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xiǎo竹苑,大厅。

    侯鑫替天殊处理剩下的外伤,由于晴儿在竹林里已经给天天治疗过,所以基本已经没有什么大碍。

    但如果单单从表面上看的话,天殊的伤还是很吓人。刚刚受伤时,情况还并不严重,可是谁知道回来后,受伤的那半边脸越来越肿,还青红相间,真可谓是五彩斑斓。

    晴儿一边给天殊消肿一边流着眼泪。

    天殊摸摸她的头,宽慰道:“傻丫头,哭什么啊,没事的,这些是皮外伤,过两天就好的。”

    侯鑫抬起头,看了看天殊,説道:“不要説晴儿了,我看着都想哭。我们xiǎo师弟原本这么俊俏的一张脸,现在给搞得跟二师兄一样,看着能不悲吗?”

    “诶,你个xiǎo猴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朱环用他的xiǎo眯眼狠狠地瞪侯鑫。

    “我不就是打个比方么。”侯鑫还xiǎo声地补了一句:“真xiǎo气。”

    朱环一下站了起来,“你刚才説什么?”

    “好了,别闹了。”田力把两人止住,走过来看了看天殊,问道:“xiǎo师弟,真的没事吧?”

    天殊看着晴儿,diǎn了diǎn头。

    田力用力地握起了拳,狠狠地説道:“大竹苑的人真的太可恶了!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知道我们xiǎo竹苑的厉害!”

    “对!”侯鑫接得非常坚定,因为他也常常被欺负。“不过,大师兄,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

    “什么疑问?”

    “平时如果是其他院的人欺负我们,师傅都不会坐视不理,可是为什么就是大竹苑的不会?”

    “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刚刚入门的时候就是这样了。”田力摇摇头,道,“我们也不能总是想着让师傅替我们出头。我们几个做弟子的每次都技不如人,让师傅的脸面往哪里搁啊!”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激动地心情,看了看晴儿,説道:“还好我们现在有xiǎo师妹了。以后我们要更加努力的练功,好好保护xiǎo师妹,绝对不能再让今天的这种事再发生了!”

    “好!”田力,朱环和侯鑫三个人异口同声得很坚定,大厅里的气氛顿时扭转了过来。

    时间转眼入秋。

    大家都修炼的很认真,连走廊夜话的时间里都充满了练功的心得交流。

    天殊渐渐地发现,越来越多的时候,他只能静静地听着,因为他们讨论的话题,自己完全无法体会。

    自从竹林那件事后,大家都有很大的进步,特别是晴儿,师傅亲自教授,功力可谓是一日千里。

    就只有天殊,毫无功力,在门派里,就和一个废人无异。他时常会想,现在的自己已经根本无法保护晴儿,甚至连自己都无法保护,上次的事件已经很好的证明了这一diǎn。所以导致的结果就是越想越不知所措,也越想越苦闷。

    他决定出去透透气。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这次连天天都没有带在身边,只是他自己也没有发现这diǎn。

    一直走,出了天乾院,经过练功场,经过巨石剑,从石板路走到泥路,从旁边有建筑走到只剩下树木,从有路走到没有路。

    天殊停了下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走了多少路,这里是哪里,甚至怎么回去。这些东西他想都没有想过。

    不过眼前的风景把他从痴呆状中拯救出来。

    前面是一面山壁,高耸入云。山壁前有一个xiǎoxiǎo的水潭,清澈的潭水让人可以看到潭底的每一块石头。在离水潭四五仗高的山壁上,有一个出水口,水正源源不断的从出水口里流下来,不大也不xiǎo,恰到好处的温柔。阳光下,溅起的水滴如琉璃般晶莹剔透,铺展开成七色的虹。一棵不知存在了多少年岁的大树就像山壁的老友一样,用自己喜欢的姿势,放松地站在它面前。水潭边开满了蓝色的xiǎo花,淡淡的天蓝色,淡淡的香。

    天殊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笑,只是觉得心里的阴霾似乎一下子都没有了。慢慢走到那棵大树下,俯身捧了几口水喝,然后躺了下来。听着不急不缓的流水声,看着树叶与阳光玩游戏,任由风调皮地弄乱自己的头发,或是将树叶丢在他身上。他感觉他和这里是一体的,他在随风飘荡,他在轻舞飞扬,他微笑地,安然睡去。

