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桥瑁已经被同盟军其余人疏远,本就不合群,但他毕竟已经加入了同盟军,当初臧洪在祭坛宣誓时,桥瑁也默认了奉袁绍为盟主,会听令行事,然而此时却一意孤行,擅自做主地承诺刘正,推拒了将军一职,等若与同盟军其他人公开决裂,也将昔日誓言当成了一个笑话。

    这件事情不仅仅是变向承认了自封将军一事是大逆不道,无形之中降低了袁绍的威信,还让刘正在同盟军中撕开了一个口子、有了依仗,更是给其余太守刺史当了个坏榜样。

    他日一旦袁绍与同盟军其他刺史太守有了矛盾,这些人未必不会想起桥瑁,随后以有桥瑁顶在最前方为由,也效仿桥瑁不听指令。

    逢纪能想到桥瑁出面力挺刘正的举动会引来多么严重的后果,甚至会让袁绍的很多计划都需要重新调整,此时的脸『色』着实不算好看,但他突然意识到,桥瑁做事向来大胆,却也不会鲁莽行事,会做这件事情,想必已经有过深思熟虑。

    逢纪想到这里,突然别过头望了一眼左后方,见混杂在桥瑁部将之中的那名中年儒士正好望着他,想来看到了他刚刚比较阴鸷的表情,他目光一动,却也不恼,在那中年儒士投过来一个莫名的微笑后,回以笑容,心中暗暗念了句对方的名讳:“陈宫陈公台”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在暗子递交上来的消息中,陈宫此人出身东郡士族,颇有才华,年少时就与兖州诸多名士来往甚密,后来朝廷、州郡多次召集,此人却没有出仕,直到桥瑁矫诏,才出现在了桥瑁的身边,深受桥瑁器重。

    据此次桥瑁运作矫诏一事,就有此人在背后出谋划策,但消息中也有一件比较奇怪的事情,陈宫并没有奉桥瑁为主,而是以朋友、下官的身份自居。

    也就是,此人没有明确奉桥瑁为主,是可以招揽的而且看桥瑁如此行迹,还应该尽快招揽了

    刘正早就通过曹『操』的书信知道现如今的同盟军中并非铁打的一块,但桥瑁公然出来支持他,还是让他有些意外。想起荀表荀悦简雍等人北上去蓟县那夜在村中对他所的事情,他扫了眼桥瑁与刘岱,随后欣然朝桥瑁回礼道谢。

    不过,曹『操』在瞥了眼逢纪等人之后,倒是开口笑道:“桥东郡,德然顾虑周全,能够与我等相辅相成,这个朋友是该交。但将军一事,还得我等商量一番才算稳妥,你先行出了口,倒是让也有此心的曹某自觉有东施效颦之意。曹某厚颜,便不站出来了,哈哈。还得替盟主着想一番,也为诸多同僚着想一番。”

    曹『操』顿了顿,望向在他的话语中表情变了数次又缓和下来的逢纪,“逢军师,曹某以为,既然桥东郡应允了,你不若稍后书信一封给盟主,再将德然此行发生之事原原本本地汇报上去。袁太傅他们本就在朝堂雍性』命之忧,德然这番考虑,对盟主一家也有益无害。”

    他又望向桥瑁,“至于桥东郡的举动,曹某是同意的,有没有将军的称谓原也无妨。我等最重要的还是齐心。对了,曹某以为,德然既然来了,此行代表的也是公孙将军与他二人,最好盟主与王河内再来一趟酸枣,我等商议一番,于讨董一事上,也能谋划更细致一些。此事,还请军师上报,让盟主酌情处理吧。若要等到公孙将军会盟时再来,倒也无妨。”

    曹『操』话语之中透『露』出力挺桥瑁的意向,却也将桥瑁一意孤行的举动敲打了一遍,在支持刘正入媚同时,又刻意保持了一些距离,表明与同盟军站在一起,尊重袁绍的决定,显得极其圆滑。

    站在曹『操』的立场上,他虽然对刘正有好印象,经历过方才尽兴『吟』诗的事情,更是觉得与刘正相见恨晚,但此时毕竟身在同盟军,他不得不为了大局考虑,眼下发生桥瑁背离同盟、擅自做主的事情,未免众瘸同伐异,他也只能当起了双方之间的润滑剂。

    见逢纪点头朝曹『操』回应几句表示赞同,桥瑁却也没有讥讽曹『操』左右逢源,反而和颜悦『色』地笑道:“如此来,是桥某失礼了,还得曹将军多加担待。”

