船而另操它业大可不必举家迁徙呀?”罗成心里已感到可能还有其它原因但不便妄加猜测。

    “罗少庄主其实邹掌柜家里造船坊遇此境况与吴家有关。”何通在一旁见邹世杰不愿明说,便插言道明原因。

    “自上次救回洪庄主后吴家后来虽探知邹掌柜从中相助但因忌惮那首《吟后》诗及罗少庄主故不敢对邹掌柜一家公然报复。然而吴家虽不敢明目张胆对付邹掌柜但却凭借财雄势大,通过明争暗抢将邹掌柜造船坊的新老主顾抢走十之八、九至使造船坊几个月来多半时间无工开。无奈之下邹掌柜才有此打算。洪庄主对因救他之亊连累邹掌柜一家深感心里不安亦劝邹掌柜留在晋安他愿尽全力相助然而……”

    “罗少庄主何管家其实就是吴家不插手进来在下那造船坊近几年来经营已颇为艰难今年以来更是入不敷出,早心存了结之意只是不忍遣散那帮跟随邹家在船坊已做工多年的几十个匠人才苦撑至今日。吴家之逼迫虽令船坊损失非小,但并非关键所在,二位不必对此亊耿耿于怀。”邹世杰不等何通说完反过来开解道。

    “那么邹叔准备迁至何地?又有何新的打算呢?”罗成见邹世杰如此说,也不便再多说什么。

    “老夫一家准备先去侯官城至于新的打算到了侯官再做计较。”

    何通听了此话,脸上现出过意不去的表情但一时间又不知如何是好因此他只好看向罗成。

    “邹叔其实小子已开始动手建一个造船坊一方面需大量的工匠另一方面缺少善于打理造船之亊的人才。不知邹叔是否愿到罗家庄屈就,帮小侄打理造船坊呢?而且你那些工匠,只要其本人愿意,都可来罗家庄。”罗成忽然态度诚恳地说。

    邹氏父子俩听罗成说出这番话后不由相视一眼。

    何通也立刻转忧为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