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会卖货?”

    “你上哪卖?”

    叶添龙和韩洁不约而同问道。

    “就在车上卖!”楚河道,起身从行李架上翻出那条中华烟,撕开包装拿出两盒放在茶几上。

    这时列车长过来检票,验过楚河和叶添龙的票后,安慰韩洁几句便离开。

    “车长等等。”楚河起身,随后在车厢连接处叫住车长。

    “有事?”车长四十多岁,一脸严肃点表情上上打量年轻的楚河。

    “有事麻烦车长一下,请您帮点小忙。”说着楚河将两盒中华塞到车长手中。

    见到手中是软包的中华,车长绷紧的脸松弛下来,露出笑容,“什么事啊,小伙子。”

    没看出来,眼前学生年纪的小伙子还挺有钱?又一想到小伙子可能要求的事目前办不了,手上的好烟看样是抽不上了。

    他遗憾的说道:“是卧铺的事吧,唉,现在没有多余的卧铺了,如果你愿意,到了阳城有下车的旅客,那时我可以给你留出一个铺。”

    大多数旅客找车长办事无非就是想补张卧铺。

    一般长途客车上,都会留下六张机动临时硬卧铺不对外出售,卧铺的使用权利在车长身上。

    以便给有些临时上车的中小领导,或是关系户备用,一般关系户会在火车开车前三十分钟给车长打电话,预留硬卧。

    大领导和铁路干部不坐硬卧,早就提前订好了软卧。

    如果列车启动,临时卧铺有空余,车长便可以把卧铺出售给其他旅客。

    至于想卖给谁,那就看谁识事务、谁先给好处费。

    特产、香烟、现金都行,一般好处费在五十到一百之间。

    没有给好处还想坐卧铺的,那就公事公办,登记下来,慢慢排队吧。

    今天也怪,临时铺都提前让关系户占了,而且卧铺车厢也没有在津城下车的旅客。

    车长手里掂着中华,有些不舍,但是又没有办法解决卧铺的问题。

    “呵呵,车长不是卧铺的事?”楚河道。

    不是找我办卧铺,那还有啥事?除了能安排卧铺,车长不知道还能有啥事他能办,值得花俩盒好烟求他?

    车长疑惑的问:“你说,力所能及的事,我们列车工作人员一定会为旅客服好务,人民铁路,为人民嘛。”

    楚河道:“你和乘警送上车的那女孩怎么回事我知道了,我想帮助她一下。”

    你想帮人家就帮呗,愿意给钱就给钱,愿意骗家去就骗家去,跟我说啥,跟我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车长心里纳闷,嘴里却说道:“小伙子一看你就是助人为乐的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好青年啊,是需要我给你学校写封感谢信吗,还是让播音员给你广播宣传一下,你打算捐给女孩多少钱?”

    “车长你误会了,我是想帮女孩把她的袜子卖了,在车厢里卖货得你车长同意呀,不然各个车厢的乘务员非得把握撵走。”

    当前火车上卖货的只有餐车,和推着货车卖零食的职工,后世列车上随时能见到的“袜子帮”还没出现。

    其实后世身穿铁路制服的袜子帮并不是铁路职工,他们大都是经过私人公司培训过后,每人花上上千块钱买的列车员制服,和一张可以到火车上卖货的出乘单。

    而培训他们、卖给他们出乘单的公司,大多是老搁念或是座子开的销售公司,都与铁路局签有协议,每年上交一部分钱后,就拥有了在此客运段列车上的经营权。

    车长琢磨一下,让他卖一次袜子也无不可,看在好烟的面子上,不,看在小伙子助人为乐的高尚行为上,就开回方便之门。

    他道:“行,你去卖吧。”

    车长去给乘务员打招呼,楚河回到座位。

    哼、哼、哼,韩洁手里握着大辫子盯着眼前的袜子轻声哭啼,瘦削的肩膀抽抽抽搭。

    “韩美女,你这袜子一共多少双?”

    “一千,哼哼哼。”

    “你数出五十双袜子来,我到后面车厢卖卖试试。”

    哦,韩洁现在是啥办法都没有了,所以楚河说啥是啥,人家能帮她把袜子换成钱,她岂能不干。

    手背抹了下眼泪,麻利的数出来五十双绿色劳保袜。

    “大哥,你卖多钱一双啊,少一块钱,不,少八毛,算了,一块五两双,少赔点也行,呜呜……”

    韩洁想对楚河说少一块不能卖,话到嘴边又想到这破袜子在她卖货的大胡同里,都是五块钱六双甩着卖,让好心人卖一块钱不是难为人家嘛。

    “呵呵,放心吧,一双至少卖两块,不会让你赔钱。”楚河安慰韩洁。

    韩洁不信,“好吧,能卖几双是几双吧。”小嘴喃喃道。

    叶添龙更是不信,“哥,你真能二块卖出去?”他神秘兮兮的盯着楚河脸仔细打量,心想,这家伙是不是对乡下妹有啥想法?

    “废话,把你书包借我使使。”楚河把叶添龙的绿书包挎到肩膀上,书包里塞上五十双袜子,满满蹬蹬。

    “你们听我的好消息。”起身离座,向另一节车厢走去。

    路过乘务员休息室,他朝乘务员要了一根钉子,信心满满的穿过一节又一节车厢,来到最后一节车厢,开始了卖袜子。

    楚河走后韩洁继续哭,叶添龙觉得无聊,于是跟女孩搭讪:

    “韩洁啊,给你说个谜语猜吧。”

    他也不管女孩愿不愿意,自顾自说道:“一头带毛一头光,一捅一捅冒白浆……猜日常生活一动作。”

    “坏人,无耻!”韩洁啐道。

    “嘿嘿,那里无耻啦,看你丫头年龄不大,一点都不纯洁,我的谜语答案是刷牙,你想到哪去了?”

    叶添龙一脸诡笑。

    “我再说一个,你来猜?”

    “不听。”

    俩人拌着嘴,三十分钟过去。

    楚河回来了,书包空空如也。

    “这是一百块钱,你数数。”他掏出一把五元、十元零抄递给韩洁。

    “谢谢楚哥。”

    “哎呦,哥,没看出来你卖货也行啊,快坐下歇歇。”

    叶添龙招呼楚河坐身边,心想,他这来回一趟能卖出去五十双袜子,而且还是两块钱卖的,确实有两下子。

    “不啦。”楚河没坐下,对韩洁道:“再数出五十双袜子,我再去卖一趟。”

    袜子数完,楚河挎着书包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