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想要她一个答案,并不是不要这个孩子,“只要你说是我的,我就信!”

    她说碰巧,他还不是继续质疑,质疑这孩子的来历!瑜真算是明白了,傅恒最擅长找借口,永远都能将责任推给旁人!

    “我为什么要摇尾乞怜的恳求你的相信?信任是自发的,不是求来的!孩子不是你的,他是野种!你满意了么?”

    心痛到窒息的瑜真只觉腹部越来越痛,她恨透了傅恒,然而疼痛难忍,眼泪不住地往下掉,看得傅恒揪心不已,忙起身去吩咐人找大夫过来,

    冷眼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模样,瑜真只觉他好虚伪!真是瞎了眼,瞎了心,她才会为这个男人怀孩子!

    “不必叫大夫,这个孩子本就不该存在!我也不会要他!”

    赤红的双目蕴着心碎的泪珠,那怨恨,似要将他淹没,傅恒懊悔不已,怎么就信了老五的话,脑子一热来质问瑜真,闹得一发不可收拾!惭愧的他慌张过去,想扶她一把,

    “现下你的身子最重要,先不提孩子的事,我信你,孩子是我们的,你坚持住,很快大夫就来了,我先扶你到床上躺着!”

    “我不需要你的信任!”生出猜疑的心,再难贴近,傅恒怎么想她都不重要了!

    这姻缘,本就只是老天强绑的红线,没有心心相印的感情作基础,她就不该奢望他与她两厢信任,认定彼此不会背叛。

    直到此刻,瑜真才明白,其实自从傅恒知道傅谦与她有一段过去之后,他就如鲠在喉,看在孩子的面上,他才假意与她认个错,其实心里仍耿耿于怀,是以被人随便挑拨一句,他就正好寻个由头来质问!

    在他眼里,她就是那种背夫偷汉,敢怀别人孩子的女人!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可辩解的?随他怎么想罢!她有自己的高傲,不屑强求!

    随即愤然推开傅恒,让他离她远一些!傅恒一个趔趄,险些跌坐在地!

    且说不放心的琏真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本想劝架,进屋却瞧见这样一幕,看她满手是血,衣裙也沾了血迹,琏真还以为她孩子没了呢!吓得赶紧要请大夫,白茶吓破了胆儿,只说已经让人去请了,

    琏真见状便知傅恒定然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否则怎会闹成这般,当下劝他先离开,她会照顾瑜真。

    瑜真也不许他碰,无奈的傅恒只得起身,懊悔地说了句“有劳四嫂”,这才转身离开。

    随后琏真与丫鬟们一起将瑜真扶起,先用水清理了手上的伤口,白茶本想为主子换件干净的裙子,琏真却不许,说怕挪动得厉害会动胎气,先让她这般将就躺着休息,等大夫来了再说。

    等待期间,琏真忍不住道:“此事四爷与我说了,是老五在挑拨离间,说在假山处遇见你们,你耐着性子与傅恒解释一番,料想他也无话可说。”

    “解释?他不配!”提起傅恒,瑜真便觉心凉,“连孩子都能怀疑,他还信我什么?孩子就不该有!”

    “千万别说傻话!丈夫可能会变心,孩子却是女人唯一的仰仗!”

    只怕是噩梦!“即便生出来,他也不会认为这是他的骨肉,不如不生!”

    “那只是他一时糊涂,往后他自然会明白,”琏真也晓得傅恒过分,但此刻她不能煽风点火,只能把话往好处说,劝她莫动怒。

    瑜真并不指望傅恒能醒悟,在她看来,他们之间已是死结,他有心病,再难开解!

    琏真提醒道:“这么大阵仗,势必会惊动太夫人,待会儿额娘过来询问,你可别说是跟傅恒吵架,只说是自个儿不小心摔了一跤。”

    “凭何要我维护他?”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拦,她才没那么傻!

    人一动怒,果然容易糊涂,“不是为他,是为你自己,你若说是吵架,太夫人势必要问因由,难道你要告诉她,你和傅谦曾经私下见过,即便你们清清白白,也难保太夫人不会胡思乱想,如此便害了你和八爷!”

    想想也是这个理,她是破罐子破摔无所谓,却不能再连累傅谦,只得忍气吞声,按照琏真所言,应付随后赶来的太夫人。

    太夫人闻讯过来,又是心疼,又是焦急上火,“你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呢!有了身孕,千万注意身子,这磕着碰着的多吓人!”

    彼时大夫正好过来,瑜真心不在焉地任由大夫把着脉,听着太夫人看似关怀的数落,左耳进,右耳出,有气无力,目光怔怔不理会,

    所幸这孩子没什么大碍,及时调理,尚能保住,太夫人这才放下心来,又警告昭华院的丫鬟,务必好生伺候主子,若再有半分差池,定叫她们皮开肉绽!

