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天已极黑,人已静寐。有一间房间却还亮着灯,有一人安坐于床榻之上,另一人恭敬地站在对面。

    如果天殊与晴儿过来,肯定会认出,这里是他们昨晚来到的地方,从这里开始,他们有了不一样的命途。

    这里是掌门清玉子的房间。那两人,一个就是清玉掌门,而另一个是秦广。

    秦广恭敬地问道:“师父深夜唤弟子来,所谓何事?”

    清玉子指了指塌在地上的一团肉球,説道:“将它带去交于天殊兄妹。”

    秦广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个肉球原来是只狗(就是天天)。

    “这狗……”秦广的“狗”字还没有出口,天天就“噌”得一下弹起来,龇着牙齿怒视着他。

    清玉哈哈笑道:“徒儿错了,它是狼不是狗,而且应该还是非凡之物。”他一边説着一边轻轻挥了一下手,一阵祥和之气让天天冷静了下来,不一会儿就又睡了过去。

    秦广不解道:“就算是狼,那它与天殊兄妹何干?”

    清玉慢慢地説道:“这狼是和他们一同长大的,特别是对天殊来説,更加意义非凡……”他将天殊的身世大致讲了一遍。

    秦广微微诧异,现在终于知道掌门为什么会夜里叫他来了。他似自言自语又似在询问:“晴儿果然是天念兄之女,那想必天念兄一切都安好了。”説着説着,他的嘴角绽放出一朵难得的微笑,可是这朵微笑只是昙花一现,刹时凋谢。他在心里粗粗一算,他们这对少年时便在一起的挚友,已经二十几年没有见了。现在得知他一切安好,不由得替他开心。可是他转念又想到了自己,不由的心脏抽动了一下。

    “我的傻徒儿啊,为师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还是那句话,希望你可以放下。”清玉安详地看着秦广。

    秦广diǎndiǎn头,表示明白。“师父,那清尘师叔一切安好?”秦广xiǎo声地问道。

    “还是老样子啊。要不是这个固执的老家伙……”清玉笑着摇摇头,用开玩笑的口吻説道,“我们也不要搞得跟个贼似得。”

    两人相视一笑。

    秦广拜别清玉子,领着天天回去xiǎo竹苑。

    天大亮,不知道是什么时辰。

    胸口好闷,似乎有块千斤巨石压在胸前,我要把它推开,可是为什么手不能动?我要求救,可是为什么我叫不出声?我怎么了?

    下雨了?好像没有。那我的脸为什么湿湿的?等等,似乎有人在叫我……这是晴儿的声音,还有……还有三师兄……他们怎么啦?

    为什么我的周围这么黑?他们在哪里?我是不是还在梦境里?那我该怎么办?

    对了,我要睁开眼睛,我要睁开!一定要睁开!

    天殊挣扎着睁开眼睛,模糊渐渐变清晰。

    “天天……天天!”天殊用力地擦了擦眼睛,“你来啦!什么时候来的?”

    原来天天一直趴在天殊身上,用舌头舔着他的脸。

    天殊把它抱到旁边,疲惫地坐起来,问道:“三师兄,晴儿,你们怎么在这里?”

    “怎么刚刚醒来就有这么多问题?我们还有问题要问呢。”侯鑫説道。

    晴儿走上前,坐到床上,摸着天天的脑袋,説道:“我大早上起来的时候就看见天天蹲在你门口了,听师兄们説是师傅昨晚带回来的。”

    天天眯起眼睛,头迎向晴儿的手,一副无比享受的样子。

    晴儿继续説道:“我们还以为你在睡懒觉,就来叫你,可是敲了好久你都没有反应,于是就直接进来了,发现你躺着一动不动的,把我吓坏了。哥,你怎么啦?”

    天殊用余光找了找,吃力地把那本xiǎo册子拿过来。“我记得我昨晚睡不着,就起来练功,可是练到一个地方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然后我就没有知觉了。”

    “怎么会这样呢?我练了这么久都没有遇见过。按常理説,这入门心法不但不会引起人的不适,每次练过后应该会觉得更加舒适才对。因为这心法偶尔也会给一些普通人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用。”侯鑫説着説着,似乎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惊呼:“你説你昨天晚上就开始练功了?”

    天殊诧异地看着侯鑫diǎndiǎn头。

    侯鑫有diǎn难以置信地説道:“天哪,这不可能吧?我从拿到心法到开始练,足足用了一个月!就连二师兄都用了七天!你竟然……”

    这时,一个高大强壮的身影走进了房间,身后跟着一个与此相似的身影。

    “师傅,大师兄,你们怎么来了?”天殊想要下床,谁知刚一站起来,就感觉双腿无力,向前踉跄出去。这让他自己都大吃一惊。

    秦广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天殊身前,将他一把扶住。“你还是去躺着吧。刚刚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我来检查下你的经脉。”

    田力和侯鑫将天殊扶回床上。

    秦广上前,坐于床沿,将手指搭在天殊手腕经脉处,输出一xiǎo股气在天殊体内流窜。

    渐渐地,秦广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晴儿抱着天天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她的心也随着秦广的眉头纠到了一起。

    良久,秦广收了手,叹声道:“天殊的心脉处滞瘀至极,而心脉又是人之根本所在……这种情况本门开创至今都没有遇过。为师马上去找掌门商议,在没有结果前,你不可练功。”

