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的身份被挖掘出来，真是令人又惊又喜。喜的是，作为代理人，他无疑是够格的，不，不仅够格，而且是超出了选择代理人的一般条件甚多。至于惊的那一面，也非常明显，翻翻陆寒的简历，看看他的发家史，几乎每一条、每一项、每一个记录都书写着“非法”两个大字。放在国内的现实环境下，类似他这样的人，被拉出去枪毙24小时都毫不过分。
当然，北京那些有心人并不会在乎陆寒的犯罪记录，任何问题，一旦升上到国家利益的高度，就不能以寻常的法理观念去评估，更何况陆寒的每一条犯罪记录都与国内沾不上边。那些有心人真正忌讳的，是类似陆寒这样一个人，肯定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他只要往苏联一躲，国内就拿他毫无办法了。别说他没有在国内犯罪的记录，即便是有，难道还能让外交部门向苏联提出引渡要求？拜托，莫斯科自己还拿他没办法呢好不好？
幸好的是，陆寒本人虽然不好控制，但他还有一个老父亲居住在国内，而且有关方面还调查到，此前移民到国内的那个瓦连京，似乎也与陆寒有着紧密的关系。
所以，在一番运筹之后，陆博涵得到了一个发挥余热的机会，他因为曾经有过与苏联专家配合的工作经历，被外国专家局返聘，以顾问的头衔在专家局挂职，同时，担任黑龙江省双引工程工作小组副组长。
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陆博涵几乎就没站过脚，光是北京就往返了七八趟，其间，自然也得到了一些关于儿子的消息，对此，老头也没有感到太多意外。在过去那么长的时间里，他也察觉到很多异常了，只是没想到自己这个混账儿子能把游戏玩的这么大罢了。
此刻，就在自己家的客厅里，看着束手束脚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儿子，陆博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夸他？拜托，貌似他这样的家伙没什么值得夸赞的地方。骂他，打他一顿？貌似也不太合情理。陆博涵感觉有些发愁。
“爸，您最近身体还好吧？”在沙发上坐了半晌，见老爷子始终没有开口的意思，陆寒禁不住挪了挪了屁股，率先说道，“那什么，您那血压高的病，这段时间稳定的怎么样？”
“还可以，”陆博涵动动嘴唇，简单的说道。
“我年后回来那次给您带的药吃完了吗？”陆寒继续说道，“这次回来的仓促，也没顾得上带，下次吧，下次我托人给您带过来。”
“嗯，”这会陆博涵给出的反应更简单了，就是一声轻哼。
“那什么，我瓦连京叔叔呢？”陆寒当然能感觉到气氛的尴尬，不过，他也担心老爷子问他在苏联的所作所为，所以只能随意找了个话题，继续说道。
“去北京了，”陆博涵说道，“现在，你瓦连京叔叔已经进了......嗯，是有了新的工作，调到北京去了。”
“哦？”陆寒摸摸鼻子，讪笑道，“这样好，这样好，我还担心他老人家在这边住不习惯呢。”
“现在，不只是你瓦连京叔叔有了新的工作，我也一样有了新的工作，”陆博涵顺着他的话说道。
“您？”陆寒一愣，随即强笑道，“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做什么工作啊。要我说啊，您......”
“我也知道我的岁数大了，”陆博涵不等他把话说完，便抢着说道，“这次被返聘回去，估计也干不了两三年了。不过，工作总归就是工作，哪怕只做一天，也要尽一切可能去做好。”
陆寒愣愣的看着父亲，他听出来了，老爷子这话里藏着话呢。什么叫估计干不了两三年了？那意思，就是说老爷子现在的这份工作，他是不会做太久的，甚至可以说，他接受所谓的返聘，估计并不是自己的意愿。
“这次回来打算呆几天？”没有给儿子太多的思考时间，陆博涵继续问道。
“估计呆不了两天，”陆寒说道，“主要是放心不下您，就为了回来看看，如果这边没什么事的话，我想最晚后天就赶回去了。”
陆寒没有提所谓老爷子病重的事，毕竟那没有任何意义。
“这样也好，”陆博涵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笑，侧过身子，指了指站在沙发后面的那个年轻女人，说道，“对啦，忘了给你介绍......”
