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飞身而出,却没有呈现出攻击的姿态,而是飘飘然如一片乌云般。当他飞到某一个diǎn的时候,天空中又突然多出了八个同样是黑袍白面具的人,以他为中心,分散地站在八个不同的方位。

    “嘿嘿,各位,接下来就尝尝这‘血海炼神阵’的滋味如何吧。”中间那黑袍人狞笑道,声音就如野兽分尸般狰狞。

    九个人的双手在话音中同时抬起,就好像按向什么东西时间似的都将手伸了出去,然后各自的掌心中都喷薄出骇人的血气。

    此时的所有人都已经察觉到不对,个别感知力强的甚至已经发现关节所在,指着看上去泛起微红的天空急呼道:“糟了,这是结界,连我们都被困在里面了!”

    此言一出,就仿佛往炸药库里扔了一个烟头。段奕带来的人马中,有人还保持着理智,高声呼道:“段执事,这是何意?”

    段奕没有做任何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下面,就像看着一群虫子尸体一样。

    那人边上有个声音给了他解答:“这还要问吗?你看我们在帮人里有一个姓段的吗?他招揽我们的时候恐怕就已经想好让我们做饵了!”那个声音説到最后已是近乎咆哮。所有人的眼中都随着这声咆哮爆发出了极大的恨意与杀意!

    “哈哈哈哈,”中间黑袍人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嘴里不住地説道:“就是这种情绪!再多一diǎn,再多一diǎn!”

    周围的血腥气非常明显地越来越浓烈起来,谢谦用力甩手打出一道雷电轰击到结界之上,要知道雷电最克污邪之物,可是落在这结界之上居然只激起了几圈xiǎoxiǎo的波纹,几息间便又恢复如初了。

    “大家冷静!”谢谦运功将声音覆盖了这场的所有人,“想要活命的,都把所有攻击集中到这一diǎn上来!”然后又是一道雷光甩向结界,“啪!”还是同样的响声,不过这次的结果却是有所不同,波纹还没有来得及恢复,就已经有接连不断的法宝兵器攻击到位,轰得波纹越来越大,就是似乎没有丝毫可以破坏结界的迹象。

    破阵最好的破法是破坏掉阵眼,这个阵的阵眼明眼人都知道,就是ding上的九个人,如果有人能袭击打断他们施法,此阵便自然破除。可是现在问题就是,他们在结界外面,想袭击他们的人在里面,而这一层透明的阻隔却又牢不可破。不知道这种时候会不会有哪个没心没肺的会想到:“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谢谦带着自己一伙人悄悄地退了出来,来到坑中,向坑中的几个人恭敬请教道:“各位前辈有何解决之法?”

    “想不到这种邪阵居然又出现了。”段凌*锋叹了口气开了口道,“也对,连《血冥大*法》都出现了,这以血煞之气为最佳驱动的邪阵再次出现也就不足为奇了。”

    “‘血海炼神阵’也是以前血宗的镇宗至宝之一。”秦广接过话解释道,“以血煞之气发动,被笼罩的范围之内,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可帮助加速大阵的运转,会让所有人都化为血雾。运转至极限之时,听説会引来魔界血海,连天上的神仙都能炼得神形俱灭。”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从那边人群中响起,似乎是为了响应秦广的话一般,一个人“砰”得一声炸裂开来,四崩五裂的残肢在空中也相继爆炸……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一个人仅在一息之间便化成了这空间里的血雾。

    恐怖、害怕、愤怒……各种负面的情绪顿时浓厚了十倍不止。不过那些人哪里知道,大阵运行的速度也快了一倍,随之而来的是又有几个人的身体被爆炸成了血雾。

    “哼!”老者终于出声了,“此等邪阵就不应该存在于世上。”一只手随着这声音缓缓抬起,对着ding上的中间那个黑袍人淡淡地凌空一划。

    动作是如此得轻描淡写,就仿佛是随手赶蚊子一样。可是临近的几个人都已经呆滞了。

    他们看到的是一道月牙型乳白色的剑气在空中出现,但是却眨眼间消失不见,就在他们准备用神识寻找的时候,蓦然发现那剑气已经诡异地出现在了中间黑袍人的结界前面。

    本来面具下那没人看见的得意与不屑的表情顿时凝固了,瞳孔中的骇然之色迸发而出!虽然还隔着一层貌似坚不可摧的结界,可是他却已经感受到了被利器划破皮肤的疼痛。然后,意识便陷入了无边黑暗……

    在边上那八个黑袍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中,中间这个黑袍人的身体就像是两片失了力风筝一样,一片向左,一片向右,直直地向下坠去。他们尚未回过神,却猛然感受到一股如被压在山岳之下的窒息感。

    剑气终于与结界接触。原本承受着上百道轰击于一diǎn之上却仍然完好无损的结界,此时就如同一张薄纸,还没有来得及开始波动,便已被割裂出一道口子。

    当所有人都在猜测这剑气是不是应该要结束了的时候,一阵能量波动从那乳白色剑气身上荡漾开来,似在説着,一切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离它最近的八个黑袍人所感受到的就不是仅仅一阵能量波动这么简单了。那是一种毁灭,就仿佛一叶xiǎo船面对着海啸一般。白色的海啸,剑气的海啸,瞬间爆炸开来,那八个黑色的“xiǎo船”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无情地吞没。

    老者的手再次向上轻抬一下。本来还在向四周扩散的能量波悄然改变了方向,冲着天空如蛟龙飞升,冲天而起,只插云霄,好像不把这天空戳出一个洞来便誓不罢休!

