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婴儿的啼哭声越来越近,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坤子放开捂住我的手,把匕首反握住,一手拿着手电筒,照向门外,啐了口唾沫,道:“老子什么奇怪的事没见过,别怕,管它是人是鬼,敢吓唬老子,保证让它吃不了兜着走!”

    漆黑的深山里,破败的古庙,轻微的山风,把这婴儿的啼哭声衬托得诡异异常。我从来没见过这场面,几乎已经站不起来,手也不自觉地发抖。

    怎么这么怂!我拍了拍脸,打起精神,学着坤子的阵势,目不转睛地盯着手电筒光线的尽头。

    随着婴儿的啼哭声的临近,我们已经可以判断它的大致方位。那好像是从一个移动极快的物体身上发出来的。似乎是从高高的山林里一路跳跃而来,穿过大圣庙的**,迅速掠过走廊,然而就在我们以为它会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声音突然消失了。

    我大气也不敢出,坤子也屏气凝神,一时间整个古庙宁静异常。

    突然,啼哭声又响了起来,还伴随着滴水声,近的仿佛就在我们身边,我腿一软坐在地上。坤子迅速把手电筒照向我们身后庙堂的后上方,随即喊了一声:“我靠,这是什么玩意儿!”

    我条件反射地看向他照的地方,只见在庙堂上方崩塌的缺口处,一只长了四条腿的雕,正死死地盯着我们。那只雕如豹子一般,弓身俯视,头上有两只结构复杂的角,脖子上还长满了红色的毛须,一条尾巴拖在后面,身上不断往下滴水,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张开的嘴里獠牙遍布,我才反应过来,那婴儿的啼哭声是从它口中发出来的!

    紧接着它前腿一蹲,做了一个要饿虎扑食的姿势。四周瞬间陷入黑暗,接着我整个人被坤子拽出了庙门,离身的一刹那,庙门被扑过来的雕型动物猛烈撞击,伴随着木头碎裂的声音灰尘四起。

    坤子跳出来后就地一滚,拉起在地上连滚带爬的我,大喊一声:“往下跑!”我被推了一个趔趄,双腿才有了知觉,浑身还是剧烈的颤抖,立马沿着来时的路往下跑去,坤子的脚步声在我身后紧紧跟随。

    那怪物又发出了婴儿的啼哭声,在黑暗中只听到灌木丛被什么东西踩到的声音迅速从上到下蔓延,紧接着那东西就从我前方扑了出来,正对着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坤子一个箭步跨到前面,“他奶奶的!”扬手就要去刺那雕,怎料那只变形雕十分灵活,迅速跳到一旁的山壁上随即又弹回来,尖利地叫了一声,一下子把坤子扑倒在地,坤子的匕首被甩到我的脚下。

    坤子被那只雕压在身下,一只脚顶着它的腹部,双手死死抓着雕的脖子和下颚,另一只脚不断蹬地,试图从雕的身下摆脱。地面扬起了十几厘米高的灰尘。

    眼看着坤子的双臂开始颤抖,蹬地的速度也有所减慢,处于迷糊状态中的我被怒火和急切逼着打了一个激灵,几乎是身体自己的反应,把手电筒放在一边,操起脚边的匕首,蹿上前去,把两只匕首狠狠地刺向那只雕的腹部,谁知匕首还没碰到那只雕,它突然腾起后腿扭着身体重重地踢到了我的胸部,我只觉得嗓子一甜,整个人就摔在地上,胸口火辣辣的疼。

    坤子趁着这个机会用力一蹬,摆脱了那只雕的压制,极为灵活的跳了几下,翻身跃到那只雕的身上,吼了一声,用肘部重重的捶向那只雕的头部,怪雕发出凄厉的叫声,整个跪在地上,坤子明显发了狠,顾不上羽绒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撕烂了几个大口子,甚至还有些血迹,骑在怪雕身上,一拳一拳砸向它的面门。

    那雕起初还可以挣扎,发出更为尖利的声音,挨了几十拳后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四条短腿也慢慢不再踢动,最终瘫在地上,坤子这才爬起来,恶狠狠地啐了口唾沫。

    我挣扎着爬起来,用手电筒去照那只怪雕。它的头部已经血肉模糊,角断成了好几节,整个头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和身体反向软在地上,很明显坤子刚才连头骨带脖子全给它打碎了。