几乎就在陆博涵开口的同时，年轻女人的脸上显现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笑容。这笑容很有分寸，既不显得谄媚，也不显得疏离，让人感觉很舒服。
“这位是陈小苒女士，”陆博涵也没回头看，他只是指着年轻女人说道。
“陈小苒？”陆寒愕然，这名字听着有点熟，再仔细一想，嘿，当初那个陈小明的妹妹可不是也叫这名字？只不过那个陈小苒显然跟眼前这个没得比，无论是从气质上，还是从别的什么方面，两人之间的察觉都是肉眼可见的。
“小陈最近正准备去哈巴罗夫斯克，嗯，考察，外加做点生意什么的，”陆博涵说道，“有人说你在那边的人际关系搞得比较好，如果能帮上忙的话，就尽心帮帮她吧。”
话说到这里，陆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毫无疑问，眼前这位就连笑容都有些程式化的女人，才是真正与自己接洽的人，父亲所谓的返聘，不过是为了给这女人牵线搭桥罢了。
“陆先生好，”等到陆博涵把话说完，陈小苒从沙发后面绕过来，走到陆寒的对面，伸出手来笑道，“以后还请多多照应。”
“你好，”当着父亲的面，陆寒总是要给对方一些面子，他与这女人握握手，笑道，“既然是父亲介绍的人，就不要再说什么请不请的了，太客气，显得生分。以后，陈小姐到了哈巴罗夫斯克，有事情尽管找我，我会尽最大努力帮忙的。”
“那真是太感谢了，”陈小苒微笑着说了一句，紧接着，便顺着陆寒的话茬说道，“说起来，最近可能还真有一件事要麻烦陆先生出手相助。”
“哦？”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迫不及待的就坡上驴，陆寒心头微微有几分不快。不过在老爷子面前，这份不快还得很好的掩藏起来。再者，陆寒也知道这女人代表的是什么人的立场，即便不考虑什么虚无缥缈的爱国心，仅从自身的利益出发，这时候与她保持一个良好的合作关系，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你们谈，我先去休息一会儿，”陆博涵显然不愿意过多介入儿子的事情，他听了女人的话，当即起身说道。
陆寒当然也不希望老爷子留在这儿，有他在场，陆寒会显得非常被动。
看到老爷子起身，陆寒不等陈小苒开口，便抢先一步站起来，很孝顺的上前搀扶了老爷子一把，又把他恭恭敬敬的送进卧室，直到看着老爷子躺到床上，他才退出来，重新回到沙发前坐下。
“在正式请陆先生帮忙之前，我想我应该做一个比较详细的自我介绍，”等到陆寒重新归座，陈小苒才继续说道，“而在做自我介绍之前，我想先介绍一下我所服务的公司，也就是恒远商贸公司。”
“恒远商贸？”陆寒眉脚扬了扬，语气平和的说道。
“是的，恒远商贸，”陈小苒点头说道，“这是一家成立于88年12月的对外贸易性企业，原本是挂靠在吉林外经贸厅的一家外贸公司，主要的贸易方向就是苏联，目前，已经在阿穆尔和哈巴罗夫斯克建立了两家分公司。”
陆寒做出一副倾听的表情，频频点头，但实际上，听到的东西根本就没往心里去，他知道，陈小苒说的这些东西根本没什么意义，关键在于她提出的要求。
“嗯，自从公司成立以来，在苏联的各项贸易还算顺利，”陈小苒继续说道，“不过就在三个月前，阿穆尔分公司与博特洛夫工程设计院洽商的一笔生意，出了点问题，这是一个大项目，在前期的筹备上，公司的投入很大，如果就此夭折的话，对公司未来的运作都会产生很坏的影响。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希望陆先生能够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我们一定的帮助。”
博特洛夫工程设计院？这个名字陆寒的脑子里没什么印象，他略一沉吟，看向坐在对面的陈小苒，问道：“能告诉我这个大项目具体是什么内容吗？”
“当然，”陈小苒说道，“这个项目，主要的内容就是为了引进一种机械零件的减摩材料，具体的，包括了这种材料的组合配方以及技术授权。”
听她这么说，陆寒的脑子里总算有点印象了，他皱了皱眉，朝站在客厅门口的费纳耶娃招招手，后者心领神会的走过来，伏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一番话。
