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二刻,熟睡正香的徐武隐隐约约听见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呐喊,又好像是有人在啜泣,其中还夹杂着许多低嚎刺耳的声音。用鬼哭狼嚎来形容,也绝不为过,让人听着格外的毛骨悚然。

    徐武烦躁的翻了几次身子,依然没能入睡,干脆坐起身来,换好衣服,直接出了门去,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大半夜的不睡觉在搞恶作剧。

    顺着那声音的方向,徐武摸索着在街道上慢慢前行,今晚的月亮也躲进了云里,街道上几乎是一团黑,看不清方向。徐武觉得等将来天下太平了,有必要把路灯搞出来,不然这大晚上的,一个人走心里还是有点凉飕飕的。

    好在碰到了一队巡逻的士卒,徐武找他们借了根火把,巡逻的士卒自然也认识徐武,二话没说就递给了徐武一根火势最旺的火把。

    有了火把,路算是看得清楚一些了,至少不用再慢慢挪着步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了。

    徐武走到了西城门处,那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

    守西门的武将见徐武要出城,笑着打了个招呼:“徐小子,你也是要出城吗?半个时辰前,秦将军也带了一群人出去呢。”

    徐武听到秦广出城,心头蓦然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赶紧让打开了城门,举着火把就往城外走。

    往城外每走上几步,那怪异的声音就会大上几分,等徐武走了二十多步的时候,终于听清了那声音,那是一群人在哀嚎,有愤怒不甘的怒吼,有大声哭喊的求饶。

    徐武心里咯噔一下,心中那股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徐武再也顾不了那么多,猛地往前方跑去。

    前方不远处,火焰通明。

    上千的士卒一手竖枪,一手举着火把,两两相隔一米,围成了一个大圈。大圈中间被挖了一个极大的土坑,长约七丈,宽五丈。

    坑旁站着三列黄巾降卒,拍着长长的长龙,人数约有近千人,都被粗实的绳子捆着双手,一个一个的都被连在了一起。

    副将走到秦广面前,说道:“将军,这是最后一波了,剩下的贼子全都在这里了。”

    秦广点了点头,看了那些黄巾降卒一眼,叹了口气,闭上眼吩咐道:“动手吧。”

    副将领了命令,指着今夜挖的第三个大坑,对那些降卒命令道:“都给我跳下去!”

    降卒们都恶狠狠的瞪着那副将,却也无可奈何,从第一个开始慢慢往坑里跳,他们被俘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会是这样的命运。如果有人不跳,或者是胆敢反抗,旁边看守的士卒立马就会毫不犹豫的朝他胸口递上两枪,直接当场杀死,然后扔进坑中。

    当所有降卒都跳进坑里时,那个起初看似宽大无比的土坑已经显得有些拥挤。副将四下环视一眼,确认没有漏网之鱼后,只说了一个字:“埋!”

    古时候杀人最方便快捷的方法就是这个,活埋坑杀,既不需要多大的力气,也不需要挨个挨个慢慢杀死浪费时间。直接一个坑,就能带走成千山万人的性命。

    副将的命令一下,立马有几十名士卒上前,同时开始了活埋的工作,手中铁锹不停的铲着黄色的泥土,朝坑里填去。

    “我草你个姥姥的!我草你个……”

    “官贼们,有本事放开老子,咱们一对一单挑啊!”

    “唾,直娘贼,快点,给老子个痛快!”

    在感受到死亡的气息时,坑里的降卒们蹬着脚,纷纷大骂了起来。无奈双手被捆,单凭一双脚,根本爬不出去,更何况外面还守着上千的官军,就算爬出去又能怎样,还不是给人家在胸口上捅上几个透亮的窟窿眼儿。

    赶来的徐武清楚听见了这些叫骂声,也终于看见了秦广的队伍,脚下的速度又再次加快了几分。

    当徐武不顾一切的冲到秦广面前的时候,秦广的脸色难免有些尴尬,无奈的问着徐武:“徐小子,你怎么来了?”

    看着已经快被埋到脖子处的降卒们,徐武脸上挂满了愤怒,直接质问道:“秦广,你昨晚上是怎么答应我的!”

    秦广自知理亏,打了个哈哈,也没计较徐武直接喊了他的名字,小声对徐武说道:“徐小子,你要知道,黄巾贼随时都会前来攻城,颍川城内也绝不能出现任何意外。不管出于哪一点,他们都必须死!”

    “我们的士卒死了,他们的父母妻儿会伤心难过,难道他们就不是爹生娘养的吗!他们死了,就没人为他们伤心难过了吗!”

    徐武指着那些被埋的降卒们,大声质问着秦广。

    秦广只是一介武夫,知道自己说不过徐武,便不再跟徐武辩驳这个问题,就算徐武说破了天,秦广也不会放过这些降卒。

    秦广先命人拉住前来捣乱的徐武,然后又继续让手下士兵掘土填坑。

    “报~”

    远远的就听见一个小兵扯开嗓子喊了起来。

    那小兵一路风急火燎的跑到了秦广面前,单膝跪地的禀报道:“启禀将军,黄巾贼已经开始向南城门靠近,荀大人请将军速速回城。”

    该死的黄巾贼,这么快就要攻城了吗?

    秦广在心中暗骂了一声后,又看了眼那些已经被埋上脑袋,却并没有彻底埋过头顶的降卒,冷哼了一声,直接带着士兵调头往城里走去。秦广并不担心,那些降卒已经被埋过了脖子,不出多久,就会呼不过气,必死无疑。

    徐武自然也在秦广的队伍中,只是跟着大部队没走多久,徐武就悄悄的溜了出来,折身往回跑去。

    天空微微开始泛白,漆黑的夜晚出现了第一丝光亮,颍川城的城楼上依旧插着火把。

    秦广站在城楼上,双手扶着城墙,望向下方,距离城池约莫一里处,黄巾贼兵已经是密密麻麻的一片。

    作为黄巾军的最高统帅,波才今天没有亲自上阵,而是选了一个黄巾将领代他冲锋。毕竟波才昨晚受伤不轻,如果不是运气好,没有伤及要害,不然他昨晚就下去看望大良天师张角去了。

    波才遥遥看向那座颍川城,眼中闪过一抹怨毒的神色,对身旁的亲兵说道:“传我命令,所有弓手负责掩护,步卒都给我冲上去!一个时辰内,拿下颍川!”

    那亲兵领了口令,跑到前方大军处,大声吼道:“弓手掩护,步卒冲锋,一个时辰,拿下颍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