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但是每一个士兵都穿着厚厚的袄子,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陈帝骑着大黑,和茅元仪在队伍的最前方,在官道上疾驰。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陈廷已经将辽东官道上的驿站,全都换成了自己的人,虽然用了些手段,会影响到某些人的利益,陈廷也没有退让过,这寒冬腊月,在夜晚行走的人可没有多少,即便有些乞丐,见到陈廷他们,也不敢声张,害怕被杀人灭口。

    “茅大哥,你说鞑子会不会有着准备?”晨曦微亮,连续奔跑了近四个时辰的他们,在一处被废弃的边堡中休息,趁这机会,陈廷问着茅元仪。

    “肯定会有着准备,不过,他们防备的不会是大明官兵,也不是我们,而是突然崛起的林丹汗,现在蒙古渐渐强大起来,对大明也颇有不恭,若是遇到了,恐怕也是麻烦。”茅元仪站在边堡上的城墙上,望着远处苍茫大地,淡淡的说道。

    “鞑子说着去张家口,不过是一个态度罢了,他们受灾严重,只是去抢一些粮食和人口。”茅元仪倒是对女真鞑子知道得很多。

    “所以,他们不会去张家口,因为去了那里就是自投罗网,宣府的总兵,可不是吃素的,而且,林丹汗,也不可能让女真鞑子,在他的地盘上到处晃荡。”

    “我们继续前进,鞑子的目的就是让黑白大盗知难而退,给那些商人让出通道来,他们肯定会在边堡附近抢掠杀戮。”

    “好!”陈廷很是爽快的点头,他虽然把大明的地图都记在了心里,但是地图和真正的道路是不一样的,所以,陈廷直接让茅元仪当指挥官。

    大军从义州出了边墙,三天后,他们在大凌河的附近,根据探子的消息,得知鞑子的部队,竟然还在浑河附近打着圈儿。

    “我们被耍了。”陈廷和茅元仪苦笑着说道。

    “哼,老子要给他一个教训,若是这次能够杀了皇太极和阿拜,我们就让野猪皮失去两个心腹,就会除掉他的臂膀。”陈廷眼中闪烁着凶光。

    “全军听令,上马,我们走。”茅元仪吹动哨子,翻身上马,在风雪中,朝着辽河的方向而去。

    那些侦查兵,就如同忙碌的蜜蜂,打探着鞑子的一举一动,五天后,陈廷他们已经能够见到鞑子的营帐了。

    旌旗连天,就如同一个大大的圆形,这些鞑子是在一座山下,靠近河流的地方扎营,能够听到大营里那些张狂的笑声,还有女子的哭声。

    在大营外,陈廷看到十几个衣衫破烂,毫无声息的女子被丢了出来,一看就知道经过了鞑子们的暴行。

    深吸两口气,将心中那狂暴的杀气压下,陈廷和几个特种大队的战士,悄悄的离开。

    躲避过鞑子的两拨侦骑,陈廷来到一处小山丘之后。

    “他们有着侦骑,外松内紧,大营外都布置着拒马,还有陷阱,这些鞑子,还当真不能小觑。”陈廷叹息着说道。

    摊开地图,茅元仪指着地图说道:“这是鞑子的大营所在,这是我们,这里是平原地区,地广人稀,若是打起来,他们要逃我们却没有足够人手。”

    “这里是个山谷,我们一部分带上火箭溜和手榴弹,让鞑子以为是大军攻来,让他们前往我们所在的方向而逃,以逸待劳,用佛郎机炮轰击。”

    陈廷此刻已经明白茅元仪的战术,笑着点头,然后站立起来。

    “我命令,第一大队第一中队,子时时分,前往鞑子大营,破掉陷阱和拒马,将他们炸出来,第一大队其余两个中队,一人带上五个火把,在大营远处点燃。”

    “等他们混乱的时候,第二大队,带人冲杀,说我大明官兵一万,将鞑子赶到山下。”

    “第三第四大队,等待伏击。”

    晚间,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整个世界变得一片素白,子夜时分,寒风呼啸,将鼻脸都用围巾围住的战士们,开始行动起来。

    “茅大哥,伏击或者支援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就去和鞑子好好玩玩儿。”陈廷带着亲卫队还有第一二大队的战士,消失在风雪之中。

