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他……他不是我朋友……”任天白也被渔翁突如其来的这一声,弄的有些语无伦次。这渔翁按说在黄河里救过他一次,可他连此人姓名都不知晓,只知道此人是潮信楼来的高手,今天见他现身,本就有些惊讶,原以为也是来看五行帮跟远扬镖局这一战的,实没料想最后竟然跟自己作别!

    “你不认人家,人家可认得你!”不在和尚懒洋洋靠在船舷上,看着那渔船越走越远,有些百无聊赖道:“这下江湖上可算是知道了,你任哥儿被潮信楼盯上,就算有人想打你的主意,恐怕也要三思而后行了,抢了潮信楼的买卖,那可不是说笑的!”

    “大和尚似乎所知不少?”柴正看着和尚,眼睛微微眯起来道:“不知可否同往李捕头府上一坐,也好让柴某跟大和尚请教请教才是!”

    “和尚现在肚子里咕咕叫,哪有闲心跟你们去说那些淡话!”不在和尚连连摆手道:“你们只管将我送上岸去,和尚自去化些酒肉,吃饱喝醉再说!”

    “李捕头家中好酒不少!”柴影若却是对这个和尚起了几分好奇之心,况且这和尚方才显露几手本事,也让她有些惊叹不已,知道自己爹爹必是想探探这和尚根底,见和尚有些推脱,赶忙在一旁道:“只要大和尚肯去,不怕李捕头不拿出来,难道不比和尚出去化些残羹剩饭来的好些么?”

    “残羹剩饭?你这丫头,怎么将和尚看的如此不堪,跟路边的花子一样?”不在和尚眼睛一翻,颇有些忿忿之意道:“你问问任哥儿,还有易哥儿,易家姑娘,他们都是跟和尚打过交道的,看看和尚可是出门去讨残羹剩饭的人么?这酒肉不好,和尚还未必肯吃哩!”

    “原来是个酒肉和尚!”李入竹淡淡一笑道:“看你的样子,也是个出家人,这般酒肉不离口,如何能修成佛性,将来怎么去得了西天?既然你看不上残羹剩饭,何妨去我府上一坐,也好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么!”

    “不去不去!”和尚忽然不耐烦起来,歪靠在船舷上,斜着眼睛瞧了瞧李入竹道:“你连个出家人都不是,来跟和尚讲什么这个修为、佛性?真当是公门之中好修行么?你要和尚去你府上,也不是不成,你先拜我为师,让我给你剃度了再说!”

    几个晚辈听的都是有些暗自心惊,这和尚果然有些脾气古怪,顾层云却是拉了柴影若衣袖一把,轻轻一指和尚手上拿着的那顶道冠,两人眼神一对,顿时都有几分惊讶之意,当日在华州渭水吴歌店里,那位怪里怪气的客人,不是眼前这和尚,还能有谁?只不过当日匆匆一面,两人都未曾往心里去,想不到直到此刻才猛醒起来!

    “爹……”柴影若附耳在柴正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柴正脸上也是一动,看了看和尚,又瞧了一眼顾层云,见他微微点头,却是有些沉吟之意,再看看和尚道:“大和尚,渭北王家,跟大和尚可有亲么?”

    “有个屁的亲!”不在和尚一口顶了回来,让柴正也是一愣,柴影若刚才附耳低言,说的正是和尚在渭水吴歌店里之事,照着当日所说,这和尚对当年王罴似乎十分推崇,渭北王家也正是王罴后人一脉,柴正这才有此一问,不想和尚驳的如此不堪,看来这和尚当真跟渭北王家并无干系!

    “怎么还不到岸边?”李入竹还想再请上一请,不在和尚索性一骨碌翻了起来,见大船离得岸边码头还有里许,回头双手一拱道:“告辞了!”又向着任天白一笑道:“任哥儿,咱们有缘,今日一别,往后还有再会之时,不过听和尚一句话,药性三分毒,该吃的时候就吃,不该吃的时候,还是不要吃了,免得弄坏了肚子!”

    任天白被和尚这几句说的莫名其妙,更不知是什么意思,只得挠了挠头,胡乱答应几句,和尚就船上跃身而起,身姿极为灵动,看的船上众人都是一惊,柴正目光更是一紧,眼见这身法有些少林绝顶轻功一苇渡江的架势,只是现下湖中正值寒冬,别说是芦苇,就是水草都没有一根,离着岸边还有一里来宽的水面,难不成这和尚竟然能就此凌空踏波而过?

    “哎哟,真他娘的凉!”就在柴正疑惑不定,和尚已是噗通落水,砸起一大片水花来,嘴里一边埋怨不止,一边手脚并用,扑腾的水花四起,就湖中向岸边游了过去,看的船上几个人都是发呆不已,柴影若半晌笑了一声:“还当他真有什么本事,弄了半天,竟然是如此上岸,这大寒天的,他也不怕冷?”

    “看来这位大和尚跟任哥儿,也有些缘分!”柴正眼光一扫面带窘迫的任天白,微微点头道:“此前在京城,我只怕是错看了任哥儿,潮信楼跟这位大和尚,看来跟任哥儿倒是有些缘法!”

    易家兄妹都是噤声不言,此刻对任天白也是有些暗自猜疑,他兄妹两人虽是不知潮信楼那人来历,可也知道黄河上是此人救了任天白一命,至于这和尚,更是跟渭北王家没什么关系,没出家之前,本就是当年有名的神偷第一手,只是此话只能忍在肚里,那里敢跟别人提起!

    “晚辈这就告辞了!”易棣心里盘算片刻,见大船慢慢靠岸,赶忙一拉易昔,向着柴正等人作礼道:“今日有赖柴总捕跟李捕头厚爱,得见江湖一场拼斗,着实受益匪浅,如今时候不早,晚辈也该回去收拾收拾,明日取道回去川中了!”

    “两位且慢,我同你们一起!”任天白心里七上八下,此前潮信楼那人莫名其妙跟自己道别,已是惹的许多人心中生疑,刚才不在和尚又冒出几句来,更是让自己有些不明就里,此刻早已觉得柴正等人对自己起了疑心,见易家兄妹要走,连忙道:“侄儿也在此跟世伯作别,明天一早回去华州了,两次承蒙柴世伯看顾,侄儿着实感激不尽,将来侄儿若是有些进步之处,必当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