别看陆寒记不得这个博特洛夫工程设计院，作为他的保镖兼秘书，费纳耶娃还是掌握了一些信息的。这家设计院在共青城，是一家专门的机械工程类项目研究所，陈小苒所说的“减摩材料”，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指的该设计院所掌握的金属自修复技术。
当然，北京那些有心人并不会在乎陆寒的犯罪记录，任何问题，一旦升上到国家利益的高度，就不能以寻常的法理观念去评估，更何况陆寒的每一条犯罪记录都与国内沾不上边。那些有心人真正忌讳的，是类似陆寒这样一个人，肯定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他只要往苏联一躲，国内就拿他毫无办法了。别说他没有在国内犯罪的记录，即便是有，难道还能让外交部门向苏联提出引渡要求？拜托，莫斯科自己还拿他没办法呢好不好？
幸好的是，陆寒本人虽然不好控制，但他还有一个老父亲居住在国内，而且有关方面还调查到，此前移民到国内的那个瓦连京，似乎也与陆寒有着紧密的关系。
所以，在一番运筹之后，陆博涵得到了一个发挥余热的机会，他因为曾经有过与苏联专家配合的工作经历，被外国专家局返聘，以顾问的头衔在专家局挂职，同时，担任黑龙江省双引工程工作小组副组长。
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陆博涵几乎就没站过脚，光是北京就往返了七八趟，其间，自然也得到了一些关于儿子的消息，对此，老头也没有感到太多意外。在过去那么长的时间里，他也察觉到很多异常了，只是没想到自己这个混账儿子能把游戏玩的这么大罢了。
此刻，就在自己家的客厅里，看着束手束脚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儿子，陆博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夸他？拜托，貌似他这样的家伙没什么值得夸赞的地方。骂他，打他一顿？貌似也不太合情理。陆博涵感觉有些发愁。
“爸，您最近身体还好吧？”在沙发上坐了半晌，见老爷子始终没有开口的意思，陆寒禁不住挪了挪了屁股，率先说道，“那什么，您那血压高的病，这段时间稳定的怎么样？”
“还可以，”陆博涵动动嘴唇，简单的说道。
“我年后回来那次给您带的药吃完了吗？”陆寒继续说道，“这次回来的仓促，也没顾得上带，下次吧，下次我托人给您带过来。”
“嗯，”这会陆博涵给出的反应更简单了，就是一声轻哼。
“那什么，我瓦连京叔叔呢？”陆寒当然能感觉到气氛的尴尬，不过，他也担心老爷子问他在苏联的所作所为，所以只能随意找了个话题，继续说道。
“去北京了，”陆博涵说道，“现在，你瓦连京叔叔已经进了......嗯，是有了新的工作，调到北京去了。”
“哦？”陆寒摸摸鼻子，讪笑道，“这样好，这样好，我还担心他老人家在这边住不习惯呢。”
“现在，不只是你瓦连京叔叔有了新的工作，我也一样有了新的工作，”陆博涵顺着他的话说道。
“您？”陆寒一愣，随即强笑道，“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做什么工作啊。要我说啊，您......”
“我也知道我的岁数大了，”陆博涵不等他把话说完，便抢着说道，“这次被返聘回去，估计也干不了两三年了。不过，工作总归就是工作，哪怕只做一天，也要尽一切可能去做好。”
陆寒愣愣的看着父亲，他听出来了，老爷子这话里藏着话呢。什么叫估计干不了两三年了？那意思，就是说老爷子现在的这份工作，他是不会做太久的，甚至可以说，他接受所谓的返聘，估计并不是自己的意愿。
“这次回来打算呆几天？”没有给儿子太多的思考时间，陆博涵继续问道。
“估计呆不了两天，”陆寒说道，“主要是放心不下您，就为了回来看看，如果这边没什么事的话，我想最晚后天就赶回去了。”
陆寒没有提所谓老爷子病重的事，毕竟那没有任何意义。
“这样也好，”陆博涵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笑，侧过身子，指了指站在沙发后面的那个年轻女人，说道，“对啦，忘了给你介绍......”