    他们离鞑子大营有着十多里左右,骑马前去,也只是两刻钟时间,看着那大营中被风吹得快要熄灭的火把,还有聚在火塘子旁边烤着火的鞑子,陈廷脸上全是杀意。

    “方老二,带着人手准备好,秦飞虎,让第二三中队,在第一中队开火的时候,将火把点燃,柳羽斐,曹文诏,带着亲卫队,把那些守卫全都给我干掉。”陈廷开口命令道。

    手下的人都朝着陈廷抱拳,然后各自准备,二十二个亲卫,就如鬼魅一般,在风雪的掩护下,潜入军营。

    伸手将一个鞑子的嘴巴捂住,手中匕首狠狠隔断对方的大动脉和气管,然后拖到一旁。

    大营中巡逻的鞑子也有数十人,两千人的大营要来回走动,也需要一些时间,而且现在是子时,天地一片静谧,是睡觉的好时光。即便有着打斗,也不过片刻间就结束,手弩,匕首,这些是陈廷的亲卫队必备的武器,一个个鞑子倒下,不过十分钟左右,即便是火塘子旁的鞑子,也都被割了喉咙。

    看着充满了血腥气回到身旁的亲卫队,陈廷只是轻轻点了点脑袋。

    “听好了,第一中队,跟在我的身后,用三才阵冲过鞑子大营,然后第二三中队点燃火把,方老二,鞑子若是往你们那里冲,就马上点燃火把用手榴弹,火铳击杀鞑子,我们的任务就是将鞑子打乱,打散,让他们朝着三四大队的方向逃跑。”

    陈廷在雪地上画着作战示意图,各个军官都点头表示明白时,陈廷翻身上马。

    一百二十几个破虏军,骑着马来到鞑子大营之前,陈廷看着身后的战士们,笑着说道:“我们以后是要征战天下,为大明开疆拓土的破虏军,所以,都记住了,跟着我,好好的活着,火箭溜,发射!”扛着火箭溜的战士,面色兴奋的点火,火箭溜呼啸着飞向鞑子的军营,然后如同天雷阵阵,猛然间爆炸开来,其中混合着鞑子凄惨的叫声。

    “冲营!”陈廷一声大吼,手中马槊横扫,将一个慌乱跑出帐篷的鞑子脑袋削飞,那热滚滚的血液,猛然洒在了他的脸上。

    点燃手榴弹,然后看也不看,便扔到鞑子帐篷里,陈廷他们一路狂奔,身后爆炸声轰隆隆响起,残肢断臂到处飞舞。

    两千人的大营,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从他们窜入鞑子大营,到中心处,也不过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

    这大营布置得中规中矩,中心处的大旗猎猎,陈廷发出兴奋的笑声,手中马槊挥舞,让那些慌乱中跑出营帐的鞑子直接丢了性命。

    将装满手榴弹的布袋子直接点燃,陈廷朝着最大的营帐丢了过去,火药捻子发出兹兹的声音,接着火焰轰然闪现,巨大的声响让地面都在颤抖着,有的鞑子被手榴弹直接炸成了两截,嘴里吐着血液,惊恐的看着呼啸而过的陈廷他们。

    一炷香时间未到,陈廷他们便冲出了鞑子大营,来了一个对穿。

    转身看着鞑子大营,里面火光冲天,有一个战士用手榴弹将鞑子存放辎重的地方点燃了,火焰熊熊燃烧,大营里面奔跑着一个个慌乱的鞑子士兵,他们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天地间突然发出巨大的轰鸣,然后就发现军营乱了。

    “点火把!”陈廷说着,将身后准备好的火把,插在雪地里,然后隔着两个身位点燃。

    四百把火把燃烧,前方一拍站立着陈廷五十人,火把后面站立着七十几人,在夜色中,仿若有着上千人站立在鞑子营地之外。

    在鞑子的后营处,同时燃烧起来上千的火把,让鞑子惊恐不已。

    “贝勒爷,贝勒爷,我们被蛮子的官兵包围了。”一个牛录惊恐的叫道,朝着皇太极的营帐跑去,却见到皇太极的帐篷,被炸的四分五裂,皇太极头上血液长流,手臂上被削掉一块肉,若不是他的侍卫拼死把他按在身下,恐怕也和那个炸得脑袋都消失的侍卫一同去见他的先人了。

    皇太极也是惊魂未定,他刚刚被吵醒,就倒霉的遇到陈廷的集束炸弹,没死简直就是运气好到逆天了。

    而阿拜却是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他的帐篷在后营附近,要知道,这次的主将是皇太极。

    “太子,你受伤了?”阿拜看着皇太极那凄惨的模样,不禁大吃一惊。

    而他听到大营被鞑子包围的消息后,更是眉头一皱,这个充满了野性的巴图鲁,凶狠的看着那个牛录额真,大声吼道:“蛮子把我们包围了?”

