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被张轲扶着出门后,李氏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两人进了刘始的卧房翻箱倒柜拿到了族谱,便回到刘正的卧房。

    “公子,其实张某以为,定兴只能算权宜之计,涿郡位处幽州,蛾贼起兵于冀州,若是大举来犯,定兴危矣。”

    扶着刘正坐稳之后,张轲弯腰站在一侧,提议道:“原本张某的打算,便是去益州或是交州,这两处远离中原是非之地,虽然天灾人祸致使民生不好,但比中原可是好太多了。”

    他干笑一声:“何况公子也知道,张某触犯耿家,便是为了凑钱买官,如今把家底都卖了,足以让刘公买个县令。便是郡守或是刺史州牧,凭着族谱打些折扣,再加张公子的家底……”

    刘正摆手道:“举家之力偏安一隅不适合我。我得带兵打仗,应付未来。便是得到郡守州牧的官位,让我爹一个门外汉治理起来也很麻烦。再说还不知道被朝廷派去哪里呢,若是去外面,便是外乡人,那些缙绅豪强可不一定会买账,若没有一定机缘,绝对坐不稳,连带着我都会被拖累。还不如在你的治下混个小官。何况你也说了,刺史若是知道我爹宗亲的身份,应该也会有所照顾。有现成的不要,为何要去外面自己打拼?”

    “公子所言极是。”

    张轲颔首赞同,想起之前刘正下跪时听到的内容,胖脸谄媚道:“公子神鬼莫测的能力张某深有体会。只是公子若真能预测未来,预见那奸臣乱世,诸侯逐鹿……这诸侯之中,定有公子吧?”

    张轲拱手道:“张某虽不才,愿为公子赴汤蹈火,也好将功补楼桑村之过!”

    “还真有一件事要麻烦你。做好了光宗耀祖,做不好便是油锅也似。”

    刘正笑了笑,对于张轲被摄魂之后的忠心耿耿颇为满意。

    想起刚刚张轲的打算和自己对他的安排倒是不谋而合,刘正便把要他变卖家产去投靠刘焉的想法说了一遍,如果可能的话,也让张轲怂恿刘焉去益州当益州牧。

    等听完之后,张轲已经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呐呐开口道:“公子方才是说,我变卖家产不为公子所用,贡献给刺史,好让他接纳我成为心腹,再暗示他中原之地战乱频繁,以此让他向朝廷要益州牧?”

    “对,变卖家产便是让他觉得你破釜沉舟一心投靠于他,也好给他一个远离纷争的榜样。”

    “可公子不是不打算偏安一隅?为何要张某……”

    “这便是说的未来,刘府君到了益州将如鱼得水,扶摇直上,而你必须随他一同进入益州,等他日,我入川蜀,你当为我开门相迎。”

    “公子是说?!”

    张轲一下激动起来,作揖道:“张某明白!还不知道公子要我何时出发?”

    “先不急。你在这里再呆一段时间,看看局势,先把家产都卖了再说。另外让人散布谣言,便说幽州将有战乱,以我三弟与你先后贩卖家产为由,让那些商贾和豪强通通紧张起来。看看能不能趁此机会弄些田来。”

    刘正想了想,说道:“等有了田,你去查查当年武帝怎么在边防屯田的。再因地制宜,我方才不是叫你叫些老农回来吗?问老农定兴涿郡这边的田能种什么,怎么种,通通让人记录下来。然后让那两三百人一边操练一边下地,你给个粮食收获后分账的方案,让他们都能分到粮食,便是饥荒的时候也不至于饿死的那种。具体的我也不懂,你看着办,但丑话说在前头,我要你做的事情,别给我缺斤少两。”

    “公子放心!公子,恕张某直言,我这县令便是拱手让于你,你都能做啊,嘿嘿,见识广博,张某自愧不如。”

    “少拍马屁,都打乱我思绪了。”

    能让身为县令的张轲恭维,刘正也很受用,只是他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是抓自己在意的东西说个概念而已,便是任何一个看过三国的人都能说的东西,他也只能欺负这些没有见识的古代人了。

    刘正想了想:“匠人的事情,之前跟你说的,这次再细化一点。除了把那两三百余人的武器铠甲都给解决了之外,你找人和我三弟统筹一下钱财,看看他能招多少人,提前多准备一些武器铠甲出来。此外,这批铁匠你先出钱出粮找人供着,让他们讨论研究怎么炼铁,不是打造铁,是从铁矿石变成铁块,将杂质都去除掉。此事也没个准数,先让他们弄个计划,我们便按照他们说的建造。”

    “公子是要革新冶铁技术?”

    张轲有些疑惑不解道:“这老祖宗传下来的五六百年的手艺,一时想革新,恐怕也不容易啊。”

    “我都说了,前人没有,并不表示我们不能有。一个人不会叫两个人,两个人不会找三个人,再不会,千千万万个匠人在一起,还怕不能论出个结果?只是此前没人做而已。”

    “公子教训的是。差点忘了,公子博古通今,还知晓未来,可不是寻常人!”