    不知时间,朦朦胧胧,似乎一直有优美的乐曲在耳边飞舞。分不清是真是幻。

    天殊缓缓睁开眼睛,看见树枝上正坐着一个人,和他一样的一袭白裳,不过是女装。

    他闭回眼睛,继续安静地听着,这如天籁一般的音乐,假装还在梦中。

    美好总是短暂的。很快,一曲已毕。

    “好了,醒了就醒了,干嘛还装睡?”树枝上的女子一跃而下,轻轻落地。

    天殊坐了起来,不好意思地笑笑説:“师姐真厉害,这都被你发现了。我只是觉得师姐吹的乐曲很好听,想多听一会儿,呵呵。”他説完,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高挑的身材,细长的脖子,白里透红的皮肤仿佛玉雕一般,白洁无暇的面容,明亮清澈的眼眸更胜这水潭之水。树下光影绰绰,让人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醒来。

    “哎哟,原来是个师弟啊,我还以为是哪个调皮的xiǎo师妹女扮男装呢。”女子弯下身子故做仔细地看着天殊。

    “这个……”她的突然靠近让天殊不知所措,脸一下子就热了起来,忙把头低下,像侯鑫一样用手抓抓脑袋,不知道该説什么。

    “呵呵,这么害羞啊。那就不逗你了。”她坐到天殊身旁,问道:“你是谁?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叫天殊,是天乾院xiǎo竹苑的。至于我怎么来得……我也不知道……”天殊继续低着头,有diǎn不敢看她,可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头一下子抬了起来,説道:“那我该怎么回去啊?”

    “回去的事你放心,不过你要説实话。”女子的语气稍稍加重了一diǎn。

    可是这一diǎn就够天殊受的,他急忙回道:“是实话,绝对是实话!”

    “xiǎo竹苑我去过,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我是一年前才拜入师门的。”

    “这样的啊,难怪。”女子对着天殊微微一笑,让天殊一阵xiǎo鹿乱撞。

    “师姐,还未请教……”天殊努力地想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diǎn。

    “我么……”女子对天殊招招手,示意他贴耳过来,然后凑到他耳边,xiǎo声道,“我不告诉你。哈哈。”説完,仿佛一阵风吹过,将她吹回了树枝。

    她拿出一片树叶,放到嘴边,天籁再次响起。

    他坐在树下,痴痴地听着,痴痴地看着,忘记了现在身处何时,身在何处。

    不知不觉,夕阳余晖已经挂在薄云之上,昏黄的阳光撒在水面。一片叶子被风摘下,扔进水里,激起水晕圈圈,激起阳光粼粼。

    女子和天殊静静地坐在水边看着。

    天殊从手旁捡起一片落叶,放到嘴边,想学女子那样子吹。可是当他轻轻地吹时,树叶毫无声响,于是他用力地吹,却只发出“噗噗”的噪声。

    女子转过头,看到天殊笨拙的样子,不由的笑出声。

    天殊忙把手放下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上又感觉热热的。

    女子伸手拿过他手里的叶子,看了看説:“这片叶子吹不响的,都破了。”她四下找了找,拿起一片平整的,到水边洗了下,然后拿起来用嘴轻轻吹了口气,叶面瞬间凝结了一层白白的霜,再用手微微一弹,白霜掉落。她把叶子递给天殊,“试试这片。”

    天殊接过,叶片冰冰凉凉的,很舒服。他将叶子放到唇上,再次试吹。可是结果和前一次没有任何两样。

    女子哈哈地笑道:“真笨。”

    天殊不好意思道:“我自xiǎo就对音律没什么天分……”

    “呵呵,没事,今天不早了,如果以后有机会再相遇,就让我教你好了。”

    “真的可以吗?”天殊眼睛亮了起来。

    女子笑着diǎndiǎn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你説你不知道回去的路是吧?那就跟紧我哦,走丢了我可不管。”

    天殊把叶子xiǎo心翼翼地放到衣服的最里面,然后马上跟了上去。他紧紧地跟着,不敢走上前与她并肩,也不想与她拉开距离。就这样,他们在树林里走着。

    天殊用力地记下了每一步,他都恨不得把这线路深深的印到他的灵魂里。

    马上就到剑派了。

    女子停了下来,转过身对天殊故做严肃地説道:“我希望你不要把那个地方告诉第三个人!”

    女子的转身带来了一阵美妙的,熟悉的芳香,是那水潭边,蓝色xiǎo花的味道。

    天殊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连忙称是。

    女子眯眼一笑,“真乖。好了,接下来你应该知道怎么回去了吧?那就就此别过吧。”説完,拔出佩剑,御剑而去。

    天殊看着她飞走,心里有种説不出的失落感,他好想把她留下来,他似乎有许多话还想对她説,可是真的在她面前又什么也説不出来。

    他呆呆地看着她的身影远去,直至模糊,直至消失在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