    “是的,至少有着五千人,贝勒爷,奴才不敢说谎,这都是奴才亲自看到的。”这个牛录吓得跪在地上,使劲儿的磕头。“巴雅喇,站起来吧,蛮子没有打进来,肯定是等着我们自己溃散,好捡便宜,阿拜贝勒,收拢兵力,我们不要上了蛮子的当,守着大营,集中力量突围。”皇太极痛的浑身直抽抽,却不得不想着办法逃过这次危机,不得不说,这皇太极的确有着几把刷子。

    但是呢!

    “兄弟们,跟我冲,杀鞑子!”

    “杀鞑子!”

    轰隆隆的声音响起,这是火箭溜和手榴弹的爆炸声,从远处传来的鬼哭狼嚎,让皇太极还有阿拜面色大变。看着已经在溃逃的士兵,阿拜大声喝骂着,收束着那些惊恐不已的士兵,他们一直打胜仗打惯了,对于陈廷他们这种打法,根本无法适应。

    “杀!”一阵喊杀声从右侧传来,皇太极不禁打了个寒颤。

    左右都有喊杀声,后面的爆炸声也传了过来,那些鞑子慌不择路的朝着没有响动的一方跑去,有的想要突围,却被一排排的火铳击毙。

    鞑子的军营彻底乱了起来。

    因为不少的中下层军官,都被炸弹或者火箭溜炸死,士兵找不到自己的长官,当然乱得一塌糊涂。

    “逃啊,前面没有蛮子的士兵!”有鞑子大声叫道,招呼自己平日关系好的鞑子。

    陈廷挥动马槊,斩杀着所能见到的每一个鞑子,他带着亲卫队和第一中队的战士们,又杀入了大营。苗刀挥动,箭矢呼啸,他们以陈廷为箭头,在鞑子的大营中,如若无人之境。

    即便有组织起来的鞑子,在陈廷他们的冲击下,很快就崩溃散开,被陈廷他们砍死。

    长枪,短刀,火铳,盾牌,形成了精密的杀人机器。

    在这个鞑子大营中,三个方向都有着这种机器运转着,大营中尸体无数。

    看着完全糜烂的局势,皇太极被侍卫背着,跳上战马,在阿拜的吼声中,一个个鞑子聚集起来,朝着陈廷他们的所在冲杀而去。

    战场上,很多事情都无法事先预料,陈廷一马当先,见到那穿着精良盔甲,还绣有龙形的壮汉时,脸上露出了兴奋疯狂的笑容。

    他眼睛很尖,在同时看到了穿着精良,被背着的皇太极。

    “这是两个鞑子中的大人物,也许其中一个就是皇太极,奶奶的有杀过没错过,曹文诏,柳羽斐,破虏军,给我杀!”

    陈廷一声爆吼,狠狠夹着大黑的腹部,这个人来疯的大骡子,就如龙马一般,四肢刨动,朝着阿拜冲了过去,而他身后的亲卫和破虏军,同时加速,就好似一头巨龙,朝着阿拜他们凶狠的咆哮冲击。

    “杀!”一往无前的气势,这是鞑子们从未在大明官兵身上看见过的,陈廷他们那疯狂兴奋的杀机,让整个战场都仿若变得炙热起来。

    但是,阿拜可是后金的悍将,真正的武勇之极,他举起自己的长枪,大吼着,朝着陈廷跑来。

    “贝勒爷,他们是戚家军!”凄厉的声音响起,一个鞑子白牙喇用尽浑身力气,将阿拜抱住,惊恐的叫道。

    “敖勒查,你说什么?”阿拜浑身一个激灵,他小时候可是亲眼看到过戚家军的凶残,三千人直接灭杀二十万的蒙古鞑子。

    “贝勒爷,你们快逃,这些是戚家军!”