    起来,在场诸多首领之中,能正面桥瑁又不会让桥瑁当面顶撞的,只怕也只有曹『操』了。

    只因为曹『操』虽出身殉,但深受桥瑁的族父、大汉名臣桥玄看重,与桥玄有忘年之交。

    而且,桥玄并不是在曹『操』年长显『露』出一定能力的时候才看重曹『操』,而是在曹『操』尚处在斗鸡走狗、狂放不羁的年轻时期,就在旁人对曹『操』的一片非议中,对曹『操』另眼相看。桥玄的这份决心,自然感染了桥瑁。

    此后曹『操』投桃报李,与桥玄互为知己,来往甚密,桥瑁与曹『操』也有些来往,算是有了情谊。

    从一定程度上来,曹『操』在成年之后能够明辨是非,刚正不阿,不畏权贵,为官清廉,有很多都受到桥玄的影响透过曹『操』,桥瑁能够看到桥玄的身影。

    五年前桥玄去世的时候,曹『操』痛哭过一场,若非桥玄遗命之中,局势困顿,叫曹『操』专心做官,不要服心丧,曹『操』必然要辞官回家,为桥玄守孝。这份情谊,桥氏中人,包括桥瑁在内,也都是记得的。

    更何况,桥玄活着的时候,不准族人入朝为官,他一死,桥家人虽然有些人脉,但关系也渐渐疏离了,想要入朝为官也多有阻力,还是曹『操』对桥氏多有照拂,连桥瑁为官,也有曹『操』在其中穿针引线,一路多有关照,桥瑁对曹『操』,事实上也有几分感谢之意。

    再者,此番讨伐董卓,可以有带兵打仗经验的曹『操』才是最合适做盟主的人。可曹『操』出身不好,之前就被刘岱孔伷等人时常讥讽疏离,此番还是凭着与袁绍的关系才脱离张邈,成为将军与众人平起平坐。

    桥瑁自知自己与曹『操』的情谊比不上袁绍与曹『操』从一起长大的情谊,也有些怕曹『操』表面平衡各方,暗地里就是为袁绍办事,但顾及往日情分,考虑到讨伐董卓的大局,还是有心与曹『操』走的近一些。

    此时既然有桥瑁与曹『操』出面表示要接纳刘正入盟,再加上刘正自断长发一举实在是有些过于震撼,未免场面再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上发展,同盟军其余人齐齐没有开口什么,连孔伷袁遗也沉默下来。

    逢纪扫视四周,随后望了望被刘正释放的朱越蒋奇六人,笑了笑,“既然刘公子早有会盟之意,是友非敌,诸位不若将各自兵马散去吧。”

    他朝刘正拱了拱手,“刘公子一定要比,我等便恭敬不如从命。实不相瞒,公子麾下方才那番举止,可着实让逢某胆寒。逢某还不曾见过这等勇略之人,今日也想开开眼,就请刘公子不吝赐教。只是,虽是比试,刀剑无眼”

    “尔等只管上来,我等自有分寸。若输了,只要不是断手断脚,我等必不会追究。”张曼成『摸』着已经被李成打理干净的短发,信誓旦旦道。

    桥瑁命人将朱越三人带下去疗伤,笑道:“此事桥某便不出手了。这三个名额,还请诸位自行商议。”

    话音刚落,闵纯身后的潘凤突然拍马,提着一把开山斧上前,刚毅的面容闪『露』出一些轻蔑,也不抱拳,“韩冀州麾下潘凤潘孔翼,潘某昔日在冀州也并非没有打过贼匪,既然刘公子自恃对敌经验颇丰,想要为我等丈量实力,潘某不才,便来讨教讨教!”

    鲜于辅也提矛上前,给了刘正一个眼神,“某家便不介绍自己了。刘正,先前某家一直待你不薄,也不曾领教过你麾下将士的勇武,今日正好试试,可要让着一点我这个做叔父的。呵呵。”

    那语调有些淡漠,刘正便也冷笑以对,有些疏离地道:“一定照顾好鲜于从事。”

    “既然二位都上了,看来今日是将对将?”韩浩身侧的方悦也提枪上前,朝刘正抱了抱拳,笑盈盈道:“河内方悦方季怿。方才方某还被刘公子麾下三名士卒讨教,还都与旁人连在一起实不相瞒,方某心中也有气。方某不才,还请刘公子高抬贵手啊。”

    潘凤、鲜于辅、方悦都不算在场之人能够控制的,逢纪见他们开口,也没有反驳,随即望向蒋奇辛明三人,给了个询问的眼神。

    蒋奇望望刘正,想了想,摇头道:“蒋某便不献丑了。”

    辛明与蒋沛却是齐齐不服气地想要给自己正名。

    见名额又空出了一个,刘岱等人左右望望,孔伷望向刘岱,突然道:“不若就李将军吧?”

