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除夕之夜,京城的烟花,自然是更加的绚丽缤纷!

    单是皇宫中放出的烟花,就几乎照亮了半个京城!

    整个京城都笼罩在满天炫彩之下!

    上至屋顶,中至墙壁,下至地面,都披上了梦幻千色的外衣,壮观无比!

    吏部侍郎贺卓文,却并没有出来观赏这瑰丽的烟花夜景。

    太师府的年夜饭,不比宫中的御膳逊色。

    裘让一年也难有如此放松的机会,能与女儿女婿、孙子孙女好好儿吃一顿饭!

    他看看如凤如龙的女儿女婿,再看看金童玉女般的孙子孙女儿,心中是欣慰满足,不禁与女婿贺卓文好一番酣畅痛饮!

    裘君倩怕两人过饮伤身,强把酒壶酒盏都收了,又让厨房里熬了参汤送上。

    不过等她带着一对儿女出去看烟花,裘太师一招手,裘允又把酒壶酒盏都端了上来,翁婿二人继续推杯换盏……

    他两个人,岂是轻易过量的酒力?

    也不知酒过几巡了,两人边喝边聊,谈国事少,聊家事多。

    贺卓文道:“多亏了外父,小武这回才免受重罚!我替小武敬您一杯!”

    裘太师举杯饮尽,却又摆了摆手。

    “武儿本就没什么罪过,为父只不过在圣上面前说两句话而已!他这次没事,还是亏得你找到了厉上峰!”

    贺卓文仍把剑眉皱起:“只可惜,终是没能擒住他!”

    裘让却道:“厉上峰,何许人也?想他几十年前就是黑道顶尖的高手,如今的武功怕是已臻化境!莫说将他擒住,你能全身而退已属万幸!”

    “外父对厉上峰,很了解吗?”

    贺卓文留意着岳父的表情,他这话自是意在试探。

    裘太师却没有任何神色波动,只是摇了摇头。

    “耳闻而已,从未打过交道!”

    贺卓文便继续说道:“不知道他跟万木寺到底有什么仇怨,二十多年前就血洗万木寺,这次又几乎将万木寺灭门!”

    “啊!”裘太师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

    贺卓文登时全身紧绷,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只见裘太师从怀中掏出个小布包来。

    “差点儿忘了,你先看看这个。”

    贺卓文接过布包,打开一瞧,竟都认得,钥匙一把、念珠一串、秘籍半卷,是万木寺的东西,当时还是他从龙游县衙库房里替小武取回来的!

    “这些东西……怎么会在外父手中?”

    “刑部的人,在渭州围剿观音会分舵时,从一个使双刀的小姑娘身上缴获的!

    东西到了丁元那里,他认出是当时在龙游会审时,呈堂的证物,怕这里面又牵扯出什么事来,便送到我这里来了!”

    贺卓文松了一口气,却冒出一身冷汗!

    使双刀的小姑娘,当是明月无疑,这些东西在她那里也不奇怪,只是她为何会跑到观音会的分舵去?

    这观音会,可是反朝廷的组织!

    当初小武在堂上已经承认这些东西是他的,若这回落到李党的人手中,必又诬陷他为反贼,到时连太师府怕都要被牵连进去!

    裘让又邀女婿饮了一杯。

    “那个小姑娘,你可知道是什么人?”

    “神拳大盗傅恩仇的妹妹傅明月!她现在如何了?”

    “放心吧,说是这姑娘武功甚是了得,逃走了,只掉了这个布包。不过,如果她真是观音会的人……”

    “明白……”

    贺卓文当然懂岳父的意思。

    裘太师不希望贺家的任何人,跟观音会扯上关系,不是怕受牵连,而是他本身就对这群反贼深恶痛绝,以他对朝廷的忠心,便是至亲骨肉造反,他也会大义灭亲!

    ……

    均州远郊,一片广阔的坡耕地披裹着银白的积雪,在夜色中也分外明亮!

    坡耕地下一条小河弯弯地淌过,流进几座矮山的环抱中。

    那矮山的脚下,零星散落着十几户人家儿的农舍,这是一个小小的村落。

    此时的村子里,各家各户灯火通明,虽算不上辉煌,但从那些醒目高挑的红灯笼,依旧能感受到村民们喜庆的过年气氛!

    爆竹烟花自然也是少不了的,尽管不如城里那般种类繁多、多姿多彩,只有普通的二踢脚和窜天猴,但大家伙儿的兴致丝毫不差,孩童们也都玩得欢呼雀跃!

    又一只窜天猴呼啸着窜上夜空,“啪”地一声炸开,火花四散,闪耀出的光芒,映照在一张娇俏可人的脸蛋儿上!

    傅明月看着这除夕夜的烟火,倒不曾回想与家人一起过年的情景,却只挂念着一个人,不知他现在可好!

    正念想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她立刻倚身到院门后,从靴中抽出双刀来,透过门缝朝外望去。

    来人看上去四十多岁,长相清癯,目如星辰,留三缕黑须。

    他身穿黑色长袍,裹黑色头巾,长长的巾尾与黑发披在肩背,随风微动。

    这人果然是停在了傅明月所在的这处农舍前。

    他下得马来,已见傅明月打开院门,迎了出来!

    “师父!”

    不知道傅明月为何对这人有这样的称呼。

    那人点点头。

    “他怎么样了?”

    “为了救我,背上中了一刀,我在这屋子里找到些伤药,已经给他敷了,应该没什么大碍,正睡着呢!”

    那人将马牵入院子拴了,又跟傅明月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油灯有些昏暗,傅明月拿竹签挑了挑捻子,顿时亮堂了许多。

    只见床上躺着名年轻男子,脸色苍白,额发冷汗。

    来人让傅明月盛了碗水过来,从怀中掏出个小瓷瓶儿,倒出两粒药丸,轻捏开床上男子的口送入,又喂了些水。

    这人说道:“听范舵主说,这次多亏有你和夏兄弟给他们断后,渭州分舵才不至于全军覆没!辛苦了!”

    “师父!……”傅明月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只管说,毋需顾忌!”

    “我是想,分舵的位置那么隐秘,官府的人却好像摸得一清二楚……”

    “你很聪明!应该是分舵里出了奸细,范舵主正在彻查……你也受伤了?”

    那人说着才发现傅明月左上臂衣袖破损,还染了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