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本来就聚集了许多被天象所吸引的弟子,这一下几乎是倾巢而出,全部都集中在石剑周围。

    石剑上附着了许多刚刚落下的雷霆之力,表面上时不时有闪电如游龙戏水一般地跳跃着,并且伴随着一阵阵的“噼啪”乱响。

    黑压压的人群在骚乱了几分钟后,突然安静下来,由外至内慢慢裂开,八个人沿着裂缝向石剑走去。

    为首的正是清玉。

    清玉抬手示意身后几人停下脚步。接下来便独自向前走去。

    眉头再次紧紧地挤到了一起。今天一天他皱的眉头比去年一年的都多。

    石剑上的闪电似乎对清玉情有独钟,他每靠近一步,闪电在表面上的跳动就越发剧烈一分。

    当事人自然也发现了。真气默默地在体内流转,以备不时之需。

    事情就是如此凑巧,就在他马上即将完成这个动作的时候,石剑上的闪电仿佛是充满灵识的智慧生物,纠集起依附在石剑上的所有闪电能量,对着清玉爆射过去。

    闪电在他的体表只逗留了几秒钟,便思路非常清晰的,全都涌向额头。

    他的额头顿时出现了一道金光,冲天而起。

    清玉静静伫立,宛如雕像。身后的七人都已做好准备,只要十息之内再无反应,他们必会出手。

    虽然他们也想不通,已经处于人间界ding端的掌门为何会被xiǎoxiǎo的闪电击破防御。要知道以他的实力,虽还不是仙,但也起码是半仙,不要説这残留在石剑上的余威了,就算被是刚开始那道闪电整个击中,想必也不会有半diǎn损伤。

    整个广场上静得恐怖。

    所有人都注视着,清玉额头上的金光逐渐收拢,最后消失不见。

    十息已到,清烨已经不能再等。身形刚刚微倾,只见清玉一只手缓缓抬起,将其硬生生止住。

    清玉转身对身后七人微笑示意,传音道:“我没事,你们等下随我到琼宇殿议事。”

    然后如云朵一样浮上半空,对着黑压压的人群,声音洪亮清晰地説道:“没事了,大家都散去吧,这日食很快便要结束。”

    话音还在回荡,一缕阳光穿透黑色天空,射落下来,正好将其包裹其中,真宛如仙神一般。

    桃花谷祖洞。

    天殊身体处的气旋终于减缓了下来,气旋中心的黑洞也已经减xiǎo了许多。

    当黑洞仅剩下拇指大xiǎo时,气旋终于停了下来。

    半透明的身躯正在以可见的速度逐渐恢复。约莫十分钟之后,身上的淡淡白光完全散去,他终于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身体。

    半空中,天殊缓缓落下,就像落叶回归大地,没有激起一丝尘埃。

    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眼睛慢慢睁开,眼神清澈如水,平静如镜。再加上一个很长很长的懒腰,听着身体各个关节处的嘎嘣作响,舒服得不可名状。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这一刻是他人生到目前为止感觉最好的一刻。

    天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大步向外走去。

    洞口依然仿佛存在着一层非常神奇的隔膜,将外面的阳光与里面的黑暗完全阻断,阳光无法渗透进来,黑暗也不能蔓延出去,奇特的泾渭分明。

    黑暗中有种异动,一张俊美致极的脸从里面慢慢浮现。

    阳光暖暖地撒下来,好像情人的拥吻一般,天殊紧闭眼睛,迎着温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原来阳光的味道是如此的清甜。

    静静伫立了三分钟,沉淀下那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眼睛也终于适应了外面的亮度。

    那时上来的时候是一路的黑暗,而且披星戴月的,这山上的风景根本就没有怎么仔细地留意过,现在终于可以好好欣赏下了。不过这白天的桃花谷就是一片粉红,在天殊这种外来人的眼里,除了觉得很美以外,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门道。

    沿着那条笔直的石阶山路,天殊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偶然间看到一片正在风中飞舞的粉色桃叶。伸出手指微微一勾,那片叶子便十分乖巧的落到他的手中。

    他拿起叶子,用嘴往叶子上轻轻地哈了一口气,叶子的表面立马结出了一层薄薄的霜,再轻轻地抖了下,薄霜全部掉落,叶子便完成了脱水。

    天殊看着树叶傻傻地发笑,这一系列地动作对他来説都太过熟悉了,不管是在梦里还是在哪里,这画面已经在脑海里重复了太多太多遍了。

    将树叶放到嘴唇上,想学着那个样子吹出一曲梦中的仙音。可是他忘了,他只是个初学者,就算以桃花谷的时间算,已经过了六十年,他也不再是过去的那个他,但是却依旧只是个初学者。毕竟音乐这东西就算你是天才也要勤加练习,他这才第二次拿,能吹个响声出来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无奈地笑笑,又从怀里xiǎo心翼翼地拿出她送自己的那片叶子,端详了好一会儿,轻叹一口气,将两片叶子都仔仔细细地收好,希望下次有机会再碰见她时可以将这粉色的叶子回送给她。

    脚步不再停留,天殊一路朝山脚走去。远远的,他就发现山脚下人头攒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下面的人很明显也看见了他,顿时沸腾了起来。

    天殊疑惑地走下去,看见程伯站在人群前面,正以一种和煦宽慰的笑容对着自己。

    当他走下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程伯身后的人群中跑出一个熟悉的白影,丰满可爱的苹果脸上被一种半哭半笑似的抿嘴表情挤压出两个深深的酒窝,明亮如钻石的大眼睛里是不是还闪烁着晶光diǎndiǎn。

    素素穿过程伯的身影,第一个来到天殊面前。她本来准备了很多很多话想要説,可是当真的面对时却脑子一片空白,只是傻傻地站在那里与他对视。末了,才説出一句:“你没事吧?”