    白色光柱足足持续了十几秒才渐渐变细,直至完全消散。

    天空干净得如同一匹纯色蓝布,找不到任何一种其他的色彩。那八个黑袍人更是连有diǎn齑粉都没有留下,想想可能还是中间的黑袍人稍微“幸福”一diǎndiǎn……

    一阵清风吹过,吹散了地面上的血雾,也吹淡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我果然还是败了。”众人还沉浸在刚刚那毁天灭地的一击之中,一个声音将所有人都拉了回来。徇声看去,段奕不知何时已经落到了那个大坑之中。

    “昊天大人,我还是低估了您的力量。”段奕声音平稳洒脱,脸上全然没有一丝颓然之色。

    老者没有回应,只是用那始终平静如岁月长河般的眼睛在他身上停顿了一个刹那,然后将目光转到了段凌*锋身上,依旧无悲无喜,淡然似风地开口道:“我回去了,接下来的事你来处理吧。没事也不用来找我了。”説完,也用不着段凌*锋回话,转过身,便如他出现时的样子一样,一步迈出,溶入了这毫无缝隙的空间之中。

    昊天剑灵终于消失了。虽然他不曾释放出丝毫气息,就好像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一样,但是他简单的两个动作,以及其所表现出来的效果,却给在场所有人一种连吞口水都无比艰难的心理压力。

    而此时的这个地方,终于有一种五指山被移开的感觉。

    毕竟做了多年的庄主,段凌*锋第一个收敛心神,没有管身边的段奕,而是缓缓从坑中飘起,微微运功将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此间事了。随段执事而来的各位,我知道你们都是受了蒙蔽,所以此事本庄不做追究。如果有人觉得我们铸剑山庄尚符合你们要求的话,可以留下来继续为我铸剑山庄效力,我们也绝不会亏待各位。当然,如果有人要离开,我们也绝不会有丝毫阻拦。”

    那一批人中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便如瘟疫般传遍了所有人,讨论了一xiǎo会儿,终于有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没有説话,朝着段凌*锋躬身一拜,便转身离开了。紧接着又陆陆续续走出了几人。不过绝大多数还是选择了留下,毕竟这里是铸剑城,天下间有数的几大势力之一。而且在亲眼看到过剑灵之威后,他们也更加坚定地认识到,加入铸剑城是不会有错的。

    段凌*锋扫了一眼渐渐平静下来的场面,随后diǎn了四个弟子留下,并吩咐其他的弟子们将那些人先带下去。

    “堂哥,果然好手段。看来你也不是真的不通世事啊。”段奕戏虐道,笑容居然比之前灿烂了许多。

    在场的几人,除了晴儿之外,其他人都能听得懂他这句话的意思。

    这手段自然指的是处理那些叛乱之人的方式,而这方式却又不可能是表面上所説的那么美好。如果这些人在参与了这样大的一次叛变之后,依然还能锦衣玉食,那铸剑山庄的威严何在?以后又该如何管理下属?会不会有人动不动就又来个阵围铸剑山庄呢?因此,那些人必须杀,而且要杀得人尽皆知。当然还有很大的一方面原因就是,这里面并没有段氏子弟。之所以前面还要説这番话就是为了稳住他们,毕竟这时自己这边的人少,对方如果知道自己将死,必做困兽之斗,到时候场面极有可能失控。为人卖命和为己拼活路,这可是会引导出截然不同结果的两个命题。至于那几个走掉的人,只能説他们清明的头脑为他们争取了一些时间,在铸剑山庄腾出手来清理他们之前,可以找个地方躲起来或者什么的,虽然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会一直被追杀,但是比起那些瓮中之鳖来,却也多了许多生机。

    明白意思的几人都没有説话,只是平静的站着。他们都很清楚,要管理这样一个大城,不是光有仁慈就可以的,就像这个世界,要在有阳光的同时还要有黑夜,只有阴阳平衡才能有真正的稳定。

    “诸位都上来吧。”段凌*锋没有回应段奕,轻轻地落到了地面上,同时吩咐那四个留下来的弟子中的两个道:“你们两个先将段执事关到地牢中。”

    那两个弟子看着段奕上来的样子依旧是那么轻松自如,脸上不由得多了一些踌躇之色,心中暗道:“师父怎么也不把他经脉封一下,看他现在的样子,杀我们似乎很简单……”

    段奕自然是将他们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哈哈”笑着朝他们走来,穿过两人中间向前走去,説道:“走吧。放心,我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这样做对我来説毫无意义。”脚步不停,继续慢慢悠悠地走着。那两个弟子同时看了一眼段凌*锋,又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忐忑地跟了上去。从背部看去,还真像是主人带着随从在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