洱河旁。 x

    黑龙桥下洱河两分,黑龙自从坠河后哀嚎声不停,但再也没有站起来过,河流逐渐染血,整条洱河都变的黑红。

    但那层层叠叠的雷雨云却未散去,还汇聚在南诏市上空,雷霆在云间窜动,宛若雷龙在盘旋。

    祝观抬头,脸色愈发阴沉。

    这时候,有人惊喜道:“祝师兄,南诏市外的兽潮已经得到了控制,师伯带人赶过来了!”

    众人闻言,都面有喜色,这起码算是一个好消息了。

    但顾朝歌的脸色却是沉了下,这对他而言,实在不知是好是坏。

    没过多久,不远处就传来了匆匆脚步声,有些嘈杂,是名山弟子,有些踏步整齐,明显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经历了所谓的“地龙翻身”,南诏市内一片狼藉,地面坑坑洼洼,重坦与军车已经难以驶入,所有人都必须步行。

    “了难禅师!”

    听见有人呼喊,顾朝歌回头望去,正好见到那一袭僧袍的老人从远方而来,走在所有人前方,步伐很快。

    了难禅师还未站定,几名梵净山僧人便已经先行迎上去,带着一脸戒备,不时望向顾朝歌这边。

    顾朝歌明白,他们这是在告状了。

    他目光望去时,正好与了难禅师的目光对上,霎时间,他竟有种被看透的感觉,不禁毛骨悚然。

    这位了难禅师,能与早先挫败他的赵臣比肩,果然是了不得,另辟蹊径的体境界,几乎站在了地球进化者的。

    但让他有些迟疑的是,在了难禅师的目光中,没有太多敌意,倒是多有几分……好奇?

    了难禅师收回目光后,又望向了洱河,这一回他的目光里开始出现一抹忧虑,接着见他朝身旁几名僧人摆了摆手,独自走向前来。

    祝观与几位名山掌权人都迎了上去,几人交谈时,顾朝歌离得不远,倒也能听得见。

    “禅师,洱河有两条龙的事,能当真吗?”有人问道。

    了难禅师沉吟了几秒,摇头道:“老僧尚不能肯定,但的确有可能,老僧先前倒也真好像听见了全然不同的第二道龙鸣声。”

    “况且这雷云还未散去,本身就很奇怪……”

    一位名山掌权人则道:“但黑龙还未死,雷云不散倒也不奇怪。”

    祝观接道:“事多反常必有妖,我们不能贸然入地眼。”

    “不错,遂古之初不急,自由石匠没有出现,我们不必急着替别人探路。”

    众人说罢意见,了难禅师又接着道:“怕得是假如真有第二条龙,那恐怕不必我们下去,它也会上来……”

    “怕什么?”有人则道:“还有这禁忌雷霆,倒是成了我们的助力。”

    “不对。”祝观明显反应了过来,“黑龙所以会引动禁忌雷霆,是因为想要冲击体境,被禁忌境界束缚,但如果另外那条龙,它不冲击体境呢?”

    “你们别忘了,龙这种生物,可不受禁忌真相束缚。”

    祝观说完,众人皆变了脸色,先前却是忘了这一点。

    “倒也不用过分担心,龙虽强大,但终究也困于禁忌境界,它远超我们的,不过是那副庞大身躯,没有禁忌雷霆,我们一样能平定龙祸。”了难禅师宽慰道。

    “我已派遣名山弟子与部分军人去寻找药儿老踪迹,同时注意西方面孔。”祝观道,“只要摸清这两方,静观其变也不是不可,平定龙祸本就不是一朝一夕,黄河那条龙最早出现,但至今也还未能让其伏诛。”

    “诸葛那边?”有人迟疑道,“他独战鬼老人,可需去帮?”

    “我们即便去也插不了手。”祝观望向了了难禅师,能插手这种争斗的,只有了难禅师独一人。

    “鬼老人再强,也强不过诸葛承甫,此事倒不用我们操心。”了难禅师显得颇为放心,“地卫者之所以敢称为地卫者,手段非凡呐。”

    “那眼下……?”

    “等,如果真有第二条龙,那就只能等。”

    几人商议完后,一道道指令发布,名山弟子纷纷行动起来,还有军方的人,开始部署武器。

    顾朝歌望高处望去,在距离南诏市较近的山腰,很快被军方占据,架设武器,一排排军车装载弹头,全数指向洱河。

    紧接着,军方几位将军也赶到了洱河边上,同时一起来的是一批特种军人,他们背着很大的军用背包,全是精良设备。

    有人取出了军用遥控无人机,还有水下探测设备,准备开始探查洱河。

    顾朝歌却没有想到,了难禅师居然在此时走到了他的身边。

    “禅……禅师。”他愣了一会儿才开口,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就是顾朝歌?”了难禅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远比老僧想得还要更强上一些,随时能达到元气外放的境界了。”

    “禅师谬赞了。”他不知道了难禅师是何意思,也不敢随意揣度。

    沉默了几秒后,他还是打算开口解释一下,于是又道:“禅师,关于在乌蒙市的事情,我……”

    “不必说了。”了难禅师打断了他,“真相早晚会有分晓,老僧从未说过你是无辜的,但也从未说过你就是犯人。”

    “其实劣徒在出事前,老僧曾与他有过一番通话,心中倒是有些计较,只是你该知道,所有证据都指向你,偏偏你也的确难辞其咎,假称崂山弟子,手握打神鞭……”

    顾朝歌叹了口气,了难禅师说得不错,许多事情难以解释。

    “那禅师过来,是想要与我说些什么呢?”

