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清风居的路上,朱赫溪因不知这“浮欢院”三个字的真正含义,只是认出了三个字的笔迹,还在和竹然调侃朱赫瑀。“你这院名不好!三哥这书是怎么读的呢!”见竹然不去作答,朱赫溪不明所以的问道:“我…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竹然看朱赫溪笑了笑道:“没说错什么,“勉强顺着朱赫溪的话调侃朱赫瑀道:“他在太学学的东西怕是都还给先生了。”

    朱赫溪听后忍不住去笑,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清风居,朱赫溪在前、竹然在后。

    看到两人进来,陆子寒率先站了起来。眼睛下意识的就打在了后进来的竹然身上。只是朱赫溪的一声“寒,这是三嫂,你见过的!”还是将他喊醒。

    朱赫溪走到陆子寒面前,指着脑袋迫不及待的问陆子寒:“今日的发髻好看么?三嫂给我梳的。”

    陆子寒的嘴角略微动了动,还是露出笑容道:“你梳什么都好看。”随后才看向竹然,礼数周到的作揖,眸中未露出一丝此刻不合时宜的波澜:“侧王妃。”

    愣愣的点了点头,嘴角的微笑还未等做出,一下子便看到了朱赫瑀正在一旁略带深意的看着她与陆子寒两人,微笑一下子凝滞在了脸上。

    朱赫瑀和陆子寒又何尝不是戏子,她和陆子寒的关系,屋中除了朱赫溪又有谁不知,只是可怜了朱赫溪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冲着心思一直未在她身上的陆子寒傻笑。竹然慢慢朝朱赫瑀身边走去。她心想朱赫瑀似是玩腻了这洞中观火的把戏,见他半靠在椅子上,吹动着白玉杯中的茶叶,脸上似是慵懒,又似是别的什么。

    “时候不早了,就不留你们了。”朱赫瑀突然说道,语调拉得很长,语气有些不屑。

    “三哥,你…”朱赫溪刚要说话,就被陆子寒制止了。“那就不打扰瑞新亲王和侧王妃了。”

    两人要走出去时,竹然还是没忍住看了陆子寒一眼,没想到的是陆子寒竟然也在注视着她,眼睛里的情愫不知是何意,是深情么,竹然只觉自己想得可笑。他是朱赫溪的夫君,自己是朱赫瑀的侧妃,他们再也没有关系了。他在她心中的位置,以及她抱有的幻想,在端午宫宴那天就彻底不在了。

    只是在最后,一道寒光打破了她和陆子寒的相互注视。竹然觉得此刻已是不会喘息,如果把她比作犯人的话,那么下一刻,主要朱赫瑀轻轻对她说:都说了吧!她就真的会忍不住把什么都招了。

    然而朱赫瑀问的话是:“在想什么?”

    屋子里只剩下朱赫瑀和竹然两人,先前的丫鬟已都撤了出去。“没想什么。”竹然摇头。

    朱赫瑀突然直了直腰,悠悠的开口,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和竹然说话:“然然的心在我身上吧!”

    “你的心可在我身上?”竹然走到朱赫瑀面前,对着他的眼睛问道。

    “在,一直都在了!”

    “占多少位置?”忍不住追问。

    “一半。”

    竹然笑了笑,如果那一半是家国天下,那她也满足了。

    朱赫瑀见她笑了,便得寸进尺起来,环住竹然的腰道:“现在人也想在你身上。”

    竹然看着头顶上方的匾额,天道酬勤四个镶金大字赫然立于眼前。这么不正经的话,他在正厅说出,委实让人觉得脸红。

    朱赫瑀见竹然脸羞得微红,声音故意发的不太清楚道:“今日还有些事情要办,不然就真……”要走时才认真的对竹然说道:“这一段时间会比较忙,顾不上去你那里了。”

    又过了两日,朱赫溪派人传话,说皇上已经同意了她将水辛收做义妹的事,相关的事宜也已在登记司办好了。更好的消息是朱赫瑀竟然求皇上赐婚,水辛和竹朗的婚事就定在了两个月后初八那一日。

    听到这个消息,整个浮欢院的人都在欢呼雀跃,水辛更是兴奋,说等见到了朱赫溪必定叩三个响头表示感谢。

    竹然半靠在榻边,看着桌子上乳瓷色花瓶中朱赫溪送给她的黄色干玫瑰花。黄色的玫瑰代表纯洁诚挚的友谊,更难得的是这干花颜色嫩黄,花苞饱满,修饰精细,可见朱赫溪的心意。

    竹然感谢朱赫溪,这难得的友情让竹然感觉幸运又幸福。同时她也要谢谢朱赫瑀……

    正想着他,若依便在她耳边提醒:“夫人,王爷来了。”

    竹然想起两日前朱赫瑀说自己这段日子会比较忙的话,还是不信,回头,正看见了朱赫瑀,心中竟是一喜。

    他进屋什么都没说,一下子抱住了竹然。

    竹然闻到了朱赫瑀周身的酒气,“你喝酒了!”

    “以为喝完酒后就什么都不想了,可还是想到了你。”

    看着朱赫瑀满脸的倦容,竹然扶着朱赫瑀道:“要喝杯茶么?”

    “然然,你相信我吗?”朱赫瑀抱着竹然的手突然加深了力度“无论今后我做什么,都请你相信我好吗?”

    他喝醉了眸中更是真诚,看着他灼灼的目光,没有闪烁不定,反而让她深陷其中。她相信他,她选择再相信一次。

    朱赫瑀又低下头,真的喝的大醉,半天才找到竹然的耳朵。“我!朱赫瑀!以前是做过一些事情,但是现在不会了,以后更不会了。”

    “你醉了。”

    竹然本能的想错开朱赫瑀,因为他嘴里的酒气不自觉的就让她想到了他和她的第一次。

    朱赫瑀一下子将竹然抱起,笑道:“我是醉了,而且还醉的一塌糊涂。”

    朱赫瑀虽是醉了,可将竹然放在榻上时还是小心翼翼的。

    竹然感受到了他的呵护,也笑道:“那就让我们都醉一回吧。”

    更衣上床后,朱赫瑀很反常的没在竹然身上乱摸,只是一定不动的从后面抱着她。

    就在竹然以为朱赫瑀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他开口问道:“今日高兴吧?”

    “从何说起?”

    “你那个丫鬟水辛不是要和竹朗成亲了么,还是皇上赐婚,然然高兴吧!”

    “是,臣妾是为她高兴,可是也不高兴,和水辛分离让我很不舍。”

    “我再给然然找更好的……”

    说着说着,朱赫瑀竟然睡着了。

    竹然回头,看着朱赫瑀脸上的倦容,不禁为他感到心疼。也许这种倦容只有她能看见,因为生活在皇家的人必定要学会伪装,人前笑,人后哭就是很多人的生活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