    吓得丫鬟们连忙跪地称是。

    太夫人仍觉不放心,扬声唤道:“恒儿!”

    唤了几声不听人应,太夫人奇道:“老九人呢?”

    下人回禀,说是九爷才离开了院子。

    当真是神出鬼没,“才刚我进来时,还瞧见他在外屋呢!怎的没多会子就不见人了?”

    抱怨过后,太夫人又担心瑜真会介意,遂劝她好好休养,“恒儿大约是忙公事去了,你且先歇着,有什么需要或要求,尽管跟额娘开口,得空额娘再来看你!”

    瑜真不便下床,只微抬身,以表恭送,四夫人也随着太夫人一道离开,回身躺下的瑜真忽听到出了里屋的太夫人似在惊呼,“吆!飘雪花儿了呢!”

    这就下雪了么?是了,都已腊月,也该有雪了,一如她和傅谦的事,纸终究包不住火,总会被人捅出来。只是身为她的丈夫,傅恒的反应,似乎合乎常理,但又真的令她心寒。

    看不见外面的雪花,它们似乎飘进了她心里,结成了冰!

    回想成亲这大半年,她与傅恒,就没几天安生日子,总是在周而复始的争执,斗嘴,也许两人的性格真的不合,天生犯冲罢!否则怎会磨合了这么久,还是未能融洽?

    他不懂她,她也不愿讨好,两人就这么执拗着,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心凉的瑜真不愿再纠结,迷糊睡去,大约一个时辰后,她被丫鬟叫醒,坐起来喝了药,又继续躺下入眠,只有睡着后才不会胡思乱想。

    再次睡醒,屋内已经掌了灯,外头天已暗,但依旧有亮光,瑜真艰难起身,只觉股间疼痛,猜想定是才刚摔得太严重,芳落怕主子难受,劝她躺下莫乱动,她却说躺得头痛,想起来走走,其实就是想看雪。

    拗不过主子,芳落只好扶她起来,白茶去开窗,入目便见一片白,皑皑压枝头,素洁裹花叶,透过窗户,瞧见院中有两排清晰的脚印,似有人才走过不久。

    瑜真嘱咐道:“没事儿你们莫在院中晃悠,地面一片洁白多有意境,有了脚印便毁了这幅画呢!”

    芳落如实回道:“这是……九爷的脚印,才刚他来看过您,见您还没醒,在床边坐了会子,就又走了。”

    瑜真闻言,毫不感动,上回信他,是她天真,这一回,她对他已然绝望。

    实则这话,曾是傅谦说与她的,那个冬日,有他陪伴,瑜真甚感温暖,傅谦不许她去踏雪,说是坏了雪景,她就笑他没意思,快步赶着往雪地里跑,踩出一个又一个脚印……

    往事历历在目,她与他,已然错过,已然放下,却仍被世人质疑,一遍又一遍的翻着往事,逼着她忆起傅谦的种种好处。对比之下,越发觉得傅恒太自我,总是想当然的自以为是,说出的话从不顾及她的感受。

    与此同时,琅风院的傅谦也在门前看着雪,一步步的踏入雪地里,一个脚印,便是一段回忆,

    犹记得那时的瑜真,看见雪便雀跃,毫不怕冷的溜出去立在雪地里转圈,还捧了雪要吃,他就赶紧跑过去,把她双手一抖,让她扔掉学团,说是雪脏,

    才捧了雪的她手很冰,他赶忙将她的双手放在手心,呵着气帮她暖。

    白狐领细细绒绒,围在她颈间随风飘舞,越发衬得她眸光灵动,娇容引暗涌。

    暖了会子不见效,他干脆将她揽入怀中,长袍一挥,轻易将她裹入怀中,让她依偎在他胸膛,环着他的腰,而他则紧紧抱着她,为她取暖,那一刻,仿佛天地之中只余他二人,心暖又近。

    他将之捧在心上之人,到了傅恒那儿,竟被如此羞辱!傅谦焉能不恼恨?

    正看雪生忆的他,听罢傅文的话,气得紧攥拳头,再抑制不住内心的火气,转身便要去寻傅恒,为瑜真出气!

    傅文忙拦住了他,“八弟冷静,我来找你,不是要挑拨你和九弟的关系,是想问你那天见九弟妹时究竟说了什么,弟妹她不肯说,只要你把事情说清楚,他俩也就不至于再生气!”

    “纯粹是傅恒没事儿找事!瑜真行端坐正,他还能误会?他就这么低看自己的妻子么?”

    阻拦无用,傅谦忍了许久,今日必定要去找傅恒说个清楚!又怕傅文不许,遂假意心平气和道:

    “四哥放心,我不会跟他起争执,就按你说的,解释清楚即可。”

    听他这么说,傅文这才放心让他去了,然而到了傅恒的书房,傅谦哪里忍得住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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