    “我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么。”天殊畅然一笑,问道,“那你这么多年过得还好吗?”

    素素猛diǎn头,大眼睛比较藏不住眼泪吧,几滴晶莹剔透的泪水终于滑落下来。

    这时的程伯也走了上来,轻轻拍了拍素素的背,安慰道:“傻丫头,该高兴才是啊,哭什么哦。”

    素素一边用手抹着眼泪,一边眼泪却是不住地流着,看着真让人心疼。

    天殊走上前,伸出食指,从素素脸上接下一滴眼泪。泪水离开素素的脸后便迅速凝结成冰晶。泪冰晶微微凌空,从土地中飘起一缕晶莹的尘,飘向泪冰晶,将其环绕,再慢慢收拢,最后凝结成一粒xiǎoxiǎo的泪钻石。天殊另一支手轻轻舞动,从旁边的树林里飞来一道绿光,他将泪钻石放入绿光。那支手继续舞动,不一会儿,动作停了下来,绿光也暗淡了下来,一个精美致极的手环静静躺在天殊手掌心。

    手环泛着淡淡的绿光,似玉非玉,亦似草似木,其中间露出那颗熠熠的泪钻,与它相映成辉,浑然天成。

    天殊微笑着将手环递给素素,説道:“辛苦你了。”

    虽然外面时间才过了一个月,可是这里毕竟已经六十年了,无论是谁,一个人为你等待了六十年,就算是石头也应该会感动吧。

    素素伸手去接,露出手指上那个已经破败不堪的草戒指,那是天殊进洞前送她的,因为那时还他什么都不会,无法对这些植物做脱水处理,所以天殊也诧异于那个草戒指竟然还可以佩戴。

    意念一动,草戒指从素素手指上脱落,化为一道绿光,钻入手环。

    素素轻轻抚摸着手环,终于破涕为笑,珍爱无比得将手环带在手腕上。

    程伯哈哈地笑道:“果然还是俊xiǎo伙比我这糟老头有魅力啊。”

    素素红着脸娇嗔地白了程伯一眼,退到了天殊身后。

    天殊尴尬地笑笑,忙转移话题道:“程伯,大家伙这是……”

    程伯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拳头大xiǎo的碧绿色的珠子,他将珠子递到天殊面前,説道:“本族祖训,继承先祖衣钵者为族长。此乃本族信物碧玉珠,据説当年在先祖手中,它可以发挥出极大功效。由于自先祖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那种天纵奇才,所以碧玉珠已然沉睡了好几千年。现在交于公子,希望公子有朝一日可以重现其往日荣光。”

    天殊连忙摆手,推辞道:“不可不可,绝对不可。再怎么説我也是个外来者,怎可做你们的族长?”

    程伯笑眯眯地问道:“公子可与先祖可有师徒之约?”

    见天殊diǎn头,他继续説道:“这就是了,你既然已经是先祖的徒弟,那又何来外人一説呢?”

    “可是……我无德无能,对这里的风土人情一无所知。”

    “呵呵,这个就更加不是问题了。论德,公子宅心人厚;论能,一入祖洞六十载,我想,当今世上也不会再有第二人了;对于风土人情么,这个最是简单了,只需在此住些时日便可以。”

    “可是……可是……”天殊一时语塞,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素素看到天殊如此为难,不由的有diǎn心疼。她抿着嘴,思索了片刻,似有所得,便重新披挂起笑容,一路xiǎo跑地奔向天殊,在他耳边轻轻低语。

    听完素素的话,天殊一脸将信将疑地看着素素,又看了看程伯,最后还是无奈地diǎn了diǎn头。

    程伯偷偷冲素素比了一个大拇指,然后将碧玉珠轻轻一推,碧玉珠化为一道碧绿色的光,直直地冲向他的胸膛,无痛无痒,珠子停了一下,缓缓没入,直至完全消失。

    “这是……”天殊疑惑地看着程伯。

    程伯笑道:“此乃灵物,会认主,看来它已经认可了公子。”

    天殊无奈地笑笑,对众人説道:“既然大家觉得我可以胜任,那我也就只有硬着头皮上了,希望不会辜负各位。”

    众人欢呼,对于族洞的试炼,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那……”天殊清了清喉咙,説道:“我来下达我的第一个命令,那就是,在我不在的时候,程伯自动为代理族长,族里的一切均由他定夺。”

    众人开始有种不详地预感。果然,紧接着天殊就又开口了,“虽然我现在是族长,可是有些事是无法改变的。我身为人子,已离家许久,家里双亲定已是焦急万分,所以我想回去看看,望大家谅解。”

    原来是想做甩手掌柜,可是天殊给的这个説法合情合理,他们也无法反驳。

    程伯瞪了素素一眼,素素把眼珠转向天空,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既然族长已经决定,我等自当遵从。好了,族长刚刚出洞,我们还是先回去休息吧。”程伯突然变得恭敬起来,这让天殊有diǎn不适。

    天殊忙躬身説道:“程伯还是叫我天殊吧,无论身处何位,长辈终究是长辈。”

    程伯赞赏地笑了笑,满意地説道:“族长不必在意的。”一边説着一边将天殊带向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