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鼠辈,不知死活!”

    杨皓站到队员的前面,以枪护胸,那人突然勒马加速,那马的速度奇快,数息间便欺近杨皓的身体,那人一杆黑枪如毒龙,快且狠,直夺杨皓的咽喉。

    杨皓一个侧身,险之又险的躲了过去,那人一击又失手,他奋力勒马转身,脸上已经有些恼怒。

    杨皓弃了长枪,手中只抓着一把匕首,此时此刻他的眼中只有这名骑马的敌将,杀了他,是他们逃出去的唯一希望。

    那人看见杨皓换上了一把匕首,顿时一阵怒气拱上他的心头,被一个无名鼠辈小瞧是他身体流淌的高贵血液中的荣耀所不允许的。他提枪再来,还是简单一招,直取杨皓的咽喉。

    那人瞬间逼近杨皓,看着在眼前不断放大的枪头,杨皓没像刚刚那样避开,而是头微微一侧,任凭那杆枪贴着自己的脖颈穿了过去,就在这一电光火石间,杨皓双手锁住了那人的枪,借力瞬间翻上战马的后座,同时双脚锁住那人的腰盘,左手锁住那人的咽喉,右手握着的匕首以一秒五下的速度扎进那人的心脏里,最后一下杨皓刺得最深,最用力,匕首留在那人的心脏里。这整个动作行云流水,那人不及反应,略微挣扎之后身体便再也不动了,身下的战马感觉到了自己背上的异动,不知为何悲嘶一声,接着人立而起。

    杨皓接过那人的长枪,将他的尸体推了下去。那人怎么也不相信,自己会被这么个无名小卒杀死,他心有不甘,但是下一瞬的黑暗便将他的思维吞噬,他只能将这种不甘带向地狱。

    杨皓随即催马加速,冲向那群因主将阵亡而畏畏缩缩的士兵,此时此刻这些失去主将的士兵在杨皓的眼里就是一群羊,绝不可能拦得住他,但是不知为何,他心中还有些不安。

    杨皓驾马冲入士兵的包围圈中,斥候队剩下的队员紧随其后,他们呈两队,死死护住杨皓的两翼。杨皓就像一把锥刺最尖锐的锥头,狠狠地嵌入士兵的阵型中,杨皓借着惯性,一枪刺穿一人的胸膛,接着一挑,那人的躯体瞬间抛飞而起,又狠狠地砸到士兵的阵型里,砸倒数人,杨皓左挑右刺间,士兵的阵型大乱,斥候队的队员在后不断收割,不一会儿就在士兵的阵型里撕出了一个大口,扬长而去,失去主将的数百夏国士兵竟不敢去追杨皓等区区十数人。

    杨皓等人远远甩开了夏国士兵,惊魂未定,杨皓愈加不安,他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不一会儿一群不知从哪跑来的战马便聚集到众人的身边,众人上了马,随杨皓向蕲安城飞驰而去。

    杨皓清点了人数,来的时候三十多人,现在回去的包括他才十八人,这些都是跟了他几年的生死与共的兄弟,他们在蕲安城内都有亲人在等着他们回家,只是今天,有些马背上的主人再也回不了家了。

    “快点!”杨皓沉沉的说了两个字,就两个字,众人都听出了杨皓的担忧。

    众人不要命的抽着马臀,丝毫不怜惜胯下的战马,只为了更快一点。

    前方两侧有两个小山包,过了那两个山包之后就是前往蕲安的坦途,但是越接近那两个小山包,杨皓的不安愈加浓烈。马速不减,杨皓等人不一会儿就穿过了两个小山包。

    过了山包的一瞬间,杨皓终于知道自己的不安来自什么,只见在山包遮住的两侧,正有两条黑线在不断放大,隐隐可见两条黑线之后尘土飞扬,打地不安地颤抖着,但这颤抖不是因为杨皓等人。

    “跑!”在看见那两条黑线的一瞬间,他的心狠狠一沉,多年混迹沙场的他怎么会不认得,在加速中的大队轻骑。

    蕲安城墙遥遥在望,这时候遇到大队轻骑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死亡宣判书,他们的战马跟夏国精锐轻骑的战马根本不在一个层次,况且轻骑最大的优势就是他们的速度。

    杨皓等人不断催马加速,但是他们和夏国轻骑的距离还是在不断缩减,两队夏国轻骑就像两块夹板,而杨皓等人就是快被夹板相夹的一只小蚂蚁。

    两侧夏国轻骑足有两千,十八人在他们的队形前,还不如一只小蚂蚁。

    “不管发生什么,别回头,只管跑!”斥候队众人只听见杨皓这一句话,然后就看见杨皓开始减速,由跑在最前头变成了跑在最后。

    “大哥!”李峰转头大呼。

    “小峰,信我,走!”杨皓说完抓起马背上的长弓,娴熟的搭上箭矢,对准左侧轻骑队最前面的一骑就是一箭,箭矢带着割破空气的尖锐正中马腹,那匹战马顿时向前跪了下去,激起一片尘土。前端的马失了蹄,后面极速飞奔的轻骑根本来不及刹住,数匹紧随其后的战马顿时被绊倒,前端异变,左侧轻骑队速度一顿,杨皓接连射出五箭,左侧轻骑队形彻底大乱,杨皓又以同样的手法,也将右侧的轻骑队形打乱,两队轻骑对杨皓等人的保围之势彻底瓦解。