    了难禅师竟也叹了口气,道:“崂山的人快到了,你最好……”

    这话还没说完,那边就已经传来一声大吼。

    “谁是顾朝歌,有胆子站出来吗!”

    了难禅师将下半句话咽了下去,无奈摇头。

    顾朝歌心头一凛,却没有想到,了难禅师竟是来提醒他的,不过显然是晚了些,已经有人找上门了。

    他朝那边望去,只见几个魁梧道人一脸怒意,在四周张望。

    旁边有人与他们指向了顾朝歌方向,顿时几道目光全都望了过来。

    “你就是顾朝歌!说,崂山打神鞭怎么会在你手上!你冒充崂山弟子,是要挑起名山争端,我们掌门被你遂古之初怎样了!”

    为首者连续质问,显然已经将顾朝歌视作了遂古之初的人。

    顾朝歌皱眉,虽然对方无礼,但这也实在很难怪他们。

    “孙真掌门于西京逝世,临终时将打神鞭与度人经托付于我……”

    他将事情大致解释了几句,但显然对面几人并不怎么相信,依旧是一脸不善。

    “编,任你编得天花乱坠,在乌蒙市,你先是杀害陈放,接着又杀害了军人,证据确凿,你逃不了!”

    顾朝歌满脸无奈,内心骂了句脏话。

    “孙述师弟,这些事可能有误会,如今龙祸当前,不如还是先……”祝观上前劝了一句,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祝师兄,此事与你无关,也与蜀地剑仙一脉无关,还请祝师兄不要插手。”那崂山道人孙述不假辞色道,“龙祸的确事大,入地眼更是大事,但我崂山一门千年盛誉,差些就毁在此人手上,甚至连我掌门,都可能是被其谋害,此事于崂山之大,不亚于龙祸!”

    “顾朝歌,交出打神鞭!”

    顾朝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你看我全身上下,像是带着打神鞭的样子吗?”

    “是赵臣,他劫持了我,夺走了打神鞭,设局坑了我,陈放恐怕也是被他所伤。”

    旁边有人忍不住大声喝道:“你放屁,我们曾经看过监控,是你手持打神鞭废了陈放!”

    一时间,许多名山弟子都聚了过来。

    几位军方将领围站在另一旁,低声耳语。

    “他杀了我们的人?”

    “这事……”有位来自黔贵的将军低声道:“这件事有些复杂,这个顾朝歌居然登记在‘指挥部’……”

    “他是指挥部的人!?”

    “应该是了,其实这件事真有些奇怪,指挥部派人到了黔贵,我想本意是要保他,但没有想到,他居然杀了我们自己人,搞得指挥部也是尴尬万分,后来怀疑,他可能是遂古之初渗透进咱们军方的……”

    “这件事不处理好,就单是顾朝歌的身份,就能引起各方的相互不信任。”他接着低声道,“现在的情况是,但凡有一点无法解释,他就只能是遂古之初的人。”

    他们说话时,崂山的人已经按捺不住,孙述带着几名崂山弟子上前,想要拿下顾朝歌。

    面对这种情况,就连了难禅师也只有皱眉,无法多说什么。

    孙述一言不发就直接出手,顾朝歌也不太好还手,胸前正中了一掌,元气冲体,连退了数步。

    但既然孙述已经出手,顾朝歌索性也不再解释了。

    “我敬崂山今天在滇南的牺牲,不想出手伤人。”顾朝歌变得面无表情,“以后我会给崂山一个交代。”

    孙述冷哼,再度出手,喝道:“顾朝歌,你以为我猜不到吗?你眼下倒是安分,恐怕是想后面趁乱逃离,我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不如先将你拿下,崂山愿意送你上军事法庭!”

    顾朝歌皱着眉,依旧没有还手反击,一直在躲避攻势。

    他眯了眯眼,心里烦躁得很。

    孙述冷声重哼,元气都好像轰鸣起来,威势在瞬间散开,迫及四方。

    “嗵!”

    孙述大步踏前,手提一柄剑劈去,同时旁边几名崂山道人也悍然出手,呈围攻之势。

    “孙道长!”顾朝歌有些怒了,“真想在这里杀了我吗!”

    “杀了你又如何!”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