    秦广站起身,对田力説道:“你们好好照顾师弟。”説完,便径直走了出去。

    田力走到天殊床前,安慰道:“师弟别担心,掌门师祖肯定会有办法的。”

    天殊苦笑着diǎndiǎn头。

    晴儿将天天放下。天天一下子就蹿到床上,趴到天殊身边,静静地看着他。

    天殊摸摸它的脑袋,告诉它没事。

    “这狗真有灵性,它叫什么名字?”侯鑫凑上来,伸手想摸摸它。

    天天猛然转头冲着侯鑫龇出尖牙。

    侯鑫立马收手,陪笑道:“别生气别生气,我不碰你就是。”

    晴儿走过去,在天天身边坐下,温柔地抚摸着它的背,笑呵呵地对侯鑫説:“师兄错了,天天不是狗,是狼。”

    “是狼?有这么肥的狼?”侯鑫疑惑道。

    天天这一听不乐意了,一下子站起来,作势马上就要扑过去与侯鑫一决生死。

    天殊把天天拦住,对它説道:“好了,天天,别闹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三师兄也是不知者不罪啊。”

    天天“呜呜”地低吼了两声,又趴了下来,把头转到天殊这边,看都不看侯鑫一眼。

    晴儿看侯鑫很沮丧地低着头,便安慰道:“师兄不要在意,过几天,等天天和大家熟了就好了。”

    田力也过来应和道:“是啊是啊,天天这么有灵性,以后会相处得很愉快的。”

    侯鑫“嗯”了一声,无精打采地diǎndiǎn头。

    “大家出来吃饭了。”朱环在外面扯着嗓子喊。

    天天“噌”得一下弹起来,飞似得蹿了出去。

    侯鑫再次惊诧道:“想不到它和二师兄一样,如此臃肿的身材竟然有如此迅捷的身手。”

    晴儿见天殊要起身,便忙上前去扶,并问道:“觉得好diǎn了吗?要不我去拿到房间来给你?”

    天殊冲着晴儿微微一笑,摆摆手説道:“不用了,我好多了,坐了会儿腿上的力也回来了。”

    “真的可以吗?”晴儿担心的问道。

    侯鑫也走过来帮忙扶天殊,“我看你还是别硬撑了,你的腿都直哆嗦。”

    “是啊,xiǎo师弟,你就先好好好休息吧。”田力过来拿起了仍在床上的xiǎo册子,翻弄了一下,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对天殊説:“真是奇怪,照常理説,越是修炼高深的心法,走火入魔后对本身的反噬越大,可这种入门心法又不是什么厉害的高深大*法,就算走火入魔也不至于伤成这样啊。”

    “哎,这种事连师傅都不清楚,我们就不要操心这个了,还是等师傅从掌门那里回来再説吧。我们只要把xiǎo师弟的身体养好,养得白白胖胖的,就可以了,xiǎo师妹你説呢?”侯鑫冲着晴儿又是一阵傻笑。

    晴儿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侯鑫在説什么,自顾自地跟天殊説着:“哥,你就不要勉强了,还是躺床上休息吧。”

    天殊无奈地diǎndiǎn头,坐了回去。説实话这伤真的超过了他自己的想象,虽然他嘴里説好多了,可是刚刚一站起来就明显感觉到双腿发虚。

    “好了,你们还站着干嘛?快去吃饭。这里我来就行啦。”朱环拎着个罐子走了进来。

    “诶?二师兄,那是什么?”侯鑫指着那个罐子问。

    “这是特地给xiǎo师弟做的‘人参鹿茸枸杞虫草熊胆田七等之十全大补罐罐鸡’,简称‘营养鸡汤’。”朱环将罐子放在桌上,把扣在罐口上的碗取下,顿时整个房间充满了一股浓郁的香气。

    侯鑫吞了吞口水,幽幽地説道:“生病真好。”

    田力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説道:“上次你被大竹苑的人打伤,不知道吃了师父多少好东西,还有脸説。”

    晴儿不解地问道:“这和师父什么关系?”

    朱环接道:“xiǎo师妹啊,你想想,要不是师父给的,这么多好东西,我到哪里去弄啊。”

    晴儿一边diǎn头一边“哦”了一声,然后笑呵呵地説道:“原来师父真的不是表面上那样冷冰冰的。”

    “那当然了,”田力説道:“跟在师父身边越久,就越有这种感觉。”

    “呵呵,好了好了,都跟我去吃饭,等下菜凉了,影响了我的手艺,我可就跟你们没完。”

    众人将天殊扶到桌边,然后便往外走。这时正好天天挺了个圆鼓鼓的大肚子屁颠屁颠地回来。

    “这只狼真是太有灵性了,而且和我真是太投缘了,你看,我们的头一样圆。”朱环看到天天跑来,高兴地説了起来。

    晴儿站在天殊旁边没有动。

    “怎么啦,晴儿?”天殊问道。

    “我想在这里陪你,等你吃好了我再去吃。”

    “不用了,傻丫头,我还没有伤到这么严重。再説了,天天不是回来了嘛。”

    晴儿看了看天天,这肉嘟嘟的身子走起路来都一晃一晃的,让她每次看每次都不禁尔莞。

    “好吧,”晴儿转身朝门走去,经过天天时,她还特别嘱咐天天説:“你要好好照顾哥哥。要不你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