    陈廷看着将那壮汉抱着的白牙喇,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陈廷却不想理会,他的目的,就是杀了这些鞑子。

    马槊平平的握在手中,大黑的速度越来越快,想要靠近他们队伍的鞑子,全都成了一具尸体。

    突然间,那装着精良盔甲的鞑子将领,在陈廷的马槊即将到来之前,猛然间一个纵跃,然后几个翻滚,即便陈廷身后的亲卫们,也没有机会将那鞑子将领击杀。

    陈廷猛然拉扯缰绳,身体就如燕子般,凌空翻身,落在地面上,脸上带着冷酷的杀机,朝着那鞑子将领追去。

    “曹文诏,你带队,追上刚刚逃走的鞑子将领。”陈廷一声爆吼,脚下猛然一蹬,一拳将冲来的鞑子砸得飞了起来,然后看也不看落在地上浑身肢体变形的尸体,朝着阿拜追去。

    曹文诏狠狠点头,看着即将没入黑暗中的皇太极和其亲卫,大声吼道:“亲卫队,前去保护大人,其他人,跟我冲!”

    刹那间,二十几个战士从队伍中转了个大弯,分离出来,朝着陈廷追去,其余一百人在曹文诏带领下,继续朝着皇太极追击。

    而此刻,第一大队二三中队,和第二大队会合,在秦飞武和方老二的配合下,击杀大营中一切能够站着的鞑子。

    “前面那鞑子,**有种不要逃!”陈廷看着跑得飞快的阿拜,凶狠的叫道。

    大黑那家伙也从后面追来,朝着才陈廷昂昂的叫着。

    大营中火光映照着被血液染红的秀气脸蛋,陈廷脚下就好似安装了弹簧,大黑一时间都无法追上。

    那阿拜抢夺了一头战马,夺命狂奔着,陈廷看着越跑越远的阿拜,顺手抄起了一把弓箭,三箭连发,阿拜身下的战马一声悲鸣,轰然倒地,腿上屁股上插着三根羽箭。

    阿拜被战马掀飞,在地面上打了一个滚儿,站起身来,心中也是怒火直冒,提着长枪朝着陈廷迎面砸了下来。

    哐!

    金属交击的闷响响起,陈廷的攻势被阻拦,但是那阿拜也是退了一步,手震得有些发麻,陈廷看着面前比自己高了不止一个头的鞑子将领,露出雪白的牙齿,竟然笑了起来。

    阿拜是被其护卫保护着逃跑,此刻被陈廷追上,心中那股凶悍之气冒了出来。

    “蛮子,你实力很强,不过,老子杀了很多实力强的人。”

    “野猪辫子,死鞑子,老子曾经杀了六百个,前几个月还杀了两百个,今天,应该有两千。”陈廷咧嘴笑道,舔了舔嘴唇,就好似见到了美味一般。

    “总有一天,老子要带兵达打到你们的赫图阿拉。”陈廷眼中散发着强裂的杀机,马槊挥动,朝着阿拜的脑袋砸下,那可怕的力气和速度,撕裂空气发出尖啸之声。

    “贝勒爷,您快走。”几个鞑子白牙喇朝着陈廷冲了过来,大声叫道。

    “贝勒爷,你麻痹,你是阿拜?”陈廷大声叫道,有些后悔。

    马槊舞动,仿若游龙,他力气极大,速度恐怖,不过眨眼间,这几个白牙喇的喉咙就被马槊刺穿,而阿拜,也在此刻朝着陈廷的胸口刺来。

    身体后退,躲过对方的长枪,陈廷的马槊猛然砸下,却被一张盾牌挡住,只是,那张盾牌表面出现了细密的裂痕。

    长枪舞动,每一招都朝着陈廷的要害而来,阿拜此刻就如同一头发狂的狗熊,要将陈廷撕碎。

    马槊挥舞,狠狠的和对方长枪相撞,这家伙的力气极为恐怖,那阿拜渐渐感觉半个身体都麻木了,对陈廷有了一丝恐惧。

    突然间,陈廷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喜色,危险的感觉传来,这家伙一个懒驴打滚,寒气从脖子旁一掠而过,一个穿着血红盔甲的鞑子,骑着战马,手中的马刀才刚刚收回。

    对方速度不减,朝着阿拜冲去,伸出一只手来。

    “找死!”陈廷一声冷哼,脚下挑起一个鞑子手中的长刀,凶狠的甩了过去,长刀仿若闪电般刺进那鞑子的背心,而阿拜却正好拉着对方的手。

    用力一扯,那鞑子被扔下马,阿拜却是借此机会跃了上去,眨眼间远去。

    “阿拜,我草你后母,下一次,本少爷一定活剐了你。”

    就在柳羽斐带着亲卫来到陈廷身边时,这个家伙正在跳脚大骂,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在他脚下,一个穿着血红战甲的鞑子,被马槊刺成了马蜂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