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福至心灵摸到了诀窍,也许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赶巧了,总之,这一鞭子轮的是又圆又狠,啪的一声重重抽在老马的屁股上,如果是抽在皮糙肉厚的外侧,他这一鞭子的力量无非是让老马稍稍感到一点儿刺痛,加快一下儿脚步,问题是小孩子的鞭子根本没有准头,这一下儿的落点恰恰是抽在老屁两股中间的位置,突如其来的重击让老马吃痛不住,一声长鸣,撒开四蹄猛的向前窜去,车上的三个人都是促不及防,除了赶惯了马车的老车夫及时抓住了车帮稳住了身体,谭晓天和孙东则是齐齐倒在车里,也就好在这辆车是长途旅行而用,车厢里铺了一床薄被,不然这一下儿非得磕小孩子后脑勺一个大包不可。

    听到声音,人们纷纷闪避,然而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那么灵的耳朵。那么利索的腿脚,马车奔出三五十步后。路上走着一个衣着颇为邋遢的人,身着一件半灰不黑的棉布长袍。长袍上有的地方打着补丁,有的地方还露着棉花,头上戴着一顶棕色万字方巾,也不知多久时间没洗,颜色已接近土色,右手拎着一个大号的葫芦,一边走,一边还时不时的将葫芦举起喝上一口,脚步蹒跚。周围附近明明没有一个人,脚下走的路却是七扭八歪,直到马车冲到了背后七八步远才听到老车夫的喊声,停下脚步,慢悠悠的扭回头来想看清楚怎么回事儿,可等到看清楚的时候,却已是避无可避,闪无可闪。

    两个人从车厢里出来的时候,老魏已经来到倒在路边的那个人身边蹲下查看情况,路上其他的行人也凑了过来围在旁边,不敢靠得太近怕惹事儿上身,只是七嘴八舌的出着主意。

    带着谭晓天挤过人群,孙东也在那个人身旁蹲下,还没开口询问,先就闻到极浓烈的酒气,目光一转,便看到被甩飞在不远处还淌着酒水的葫芦。

    原来是个酒鬼。

    孙东心中暗道晦气――走在路上还在喝酒,自已该不会是遇到碰瓷的人吧?

    酒鬼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老魏和孙东仔细检查一遍,除了左手手背处被碰破一块皮外,其他各处似乎并没有外伤,浑得满身的尘土狼狈是狼狈了一点儿,但这种程度的撞击,应该不至于造成昏迷吧?

    孙东没有马上答话,面色凝重的把手指伸到那个人的鼻子底下试了一试,“还有呼吸,应该不会有大事儿。”感觉到手指上有气流流动,而且气息并非微弱,他的神情放松了一些,安慰着谭晓天。

    围观的人们大眼瞪着小眼,你看我,我看你,却是没有人站出来――郎中那也是门儿技术活,不是什么人都懂的,就算庞老四那样半吊子的土郎中,梅龙镇里也不过只有一位,更何况这儿是官道。哪儿那么巧就碰上一位。

    “,这人身上酒气那么重,该不会是醉过去了吧?”有人好心提醒道。

    也是呀。

    孙东和老魏交换了一下儿眼色。觉得这个可能性的确很大,于是把耳朵贴近仔细再听。呼吸非常平稳,而且还有低微的呼噜声。

    老魏也再检查了一遍,确信这个人的确是睡着而不是昏死过去,脸上便也露出了笑容。

    孙东叫不醒换了老魏出马,结果却也是一样,那个人大概真的是喝的多了,怎么叫也叫不起来。

    怎么办?

    这下儿两个大人也没辙了。

    虽然这个人只是手上破了块皮,没受什么大伤,但也不能丢在这里不管呀,现在的天气说冷不冷,但说热也不热,躺在地上时间久了,没事儿说不定出要搞出事儿来了。

    有了决定,两个人也就不再犹豫,一个抬肩膀,一个搬腿,酒鬼虽然挣扎了几下儿,终究还是被两个人抬进了车厢躺好。

    马车重新出发,渐渐走远,路上围观的见没热闹可看了,人群也很快散了。

    在车厢里坐了一会儿,孙东又钻了出来,和老魏并肩坐在一起。

    车厢里。谭晓天坐在那个人旁边打量着对方,他对酒味儿到不是很在意。因为田大义三天两头的喝醉,他早就习惯了那种味道。

    躺在车厢里的醉鬼还在沉沉的睡着。偶尔还咂咂嘴,似乎在回味酒的味道。车厢里的光线不是很好,不过大致还可以看清楚对方的相貌,瞧年纪,似乎也不是很大,但脸上留着连腮的胡子,具体多大,却是很难估计,让人一眼难忘的是。左额角上有一块大大的伤疤,连头发里算上,几乎和谭晓天的手掌相当,方才在车下时带着帽子还不怎么显眼,但此时帽子被摘掉放在一边,那狰狞的轮廓,让谭晓天不由得去摸自已的额头,心想那么大的疤,受伤时得有多疼呀!

    “哦”。马车在官道上不知道走了有多久,那个酒鬼轻轻哼了一声,迷迷糊糊的睁开了惺松睡眼,他皱着眉头。右手掐着两边的太阳穴,左手撑地挣扎着坐起来靠在车厢上,看起来很是痛苦的样子。

    “是谁?这是哪里?”右手放下,酒鬼眯着眼睛看了谭晓天好一会儿这才问道。说话口齿不清,口音不似是北方人,好在谭晓天的姑姑是北方人,只有两个人在一起时时不常的会用北方话和谭晓天聊天儿,所以谭晓天还能听得明白。

    车厢里的动静虽然不大,但孙东和老魏就坐在车厢口,所以听的很清楚,于是车帘掀开,孙东把头从外边探了进来,“醒了?”他问道。

    “是谁。”孙东年纪虽然也不是很大,但终究是成年人,语气也算和气,酒鬼点了下头,然后反问道。

    坏了,别是摔倒时磕到了头,把脑袋摔坏了吧?

    见这个酒鬼表情痛苦,不大象是在演戏,孙东暗叫不妙――方才扶这个人从地上起来时,这个人头上也沾着尘士,有头发的遮掩,也只知道没有流血,却不清楚有磕着碰着没有,谁都知道脑袋是六阳魁首,人体最重要的器官,这东西要是出了问题,那麻烦可就大了。

    “但愿吧。”又是一声叹气孙东苦笑道。

    车厢里,刚刚躺下的酒鬼不知怎的又坐了起来,眼睛在车厢里四处瞧着,似在是寻找什么。

    抢过酒葫芦,拔掉塞子,酒鬼迫不及待的嘴对着嘴喝了两口――虽然之前掉在地上时葫芦里的酒洒了大半,但葫芦的形状决定了只要不是恰好葫芦嘴朝下,那么里边的酒就不会流光。

    两口酒喝下去以后,酒鬼的状况好了一些,头似乎也没那么疼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给人的感觉就象是刚从鬼门关回来的一般。

    “,对了,你叫什么来着?”方才由于头疼,酒鬼没有听清楚孙东的介绍,于是再次问道。

    &晓天,谭晓天”听到这个名字以后,酒鬼脸上现出思索的表情,口中喃喃着,象是陷入了回忆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