    张轲谄媚一笑。

    “少来……另外,把其他匠人你也去找一遍。衙门应该有相关的记录,找起来绝对不难。你找人把所有匠人的手艺都给记录在册,若是不肯说,没事,你先找几个人问问愿不愿意过来教书。就教手艺。我们供着他们。”

    见张轲表情疑惑,刘正目光灼灼道:“至于在哪里教书……我要你在农庄附近弄个私学,再建大一点的民居,让那几百人把家中老小都搬迁过来,再把子女还有青年都塞进私学学习一番。记得,除了匠人,私学里也要请会读书写字的,把教的内容分门别类,士农工商……”

    “公子要建私学?”

    张轲表情凝重地打断,还要开口,刘正摆手阻止,坦然道:“对,但侧重点不在做官,便是以往都在教化民众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一些礼仪法制的内容,另外也教他们认字和官话,还有一些有关农工商的手艺和方法。”

    “有关农工商的内容,大多无人记录在册,这就要你找人去问。天生我材必有用嘛,但凡是人,手头上多少应该有点内容,把如何种田、画画、打造、行商……各式各样的内容都记录在册,然后放进私学中,让人教,也让他们自己翻阅,再专门找个人,若是有人对内容有异议,或是还有其他的问题,就记录在册,到时候讨论是否正确,或是怎么解决。”

    刘正说到这里,思及能将后世技术学院的雏形拿过来也颇有兴致,又道:“这些内容,如果可能的话,就在县城挨家挨户地找人问,凡是说的,就在这条信息之后写上名字,告诉他们这是惠利子孙,千古留名的大事,再用粮食或者钱帛鼓励。记得,一定要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来教,教会了也可以让他们留下,你找人建立工坊,把人都集中起来干活,往后你便是走了,这地方只要有人管理,也能赚得金钵满盆。”

    “天生我材必有用……公子此言真是让人为之振奋!还有私学和工坊,物尽其用,公子着实好本事,可比我这竭泽而渔吃果砍树的本事高一万倍!”

    张轲佩服得五体投地,却也提醒道:“轲还以为公子要广收门徒呢,便是因为年纪,也会士人口诛笔伐。如此便好,只要不是触犯士族,张某稍后便叫人去做。就是这私学到时候被士人议论起来,公子的名声……”

    “没事,没犯众怒便无妨。”

    刘正也知道若是往后他走上台前,这些东西在有心人眼中也能是诋毁他的地方,但事关他的另一个计划,这些士人的评价就没什么需要顾忌的了。

    更何况真到了那时,拳头大就是道理,自己只要不做皇帝,管那些士人干什么?

    就算要做皇帝,把这私学转手给心腹,让心腹来承受恶名还不行吗?

    刘正想到这里,又道:“对了,你记得帮我找一下雕金刻银的匠人,找到了带到庄内来。若是一时三刻找不到,便是会一点的也可以,先找一两个过来。我再想想还有什么……”

    刘正望了眼自己的属性,随即又道:“你叫人帮我联系一下驽马的商贩。然后我会通知我三弟去买。不过跟商贩说一下,不要那种老了或者身体有残缺的,挑些幼马或者瘦马。嗯,你若是能在黑市找到走私的田马和战马,价格便宜,那就更好了。”

    刘正可没忘记自己那天心念一动,那匹驽马就人立而起的事情,想来凭着自己的特技相马,也能改善这些驽马的品质,慢慢朝着田马,甚至战马靠拢,这种变废为宝的能力,在这战马需求量极大的时代,可是能赚一大把钱!

    “这战马张某能明白,只是幼马和瘦马……公子是打算给那些人操练骑术吗?”

    张轲愣了愣。

    “你照做就行,我自有分寸。”

    刘正笑起来,思来想去暂时也没什么能补充的,“好了,大概的便是如此,招募乡勇的事情还是不要你出面了,以免被人在刺史那边告上一状,说你想要拥兵自重。你记着这些,先出去吧。记得把我三弟那些门客还有耿家上下的尸体给安葬好,体恤的事情,你也叫人在旁先盯着,把那些人的情况了解了,到时候我们再商议出一个方案。”

    “诺。那公子,我先去走了。”

    “对了。出门随便碰到谁,叫人去叫一下黄恬,让黄恬候在我李大哥门前,什么时候李大哥那边写完了,就让黄恬专门去赵云那边。”

    “明白。”

    张轲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公子,我这次来还带来十个好手,之前去通知你的时候就是想给你过过目的,来的时候让他们去处理那些定兴县吏的尸体了。如今应该也结束了,要不要……”

    “你让他们跟着我三弟吧。我这边暂时也动不了。跑腿的话,有常继文他们。”

    张轲会意,拱了拱手,笑道:“公子说了这么多,想来这几天是要养精蓄锐了。公子好生休息,等张某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