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老太后面,这老太不知疲倦地赶路,都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小时了,不仅没有累得气喘吁吁,反而速度越来越快。最后我不得不跟在她后面跑。

    “我说!歇一歇好么?”我终于跑不动了,索性就坐到地上。老太头也不回地就直接把我给甩掉了,好像没听见一样。可恶!难道我的体力还比不过一个老太?

    “等等!我说等等啊!”我踉跄地往前走几步,可老太仍然跟聋了似的,脚下功夫没有丝毫停歇。

    算了,等一下出了森林,打听一下好了。反正我横竖都是走不动了。

    森林静悄悄的,这里连一个动物都没有--除了误闯入的人。那么,那些动物都跑哪儿去了?不管怎么说,森林里没有动物,这绝非正常。

    天阴了,乌云渐渐遮住了天边最后的一抹亮色,一个闪电劈过整个森林。骇人的雷声炸响。

    我操,不会下雨吧?这雷电会不会把我劈死啊?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被雷劈到的可能性。如今身处到处都是树的森林,搞不好真会来个三连劈。然而雨点一直都没落下来。

    我狼狈不堪地趴在地上--听说打雷时靠近地面就没事了?反正我现在也没法考证其虚实,只能把想到的防御措施全都给做了一遍。

    过了一会儿,雷声不再响了,闪电也消失了。似乎闪电只闪了那么一下就完了,我在地上翻身,平躺在铺满枯枝败叶的地上。

    “王先生和黄大师不知现在怎么样了。”我盯着天上黑压压的云,想道,就算他们还活着,遇到的可能性又能有多大?

    突然间,乌云里面好像探出个人头一样的东西--我吓得定在了那里,目不转睛地盯着云层,希望只是幻觉。

    一只黑灰色的大手拨开了云层,一颗硕大的头从云上伸了出来,脸上的表情是阴沉的笑容。

    阴胎!

    可是这阴胎也太大了吧?足足跟个巨人似的。难不成是因为他吃掉了其他阴胎?我一阵恶心,又想起来这阴胎大口咀嚼、撕咬其他像他一样留着男孩模样的阴胎。

    王先生曾说过,阴胎不好对付,那么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可我刚歇息没多久。哪有精力再逃跑?都说人们在突发紧急情况下会爆发小宇宙,连一辆汽车都能抬起来,但是我见多了鬼怪,早就有赴死的心了,所以我呆着没动,听着胸腔里激烈地跳动着的心脏的声音。

    再说了,就算我有力气跑,被他追上还不跟踩死个蚂蚁一样简单?

    那阴胎也怪,他缓缓把手指向东边,紧接着又隐到云层中了。

    他这是在给我指路?他是说老太往那个方向走了么?

    我歇息好了,就照着他指的路走了,反正我本来心里也对往哪边走没数,但我没有想到的是,他指的方向是军工厂的方向。

    军工厂就坐落在森林边上,一开始我们就是从这边逃到森林的。我心有余悸地靠近我们之前掉入的尸坑,向里头看了看,那些尸鬼还在里面,挥动着腐烂掉了的手臂,张牙舞爪地想把我撕成碎片,我急忙离开那个危险的地方,亏我还想着那些可怕的尸鬼里会不会有黄大师控制的那只。

    但见他们那副如饥似渴的样子,为了自身安全,我直接绕过了尸坑,离它远远的。

    我想起军工厂里的那些棺材,黄大师和王先生都不在,我自己一个人单枪匹马的还是不要进去了吧我这么想着,就想退回去,然而,我的后背撞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我不可思议地发现刚才还在身后的森林,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难不成那个开车的小伙子说的是真的?妈呀,可别吓我啊,小艾他们到底出没出森林啊,会不会被这个森林吞进去?

    但是我现在根本没法担心别人了,我自己的处境似乎更危险些,小艾还有那个打架厉害的小伙子陪着,我可是一个人啊!一个人被堵在了这里,只能硬着头皮进军工厂,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疯娘还站在那儿,她认得我,见到我立马告诉我“那个人往那边走了”。我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在军工厂里发生的那幕--那个戴面具的人差点害死我们!

    “他一直呆在这儿的吗?”我问。

    “不,一会儿在,一会儿不在,看!现在在了。”疯娘指着对面的楼说。我吓一跳,那真的是人吗?只见白色的身影一晃而过,面具一闪而过,没有任何特徽--既不能证明是人,也不能证明是鬼。也许在几个月前,我能十分地肯定那不是鬼,但是现在,我却受惊过度,看到什么都要先怀疑一下是不是鬼。

    对于鬼的恐惧,一直缠绕在心里,从童年开始就如此,到现在,一口气喷发出来。

    “你不追去看看么?”疯娘指着那边,这会儿,那白色的影子晃到了楼的那一边了。

    “不,算了。”我胆小,我可不想冒这风险。无论是人是鬼,都挺可怕的,若是鬼,我不会驱鬼,赶不走它;若是人,我肯定也打不过他。最好的办法,就是呆在疯娘旁边,起码还有个伴儿。

    我不找,就以为没事儿,但从来都不是这样--我去找,那是在作死,我不去找,那是在等死。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只有死路一条。

    我想这戴面具的是人也好,不是人也罢,但我都得走了,在军工厂哆哆嗦嗦呆着这么久,再不走,恐怕再追不上老太和辛棠了。

    正当我要走的时候,我忽然听见疯娘的呼救声,紧接着,我就看见疯娘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拉着一样,一直拖到尸房!

    我何能见死不救?我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已经冲过去了,拉着疯娘的脚。结果我这么一拉--我敢确定自己的力气绝对没那么大--疯娘的身子就像是玩偶一样突然从中间裂开,被撕成了两半!

    “坏事的小子!”那个面具人从尸房走出来,摘下面具,那具面具,赫然是老太的脸!

    “你怎么?”我惊得说不出话来。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老太会在这里?她不是应该扛着辛棠走出森林了吗?

    “不用担心,她本来就仅仅是个玩偶。”我一看疯娘,还真是玩偶!可这玩偶也太逼真了吧,瞒住了我倒不用说,还瞒过了黄大师和王先生。玩偶的腰部截成两段的地方,发黄的棉花漏了出来。

    “为什么要害我们?”我问。

    “不,害的只是那两个家伙好了,把《鬼神六绝》交出来。”老太神色一凛。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撒谎道。心想这也算是黄大师和王先生的嘱托,万不得交给别人。木岁司扛。

    “那你留着也成,我以后教你怎么用不能把它落入他手,尤其是那些什么派里,明白吗?”

    我忽然想起,好像就是持有曜石的人攻打的窟决派。难道这老太

    “对,”老太像是知道了我想什么,就说,“我们都是持有曜石的人,当初就是窑决派把我们灭掉的。”

    什么?这跟黄大师和王先生的说法不同,到底该相信谁?到底哪个才是真相?

    “辛棠呢?”我转移话题,问道。

    老太一笑,撩起衣袖,对着她木头手臂的虫子说了一堆我不懂的话,紧接着我就看见躺着的辛棠向这边移动,她身下是无数的虫子!她被虫子抬着,向这边移动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