    杨皓等十八人突出包围圈,落后的杨皓跟上了众人的步伐,不得不说,他从那名夏国武将的手里夺来的这匹马还是相当不错的。

    紧随杨皓之后的两队夏国轻骑合成了一队,拖着一个长长的尾巴对杨皓等人紧追不舍。

    此时此刻,蕲安城上烽火燃起,号角声大作,大队官兵和个个豪强的私兵纷纷涌上城头,对汹汹而来的夏国轻骑严阵以待。

    茂文带着一众豪强登上城头,见到夺路而逃的斥候队和紧追不舍的夏国轻骑,各有想法。

    “这群废物,竟然把夏贼带来蕲安,真该杀!”王靖愤愤的说。

    这么说冯钦那个冤家就忍不住讽刺他了:“有些人呐!就是天生不长脑子,这些斥候队的兄弟被夏贼追杀,那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他们发现了埋伏在蕲安外的夏贼,夏贼不想暴露行踪,所以追杀他们,想想某些人刚刚是不是躲在那个小妾的怀里快活,要不是这这些斥候队的兄弟,有些人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说此话的时候,冯钦一脸鄙视的看着王靖。

    王靖被冯钦一句话呛到,竟无言以对,但是憋着一口气无处可泄,便要发作,其他豪强无人劝阻,都在等着看戏。

    “好了,大敌当前,咱们要齐心合力,不要老是内讧,看看夏贼都来到城下了,你们都是有心情!”茂文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要不是向朝廷求援无望,他还真不会求这些趾高气昂的豪强。

    “茂大人,现在还是快快拉起吊桥吧!轻骑速度快,现在不拉,等会就来不及了!”王靖冷冷的说。

    “大人不可,斥候队还有十数名兄弟在外面,大人吊桥一拉,他们就必死无疑了啊!”冯钦反驳道。

    “哼!为了几个人,要是丢了蕲安,谁来负责?”

    “大人,若是夏贼生擒了这些兄弟,在城下施以酷刑残杀,那我方军心将会到打击,众人将会心寒啊!”

    “姓冯的,你是不是一定要跟我对着干?”

    “好了!都别吵了,吊桥不能拉,这十八个人必须要救!”茂文一语威严,但是此语一出,王靖当即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茂文见状,心底叹了一声,但是他没有办法,他这个县令在这些豪强面前或许真的什么都不算,他抬头望着城下被死死咬住的十八骑,心里默默的为他们祈祷。

    “弓箭手准备!”茂文沉沉的下了个命令,他只希望弓箭手能拖一拖,让那十八人安然过了吊桥,现在他正在为这十八人冒着大风险,因为在夏国轻骑背后,夏国的主力部队已经缓缓开来,就为了接这十八人,稍有不慎让轻骑控制了吊桥,那结果将是灾难性的。

    城下的杨皓不知道此时此刻茂文的一个决定救了他们的小命,他跑在最后,时不时回头射一箭干扰追兵,但是他一直很疑惑,那两千轻骑为什么不来一轮攒射,如此他们必定死伤惨重,但不知为何那两千轻骑只是紧追着他们,似乎不想下杀手。

    看着越来越近的城门,杨皓突然脑海中突然闪过两个字:吊桥。此时吊桥还没拉起来,说明城内的人是想接他们,但是现在双方帖得这么紧,他们过去了,沉重的吊桥根本无法迅速拉起,一旦轻骑越过吊桥斩断链锁,那后果不堪设想。

    杨皓目测了距离,如果现在开始拉吊桥,他前面的兄弟一定能安然过去,而后面的轻骑就失去了占领吊桥的可能。此时此刻犹豫不得,杨皓当即大喊:“升吊桥!升吊桥!”

    茂文也看出来症结所在,他咬了咬牙,下达了升吊桥的命令,巨大的吊桥在齿轮的转动下缓缓升起,有节奏的齿轮转动的声音响起,就像希望的大门在关闭。

    李峰第一个策马跃上了了吊桥,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十七个人都安然过了吊桥,只剩下了杨皓。

    李峰转身一看,却见杨皓突然勒止了战马,转头以极快的速度将箭筒里的箭矢射光,追兵顿时人仰马翻。

    但是追兵逼得太近了,吊桥也升得很高了,一马绝不可能越过去。

    李峰下马趴在倾斜的吊桥上大呼:“大哥!”众人也跟着喊:“队长!”

    以一人独挡千军,浑然不惧,这气魄让城上众豪强无不称赞叹服。

    所有人都以为杨皓必死无疑了,追兵失去了占领吊桥的可能,杨皓这颗棋子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他们当即擎出轻弩,对准了杨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