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链锤之后,段山岳的刀法才可谓是真正的蝎子刀法!

    那大刀,便如一只蝎尾被缚的蝎子,终于挣脱绑缚,释出蝎尾一般,威力陡增了数倍!

    因为链锤的加入,段山岳的攻击范围不止扩大了一倍,使得傅恩仇失去了以命搏命的空间,瞬间又陷入全无还手之力、难有招架之功的境地!

    傅恩仇此刻最难应对的已经不是段山岳的刀,而是那灵诡的“蝎尾”——八棱金瓜流星锤!

    你决计想不到,平日里五大三粗的段山岳,竟在武功一门能做到一心二用!

    他一手刀、一手锤,居然操纵自如,各有其法!

    那刀和锤分而独立,却又相互裨益,直似两个人,一个使刀,一个使锤,合攻傅恩仇,但由段山岳一人使来,又自比两个人更加心有灵犀、默契无间!

    而两者之中又属那飘忽灵动、诡变多端的锤最为难防,它时不时冷不丁地就不知从哪个方位冒将出来,打得傅恩仇顾此失彼、猝不及防!

    只几个回合过后,段山岳在傅恩仇面前虚晃一刀,流星锤却悄无声息地从斜下方绕到傅恩仇身后,一抖手正中傅恩仇背心!

    傅恩仇往前跌了几步没站住,单膝跪倒,双手撑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段山岳一击得手,满以为就此取胜,便停刀不动。

    然而,他看不见俯着脸的傅恩仇,此时的表情。

    傅恩仇居然在笑,不是苦涩的笑,笑得开怀,笑得坦荡!

    一口血吐出后,傅恩仇却顿觉灵台清明,周身的病痛感荡然无存,失去的力量也一下子全部回归体内,甚至精神比之以前没受伤时还要好!

    但他知道,这不是奇迹,而是回光返照!

    他最后的时刻终于到来了,所以,他笑了!

    他稳健地站起身来,这已让段山岳吃惊不已!

    再看他面部血色充盈,目中精光流动,段山岳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傅恩仇伸展了一下四肢,只觉筋骨活络、肌力充沛,便中气十足地对段山岳说道:

    “段将军刀法过人,傅某佩服!只是若就此以为我的拳胜不得你手中大刀,未免也太小瞧了我傅家拳法!

    适才也怪傅某身体欠佳,未能尽展爆裂神拳的威力,让段将军见笑了!

    接下来这一招,乃爆裂神拳杀招中极为普通的一式,名唤‘风压’,请段将军指教!”

    段山岳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傅恩仇为何突然间能状态飙升!

    他一听傅恩仇说要出杀招,唯一能给的反应,就是赶紧摆好架势,严阵以待!

    只见傅恩仇稳扎四平大马,朝着段山岳所在方位,双拳交替着快速向前击出。

    傅恩仇的拳头离段山岳足在两丈开外,段山岳却已明显听到自己周围的空气,在发出“嘶嘶”的轻啸声!

    段山岳不愿失了先机,果断拖起大刀朝傅恩仇抢去,可只进了丈余,便无法再向前一步!

    原来傅恩仇身前一丈内,已密布起强劲无俦的拳风,近则伤,进则死!

    而且那拳风的范围还在不断扩大!

    段山岳故技重施,甩出金瓜流星锤,要绕攻傅恩仇后背!

    那锤却被拳风弹珠似地打了回来,差点没伤着段山岳自个儿!

    他又想移步从侧面攻击,又发现左右也已在傅恩仇拳风笼罩之下,急急后撤竟也不能,后路竟也被拳风封死!

    他这才注意到傅恩仇双拳的击发并非直来直去,而是直拐正斜、上下左右地交织击打,便形成了如口袋一般的拳风,将自己包裹在其中!

    段山岳正无计可施,却惊喜地发现傅恩仇的出拳越来越慢,以为是傅恩仇体力下降所致,毕竟这样超高速的出拳,不可能维持很长时间。

    然而,周围空气越来越频密、越来越锐利的啸声,否定了他的想法,傅恩仇的拳非但没有慢下来,反而是越来越快!

    之所以看上去慢,是因为他看到的,已经不知是之前多少拳留下的残影!

    段山岳发觉身上的空气,竟渐渐有了质感,随着这种感觉愈来愈明显,自己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困难,因为可以呼吸的空气越来越少!

    而那有质感的空气则越来越重,越来越硬,如万斤铁石挤压着他的身体。

    段山岳被挤压得跪趴在地,全身肌肉扭曲,骨骼噼啪作响,血液直往脑门冲,头颅似要炸裂开一样……

    他心中正喊一声:“我命休矣!”身上的重压却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失去重量的段山岳一下子跌翻在地上,而一丈外的傅恩仇仍扎着四平马,右拳在前,左拳在后,双目炯炯地看着前方,岿然不动!

