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族箱中大约有100只精灵,要把它们全部装进球里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好在希鲁夫公司还算有分寸,没有放入暴鲤龙、巨钳蟹这些好勇斗狠的精灵,而是选择了更具观赏性且更加温驯的角金鱼、小海狮来饲养。这给空的任务降低了不少难度,加上有饲育员、维护人员陆续赶来,捕获进行得倒也还算顺利。

    空注视着自己的目标,一只白海狮。

    他并未马上出手,而是攥紧了手中的精灵球。捕获是门技术活,投球的时机、位置、力道都需要训练师自己判断。很多新手并不明白这点,只是盲目地把球投出,然后听天由命。

    首先要计算自身与精灵的相对位置,空眯起眼睛,在心中测算着距离。握球的手则由一只变为两只,高级球的质量比普通精灵球高很多,他要尽可能地将力气传递到球上。

    能源穴位在……尾巴!

    “吸——”空吸了口气,双眼倏地一睁,他已经锁定目标了!

    先是脚!

    “刷!”只见他右腿猛地后撤半步,用力过猛以至于鞋底发出了难听的摩擦声。

    然后是……肩!

    “咻!”握球的右臂动了,带起一阵微风。手臂朝前上方挥舞着,然后以肩为轴,绕臂一圈,这是要靠离心力的作用将球投出。

    “喝!”随着他一声轻喝,球在离心力达到最大时霍然脱手,化作一道流光朝白海狮射去。

    “嗷哦!”远处的白海狮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精灵球直接命中了,最终它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化作红光消失在原地。

    “呼——”空吐了口浊气,然后让娜娜把球拾起。他一点儿也不担心白海狮会从球里出来,这一方面归功于高级球的做工精良,一方面则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事实上他还没见过被击中能源穴位后,还能从球中挣脱的精灵。不管是人还是精灵,重要穴位被攻击的瞬间都会有种剧烈的麻痹感,这是神经信号传递受到阻碍导致的。

    边上的正辉已经看呆了,之前空应付角金鱼和墨海马时的左右开弓已经让他大开眼界,不料此刻单臂投球更是震撼,仅一眨眼的功夫白海狮就被捕获了。看来这位后辈不但在学术方面颇有研究,在战斗上同样天赋惊人。

    他不知道空这招学自前世棒球比赛中的绕环式投球,虽然球速快、威力大,但相对的投球时间也更长,面对灵活的敌人容易脱靶。空其实更擅长用弓箭捕获,经过两年来的不断修行,他已经能做到200米内弹无虚发了。

    “嗷嗷~嗷嗷~”不知道是不是被空投球时流露出的“杀气”吓到了,在之后的捕获中,那群小海狮们非常不配合,它们借着地板上的积水轻快地划来划去,就是不肯束手就擒。

    “娜娜!【反射壁】”空一声令下,无数道透明墙体在大厅内徒然升起,将空间分割成一个个小块,也使得小海狮们无路可退。

    “你倒是再跑呀~小东西~”

    十分钟后,空“狞笑”着将最后一只小海狮逼入墙角,眼前这家伙不但用【急冻光线】差点让他滑倒,还妄图靠【头槌】撞开娜娜设置的【反射壁】,真是让人火大。

    “嗷——”小海狮发出凄厉的哀鸣,妈妈,这个人类好可怕!

    “走你!”空又是大力挥出一颗精灵球,不顾对方瑟瑟发抖、眼角含泪,强硬地把它收进球里。在外公鹰司宏的耳濡目染下,空自己都没发现,他有了些暴力狂的倾向。而这些精灵也并非不愿意进球里,单纯是被他的投球姿势吓到了。因为只要不瞎就能看出,被那种球砸到肯定巨疼。

    “现在还剩下……”空往左后方看去,一只优雅的精灵矗立在那里,不是乘龙还有谁?

    空朝她走去,手里握着一颗精灵球。

    “昂~”乘龙见他忙完了,亦是拍打着自己的鳍,摇摇摆摆地靠了过来。

    “你……”看着那双毫无杂质的眼睛,空再次无言,他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是对这只优雅生物的同情还是单纯只是对美好事物的留恋。总之,他并不想把她关进球里。

    “昂?”乘龙瞅瞅眼前这个人类,不明白他怎么又不说话了。不过她也不以为意,因为在精灵的世界,很多事情本就无需用言语交流。她扭过头,从自己甲壳的凹槽里叼出一样东西,放到空的面前。

    “我的能量方块盒?”空伸手接过,原以为已在大水中遗失了,不想竟被她拾起。

    “昂~”乘龙摇摆着长长的脖颈,做了个接球的动作。

    “你也想玩抛接球游戏?”空试探性地问道,他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渴望的神色。是了,生活在那狭小的水槽里,谁能陪她玩耍呢?希鲁夫把她当作吉祥物,游客只当她是珍稀的精灵,就连箱中的精灵也将她看成异类。智力上的差距让乘龙显得格格不入,所以空才会两次来都没见到她,没有家人,没有朋友,除了睡觉还能干什么?