几乎就在陆博涵开口的同时，年轻女人的脸上显现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笑容。这笑容很有分寸，既不显得谄媚，也不显得疏离，让人感觉很舒服。
“这位是陈小苒女士，”陆博涵也没回头看，他只是指着年轻女人说道。
“陈小苒？”陆寒愕然，这名字听着有点熟，再仔细一想，嘿，当初那个陈小明的妹妹可不是也叫这名字？只不过那个陈小苒显然跟眼前这个没得比，无论是从气质上，还是从别的什么方面，两人之间的察觉都是肉眼可见的。
“小陈最近正准备去哈巴罗夫斯克，嗯，考察，外加做点生意什么的，”陆博涵说道，“有人说你在那边的人际关系搞得比较好，如果能帮上忙的话，就尽心帮帮她吧。”
话说到这里，陆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毫无疑问，眼前这位就连笑容都有些程式化的女人，才是真正与自己接洽的人，父亲所谓的返聘，不过是为了给这女人牵线搭桥罢了。
“陆先生好，”等到陆博涵把话说完，陈小苒从沙发后面绕过来，走到陆寒的对面，伸出手来笑道，“以后还请多多照应。”
“你好，”当着父亲的面，陆寒总是要给对方一些面子，他与这女人握握手，笑道，“既然是父亲介绍的人，就不要再说什么请不请的了，太客气，显得生分。以后，陈小姐到了哈巴罗夫斯克，有事情尽管找我，我会尽最大努力帮忙的。”
“那真是太感谢了，”陈小苒微笑着说了一句，紧接着，便顺着陆寒的话茬说道，“说起来，最近可能还真有一件事要麻烦陆先生出手相助。”
“哦？”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迫不及待的就坡上驴，陆寒心头微微有几分不快。不过在老爷子面前，这份不快还得很好的掩藏起来。再者，陆寒也知道这女人代表的是什么人的立场，即便不考虑什么虚无缥缈的爱国心，仅从自身的利益出发，这时候与她保持一个良好的合作关系，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你们谈，我先去休息一会儿，”陆博涵显然不愿意过多介入儿子的事情，他听了女人的话，当即起身说道。
陆寒当然也不希望老爷子留在这儿，有他在场，陆寒会显得非常被动。
看到老爷子起身，陆寒不等陈小苒开口，便抢先一步站起来，很孝顺的上前搀扶了老爷子一把，又把他恭恭敬敬的送进卧室，直到看着老爷子躺到床上，他才退出来，重新回到沙发前坐下。
“在正式请陆先生帮忙之前，我想我应该做一个比较详细的自我介绍，”等到陆寒重新归座，陈小苒才继续说道，“而在做自我介绍之前，我想先介绍一下我所服务的公司，也就是恒远商贸公司。”
“恒远商贸？”陆寒眉脚扬了扬，语气平和的说道。
“是的，恒远商贸，”陈小苒点头说道，“这是一家成立于88年12月的对外贸易性企业，原本是挂靠在吉林外经贸厅的一家外贸公司，主要的贸易方向就是苏联，目前，已经在阿穆尔和哈巴罗夫斯克建立了两家分公司。”
陆寒做出一副倾听的表情，频频点头，但实际上，听到的东西根本就没往心里去，他知道，陈小苒说的这些东西根本没什么意义，关键在于她提出的要求。
“嗯，自从公司成立以来，在苏联的各项贸易还算顺利，”陈小苒继续说道，“不过就在三个月前，阿穆尔分公司与博特洛夫工程设计院洽商的一笔生意，出了点问题，这是一个大项目，在前期的筹备上，公司的投入很大，如果就此夭折的话，对公司未来的运作都会产生很坏的影响。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希望陆先生能够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我们一定的帮助。”
博特洛夫工程设计院？这个名字陆寒的脑子里没什么印象，他略一沉吟，看向坐在对面的陈小苒，问道：“能告诉我这个大项目具体是什么内容吗？”
“当然，”陈小苒说道，“这个项目，主要的内容就是为了引进一种机械零件的减摩材料，具体的，包括了这种材料的组合配方以及技术授权。”
听她这么说，陆寒的脑子里总算有点印象了，他皱了皱眉，朝站在客厅门口的费纳耶娃招招手，后者心领神会的走过来，伏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一番话。
别看陆寒记不得这个博特洛夫工程设计院，作为他的保镖兼秘书，费纳耶娃还是掌握了一些信息的。这家设计院在共青城，是一家专门的机械工程类项目研究所，陈小苒所说的“减摩材料”，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指的该设计院所掌握的金属自修复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