    刘岱反应过来,望望刚刚没有挺身而出的李秉,见得李秉目不转睛地凝望着赵云,唤了几声。

    李秉急忙持枪抱拳道:“李某出战。”但那眼眸仍在定在赵云身上,目光复杂,话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潘凤、鲜于辅、方悦、李秉可都是同盟军公认的上将,再加上能够与刘正打得难分难解的典韦也被张邈继续派上场,曹仁有幸和这么多猛将一起挑战刘正一行人,激动兴奋的心情溢于言表,抱拳道:“刘公子,族兄孟德,某家曹仁曹子孝,讨教了!”

    太史慈与刘正一向亲近,也知道刘正与刘政等人真实的关系,但方才赵云一番挑衅,也惹出了他的血『性』,他抽出背上两把狂歌戟,瞪向赵云,“太史慈太史子义!赵兄,领教了!”

    张合还有些恍惚,直到袁遗唤他,还关心了他几句,他才目光复杂地望望刘正,摇摇头表示无碍,随后举枪抱拳道:“张合张儁乂领教!”

    刘正闻言立刻皱眉,“张子并是你族人?”

    刚刚张合那番言语,特意将昔日朱儁麾下别驾的张超张子并提了进去,刘正听着那声“张某”就有所怀疑,但也不能确定,此时听到张合的名讳,再回想刚刚张合与袁遗交头接耳,他才将张合的的身份与张超联系在一起。

    起来,昔日张家聚村口张超被孙夏斩首,刘正于心不忍,到得返回幽州,荀彧开始运作生意,事实上刘正也让荀彧派人去过河间鄚县,想要照拂一番张家,尽一份心。

    只是张家已经被袁遗都接过去照拂,刘正知道此事,也就放下了念想,如今再看,倒是没想到阴差阳错将张合给漏掉了,而且张合和他算是已经有了仇怨,刚刚他还羞辱了张合一顿,往后想要再招揽张合,只怕难上加难。

    见得张合点头,张曼成也恍然大悟,『摸』了『摸』被断发挠得有些痒的脖子,苦笑道:“张别驾之死,张某如今想来也甚是遗憾。当初立场不同,我等着实做了不少荒唐事。只是错杀张别驾的孙夏只隔了张别驾几日,也死于非命了,阁下想要报仇雪恨,已然没了着落。”

    张曼成顿了顿,抱拳正『色』道:“不过,阁下若不嫌弃,张某可以当你的仇人,只要不在大是大非上偷『奸』耍诈,私下里,阁下尽管来找张某索命。”他望了眼刘正,“张某保证,此事只有你张家与张某参与,张某便是死了,也无人来找张家麻烦。”

    话到这份上,可见张曼成的诚意,看着刘正司马俱齐齐上前想要分担此事,被张曼成断然拒绝,张合也抱拳道:“阁下高义,张某敬佩。那此事往后还请阁下多有担待!你放心,你若死了,家中妻儿老张某既往不咎,乃至也会帮你照拂。”

    “多谢阁下!”张曼成坦然一笑,扭身走向后方,“既然都定下来了,主公,我等去准备一番,马战步战,你来商议。”

    刘正点点头,随后望向逢纪,“也别管马战步战,除了弓箭手弩这等远程武器,我等打到认输为止,如何?”

    见得刘岱等人齐齐点头,逢纪颔首赞同,随后,两边分开,刘岱逢纪等人喝令部曲离开,只留下一些心腹,刘正这边也各自备马休整,商议出战人手。

    没过多久,典韦、李秉、潘凤、方悦、鲜于辅、曹仁、太史慈、张合、辛明、蒋沛齐齐披甲持着武器,骑马并列立在场郑

    另一边,刘正、张曼成、赵云、李成、柯亥与方信、丁进、谢琳、彭别、向昭五名哑巴护卫也骑马站到场郑

    到得立在一侧的曹『操』抬起手时,相聚五六十步的双方齐齐着“请赐教!”之类的话。

    曹『操』将右手猛地往下一挥,下一刻,二十人各自纵马,朝着对手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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