    段山岳不知傅恩仇为何停手,忍着全身的疼痛,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啐出一口鲜血,显然已经伤得不轻,还是外伤兼内伤!

    他朝傅恩仇一抱拳道:“爆裂神拳威力无匹,段某认输啦!多谢傅大侠手下留情!”

    傅恩仇却不回话,一动不动。

    段山岳点点头道:“明白了,我们这就走!”

    他回身捡起大刀,招呼那些手下,互相搀扶着上了马,准备麻溜儿地撤退。

    一个手下悄悄拽了下段山岳衣角,低声道:“大人,你瞧那姓傅的,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段山岳调头一看,傅恩仇仍在原地,还是一样的姿势,还是一样的眼神,连方向都没变!

    段山岳一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都有同样的怀疑!

    段山岳朝傅恩仇喊道:“傅大侠,段某这就告辞啦!”

    傅恩仇却不理睬他!

    “傅大侠,你可以收功啦!”

    傅恩仇自然还是不理,就是不动!

    段山岳打个手势,带着手下们打马到傅恩仇近处,绕着傅恩仇遛了两圈才下得马来。

    他心有余悸,还是不敢直接上前,于是甩出链锤,正中傅恩仇左肩!

    傅恩仇应声而倒,却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一名手下鼓足勇气,硬着头皮上前试了试傅恩仇的鼻息,确认后着实松了口气,对段山岳说道:“大人,他没气儿了!”

    “死了?怎么死的?”段山岳疑惑道。

    那手下转了转眼珠。

    “当然是被大人亲手格毙的!”

    “是这样啊?这么说,还是我赢了?”

    “那是当然!大人不仅赢了,还立下了大功!这傅恩仇乃巨盗,还杀了李大将军六姨太的……一个亲戚,这回在逃途中被大人阻杀,不仅朝廷会褒奖大人,李大将军也必定更加倚重大人!”

    “哦?”段山岳若有所悟地点头笑道,“如此甚好!”

    他心想,反正走了贺卓武的锅是蔡文彬背,自己在贺卓文身上又做不了什么大文章,现在帮李大将军杀了傅恩仇,多少算是个交代!

    “既是这样,带上傅贼尸首,也好回去之后报功!”

    手下却说:“这尸首沉重,带着累赘,不如割了头带着方便!”

    段山岳想想也是,提刀走到傅恩仇身旁,心道:“傅恩仇啊傅恩仇,时不予你,枉费了你一身令天下人惊羡的绝高武艺,真是可惜!最后还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真是可怜!你命里如此,不得怪我!”

    见傅恩仇还睁着双目,段山岳伸手帮他阖了眼,然后右手腕一翻,右臂带着大刀由后向前抡圆了,朝傅恩仇颏下落去……

    血,如意料之中激溅而起!

    但作为一名使刀高手,段山岳完全确定自己的刀根本没有到位,这不是傅恩仇的血!

    只见一只乌脏的手紧紧抓住自己的刀背,刀刃则被一条前臂架住,已经砍进去半寸,血汩汩地流着,滴得傅恩仇满脸都是!

    来人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蓝粗布衣裳,下人打扮,长得斜眉吊眼、歪嘴翘鼻。

    段山岳试着往回扯了几下刀,以他的神力,那刀居然纹丝不动!

    他心中大惊,喝一声:“你又是什么人?”

    那人还没开口,旁边又冲过来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年纪更小些的那个,一下子扑到了傅恩仇身上,用手胡乱擦拭着傅恩仇脸上的血,撕心裂肺地喊:“哥!——”

    段山岳恍然大悟。

    “哦!你就是傅恩仇的妹妹啊!”

    话音未落,傅明月一双短刀已到了段山岳咽喉!

    段山岳没奈何弃了刀,右臂一圈已将傅明月的双刀挟住,喝骂道:“小妮子大胆,找死不成?”扬起左手便往傅明月脸上扇去!

    不想那丑模样的下人,顺手一甩大刀,段山岳被自己的刀杆扫中脑后玉枕穴,瞬间天旋地转,扑通昏倒在地!

    傅明月见段山岳倒地,飞身过去便要补上几刀,却被那下人拉住。

    段山岳的手下们见上司危险,一哄而上来抢。

    那下人一手拉着傅明月,一手抓着天蝎大刀的刀身,将刀竖着打几个圈儿,把那锤链缠至刀杆上,东一下西一下,如法炮制地只找后脑勺打。

    眨眼的功夫,段山岳那群手下便挨个儿被打晕在地!

    傅明月兀自挣扎,哭喊道:“小武哥哥,你放开我,让我给哥哥报仇!”

    那下人正是贺千山!

    贺千山不放手,却无限悲切!

    “明月,你若要报仇,就先找我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