    坤子简单处理了一下自己身上和手上的伤口,揉了揉手腕,道:“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坐在一旁,有气无力地说:“不知道,难道是蛊雕?《山海经》记载的,‘水有兽焉,名曰蛊雕,其状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婴儿之音’。”

    坤子点点头,大笑起来,“大学生,记忆力不错呀。”我摆摆手,说:“别提了,差点让这东西把我给踢死。不过没理由啊,为什么传说中的东西会出现在这里?”四周奇特的环境和气氛让我有些不适,仿佛是在做梦,但是《山海经》中记载的蛊雕却真真切切的横尸在我前方三四米处。

    坤子抿了抿嘴,又把衣服收拾了一下,站起来走到蛊雕跟前,蹲下去说:“谁知道,咱们这片深山老林本来就很神秘,有着各种各样的传说,加上部队所守的地方常人根本没法进去…但是话说这东西不是水兽么?难道是从水库里爬出来的?”说着翻了翻蛊雕的脖子,突然愣了一下,接着从蛊雕脖子上扯下一个东西。

    我连忙凑上去,原来蛊雕的脖子上,缝着一个小小的锦囊。

    坤子正要扯开,突然从山林四周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婴儿啼哭声,由上而下,从远及近,整个山谷发出植物被密集的动物群体踩到的沙沙声,凶猛而强烈如潮水一般响起来。

    “不好!蛊雕群来了!想不到这家伙还有后续部队!”坤子说完,把锦囊塞进口袋里,招呼我赶快往山下跑。

    到山下的时候,婴儿啼哭声越来越清晰,大量的蛊雕几乎已经追到我们周围。突然,一辆军用吉普车打着大灯呼啸着冲过来,停在我们俩旁边,一个人从车中探出头来:“愣着干什么,上车!”

    “二伯?!”我惊喜的喊了出来,马上和坤子一起钻进车内。二伯没搭理我,一脚轰下油门,车子向前飞驰而出。

    上了车刚坐定,副驾驶上又探出一个头来,朝着我们笑了笑说:“二位小爷好!”浓浓的眉毛英气逼人,一身军装十分帅气。也不等我们回答,就转过头道:“二爷,这些东西来了一大群,咱们得快点。”

    二伯说:“行,小兔崽子们坐稳了。”接着就听到引擎轰鸣声飙了起来,我和坤子倒在后座上,浓眉哈哈一笑,抓紧了车上的把手,车身剧烈的摇晃起来,激起的尘土足有一米多高。

    蛊雕的声音渐渐减弱直至消失,十几分钟后,我们终于冲出了山隘,二伯把车速放缓,稳稳地开起车来。我刚缓过神,连忙问道:“二伯,这什么情况,还有你开车原来这么棒啊。”

    二伯呵呵一笑,说:“多亏了这位小解放军同志,我才知道你们俩兔崽子深更半夜跑到大圣庙去了。”一旁的浓眉连忙说:“二爷客气了,我只是在山上站岗的时候发现大圣庙那里有异常,通过瞭望塔才发现是两位小爷在那,这才给您打电话。”

    我和坤子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小战士怎么对二伯这么客气,而且二伯竟然开着军用吉普车就来接我们了,这也太拉风了。在我印象里,二伯只是个笑呵呵的普通中年人而已,跟现在坐着驾驶位置上气定神闲的,散发着自信与威严的完全是两个人。

    车子拐上大道,已经可以看见远方的灯火。我心中有很多问题,身体却很疲惫,刚才精神始终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现在一下子逃离了危险,整个人靠在座位上不想说话。坤子也在给自己按摩,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锦囊,打开来看,是一张纸条,我凑上去,只见上面有一行字:

    “盘古溶洞底见,告诉你们想知道的秘密。新年快乐。”

    这两句完全不搭的话让我们俩相顾无言,我撇撇嘴,靠在一旁不想再去思考。二伯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我们的表情,就问我们今天晚上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坤子看了看我,我点了点头,于是他把在坟地看到的图案和双身巨蛇事件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二伯。

    二伯听后看了看锦囊里的纸条,许久没有说话,接着对浓眉说:“小同志,我要借用一下这辆车,你想来的话也跟我们走一趟。”

    我们仨不约而同问了一句:“去哪里?”

    “盘古溶洞,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