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家命苦……”贾余氏抹了一把眼泪道:“我夫家早年间出海死了,为了生计,奴家只能跟着父亲出海谋生,万没想到这一趟生意出了岔子,我父亲也就此故去,将来可要让奴家依靠何人?”

    柴影若初时还被这姑娘姓氏惹的发笑,此刻心里却是一寒,想不到这姑娘竟也是个苦命人,任天白也镇定下来,在怀中一摸,还有当日所剩几千两银票,当下摸出一张一千两道:“这位大姐,这一千两你拿去安身,这艘船我买了,那些水手你也不用遣散,只管留在船上,若是你急着回去福建,只管开船就是,若是不急,等我一个朋友回来,却跟我们一同回去也成!”

    “奴家万死无以为报!”贾余氏接过这一千两银票,顿时放声大哭,连连磕头道:“客官你是海神娘娘转世,将来必定子嗣繁衍,代代高官,奴家这船已经卖给客官,自然是听客官吩咐,只要客官回程之际,将奴家带回去就成了!”说话间两只媚眼脉脉含情,在任天白身上扫来扫去!

    “没错没错!”小二哥也有些伤感之意,赶忙道:“还是让这位大姐到时候跟着客官你们一同走就是,她一个女流之辈,船上水手也未必听她的,跟着几位客官一起,也有些照应不是么!”

    “如此就好!大姐只管去算还那些水手船钱,安心等候便是!”任天白被贾余氏两只媚眼看的有些心里发慌,赶忙打发道:“咱们出发之际,我自会让小二哥前来请大姐!”

    “多谢客官,客官好人呐!”贾余氏倒也不多做流连,拿着银票慢慢退了出去,仍是不住回头相谢,倒让任天白十分不好意思,直至出了门去,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柴影若却是摇了摇头道:“也难怪她是如此模样,想必是海上生涯劳苦成这个样子,年轻时想必也是个千娇百媚的女孩儿!”

    “可她嫁的这个夫君么……”顾层云摇了摇头,无奈一笑道:“按说嫁个姓贾的也不错,可她自家这姓氏……”一句话说的屋中的沉重气忿又是一散,连任天白也忍不住笑了一声!

    三人在这岛上又闲逛几日,经了贾余氏这一桩事,柴影若每每看任天白,眼中也总是流露几分温柔来,倒是任天白在她跟顾层云面前,从来都不显露自己心思,纵然跟柴影若这些日子以来,任天白心中早已生出一分倾慕,可也知道柴影若这般姑娘,终究是要给顾层云这等俊秀之人才算珠联璧合!

    “陶老二,你才从福建来,不知道近来中原有没有什么稀奇事情?”算算日子,离着施振鳞要来时日已经不剩几天,任天白几人也看过贾余氏那海船,倒也十分宽大,船上水手也都是说福建土话,几人也听不太懂,这天刚回酒家,叫了酒饭,就见两个海客并肩进店,落座问了几句寒暖,便说些中原事情!

    “吴大哥,你常年在海上,还留心中原事情做什么?难不成要弃了这海上买卖,去中原做生意么?”被称作陶老二那人笑了一声,吴大哥却是唉了一声道:“陶老二,你不是做远洋买卖的,不知道咱们这行当的苦楚,每次回来,总是要打听些奇闻趣事,这才好在海上消磨时日,不然这成年累月在海山,岂不是要闷死,上次你说什么中原武林在东湖一场比拼,让哥哥我好生吹了几个月牛,这次难道就没点新奇事情?”

    任天白听的心里一动,知道这吴老大说的倒是实情,且不说他们这些在远洋上漂泊度日的,就是自己来往这几次,也觉得海上当着有些发闷,可除了船上之外,又无处可去,好在时间不长,也能熬过来,这些海客要是没些牛皮一路吹吹,当真是要活活闷死在船上!

    “要说有么,却也当真有这么几件!”陶老二端起酒壶,给两人各自斟了一杯,当的一碰,各自一饮而尽,这才哈着酒气,拈起一条鱼干扔进嘴里,嘎吱嘎吱一阵嚼道:“那百升明月重出江湖了,不知道吴大哥知道么?”

    “这个都是那年的事情了!”吴老大眉头一皱道:“再说这个事情也不知是真是假,倒是海上据说那位翟化鹏又回来了,六大升帆使尽数被他一人剿灭,其中三人逃去岸上,也在长乐被砍了头,烧成黑灰,这些事情就不要说了,就说说我没听过的!”

    柴影若本就好奇心重,此刻已经是侧耳细听,这些事情自己比这些人知道的还要详细,便觉有些乏味,陶老二却是手指转着酒杯,沉吟片刻道:“看来吴大哥这消息也十分灵通么,不过我此次上船之时,才才听说一件事情,吴大哥必然还不知道!”

    “快说快说!”吴老大夹了两筷子菜塞在嘴里,含糊不轻催促道:“你要还说我知道的,这顿酒钱就该你请!”

    “区区一顿酒钱算什么!”陶老二神秘一笑,压低声音道:“我这次来,跟长乐衙门捕头一同喝酒,听他说了一件事情,京师刑部衙门总捕,怕是要换人了!”任天白几人本是当作听闲话,不料想陶老二说出这话来,脸上登时都是一惊!

    “陶老二,我不缺你这顿酒钱!”吴老大脸色一变道:“你说的这话,也是旧闻了,柴总捕如今是在郑公公船队里,那总捕位子,等他回来,必然还是他的!”

    “哥哥你这个才是旧闻咯!”陶老二呵呵一笑,给吴老大斟了一杯酒道:“柴总捕早就不在郑公公船队里了,据说朝廷也复了他的总捕,可这次他遇上的事情,怕是性命难保!”

    “放屁放屁!”吴老大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一脸不信道:“你都说朝廷复了柴总捕原职了,江湖上还有谁能动他?”柴影若心里不禁有些紧张起来,眼光已是向着那边陶老二身上看去,不知此人得了自己父亲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