    想到这儿,空不再迟疑,他快速打开能量方块盒并把指针调节到甜味方块处。

    “嗖嗖嗖!”

    下一刻,数颗粉色方块已经飞出。

    “昂!”乘龙灵活地摆动自己修长的脖颈,将它们一一接在嘴里。看她兴奋的样子,不知道是对空的手艺感到满意,还是单纯享受游戏的过程。

    “再来!”空又丢出几颗粉色方块。

    “昂?”乘龙刚要接,横向飞出一道影子把方块抢走了。

    “咿呀!”不用说,肯定是娜娜。甜味的方块一直都是她的专属零食来着,当然不会眼睁睁地看它被人抢走。

    “不许用【念力】作弊哦~”空没觉得娜娜有什么不对,再说游戏本来就应该增加些难度才有意思。他开始不局限于粉色的方块,而是将各种颜色的一同抛出。

    乘龙一开始并不清楚其中的猫腻,不管什么颜色都往嘴里接,结果吃了大亏。但智商颇高的她很快发现粉色方块才是最美味的,而绿色(苦)的最难吃。不过她依旧不是身手灵活的喵星人的对手,即便空有意照顾,也得花费大力气才能抢到一两颗。但乘龙依旧乐在其中,看她摇头晃脑的样子就知道了,她喜欢游戏,喜欢和别人一起游戏。

    能量方块消耗得很快,尤其是在恢复精神的妮妮加入后,更是数量大减。20分钟不到,一大盒(200粒)能量方块就告罄了。虽然空还有备用的盒子,但放在宾馆了,现在也来不及回去拿。

    “昂~”看见空挥了挥手上已经见底的盒子,乘龙失望地叫了一声。聪明如她,知道该是分别的时候了。其实在水族箱里的时候,偶尔也有愿意与她互动的孩子,他们或是拍打玻璃想引起她的注意,或是奔跑着追逐她的身影,但毫无意外,他们只停留了片刻就离开了。

    这个人类……也会这样吗?

    “我不会忘记你的。”空读懂了乘龙的失落,拍拍她的脖颈说,他不敢做其他保证,因为他自己也不确定什么时候会再来金黄市。

    刚才收获颇丰的娜娜已经回到了他的肩膀,没有打扰他们,她也体会过离别之情,且是生离死别。那是一种夹杂着遗憾、寂寞、伤感的挥之不去的感觉,幸运的是,她有主人和笨狗一直陪在身边。

    这时候,一直在边上观望的正辉看不下去了,他小心地避开娜娜的视线,对空说:“这只乘龙好像很喜欢你啊~”

    “嗯,我对她也挺有好感的。”空并不否认自己的感受,虽然很想拥有她,可乘龙毕竟是希鲁夫公司的吉祥物。

    “你应该还没有水系精灵吧。”正辉指着空的腰间说,腰带上只有两颗精灵球。

    “……没错。”听了正辉的话,空心底突然升起了小小的期待,难道说……

    “那这只乘龙就送给你吧!反正水族箱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就算要重建也要过很久。”正辉实话实说,与其把乘龙长时间关在球里,不如让她和愿意珍惜她的训练师一起开始新的生活。

    “太好了!”空兴奋地挥舞一下拳头,旋即又有些担心,“这么做真的没问题吗?她可是……”

    “放心吧。我好歹也是希鲁夫公司研发部的技术总监,这点权利还是有的。”正辉打断了空的话,得意地说。

    “那——非常感谢!”空深知自己这回受了人家天大的恩惠,于是对着正辉一躬到底。

    “别!你别这么客气!”正辉脸皮薄,受不起空的大礼,赶忙将他扶起,“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那边的火箭队成员是你抓住的吧,我从监控视频里都看见了,如果没有你出手相助希鲁夫势必面临更大的损失。你还是快和新伙伴打个招呼吧。”

    空闻言,将目光投向一边的乘龙,发现她也在注视着自己,目光依旧是那么温和。他走过去,这次他不再畏缩了,而是用毫不动摇的眼神直视她的眼睛,说:“要跟我来么?”

    “昂——”乘龙蹭蹭他的脸颊,用自己的行动做出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