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无动于衷,面对两个貌美的女子。

    她们二人拿茶上前,夜来巧笑嫣然道:“这雨前龙井是好茶,是去年东土督查使苏汪送进朝歌城给陛下享用的,陛下又分了一diǎn给宫人府的罗公公,罗公公又赏赐给了我们一些,你每天这样站着实在是辛苦,殿下不喝这茶,倒了也是可惜,可要知道制茶不易,光是头尾两道工序,采摘跟精致,便是耗时好久,那年我和妹妹还在西川为奴的时候,眼见不少达官贵人将上好的茶叶饮了一口便倒到,看着好是难过。天下间富人的牛马要比寻常百姓家过的还好。”

    夜来将泡好的茶水递上,少年无神的双眼看向她,既不伸手去接,也未曾答话。

    “姐姐,何必跟这个傻子多説话呢,这些日子来瞧他的样子,是只听铃铛的话,倒像个狗儿,你跟他説这些,他又怎么会懂。”柔香在旁挽住夜来的手臂。

    夜来瞧着少年叹息道:“他生得如此好看,若是再王侯将相家必然会是个风度翩翩的玉公子,我只是觉得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们要是真心待他,天长地久,他大概总会懂得一些。你瞧xiǎo公主不便是如此,他才会偶尔会叫xiǎo公主的名字,公主虽然説他是天将军,可他总该会有自己原本的名字,妹妹,你也知道的性子,我总是想着能够让他説出自己的名字才觉得这些时日来,好好的对待他才觉得付出得没有错,我便是xiǎo女子心态,不奢求大公无私的上善之境,我只要有所付出便要有所回报。”

    “你就算脱光了衣服靠着他,他也只会是个木头,又怎么会理你的一杯茶,xiǎo公主休息了,咱们也快去xiǎo憩会吧。”柔香拉着姐姐要走。

    夜来不肯走,她比少年年长,个头也要比少年高的多,这样面对面站着好像姐弟,她不甘心道:“不走,不走,我还要和他説説话。”

    “那随你吧。”柔香有些生气的走开。

    夜来不愿走,少年不肯説话,他们便沉默的对视。

    夜来忽的掩嘴轻笑,“我和妹妹本是落入风尘,也见过不少男子,却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奇怪的人,你只听铃铛主人的话,能够对答好些问题,説明你不少真的傻子,可除了铃铛主人以外,你又不会説话了。”夜来説到这里,忽然又语音转低,笑意全无,眼里有了一丝难掩的复杂感情,“我突然的想起某些人了,那些人从xiǎo被有权势的人从民间买来,全是些孤儿,经受过非人的折磨,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有过这样的经历。有的时候看着你,我便会想起我死去的那个弟弟,你们有着一样漂亮的眸子。咱们没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出身,很多苦生来被给予了我们,我不知道你听不听得懂我的话,我实在是觉得你可怜,若是你不曾这般样子,大概会明白我的心情吧,失去亲人的痛苦即使很多年过去也是不能释然的,这杯茶你既然不会喝,那我便去休息了。”

    夜来最后还是满怀期待的看了眼少年,三步回眸,他终究是没有説话。

    他是xiǎo公主的死士,只听命于铃铛的少年。

    夜来苦笑着回过头,远处等待的柔香等姐姐走近,笑道:“怎么样,那个傻子不理你吧。”

    等得她们绕过假山,柔香笑意全出,冷眸道:“姐姐,怎么样,那个死士究竟是不是真的傻子。”

    “看起来不假,我和他对视那么久,大概是失了心智,若不然那可真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对手了。当真一物降一物,我们苦学的柔媚之术,对这样的人是毫无用处的。也不知道这个少年究竟是怎样的来历,既然冰白宇愿意让她呆在xiǎo公主的身边,肯定是大有深意,以后再找个机会试探他功夫怎么样,若是还懂得巫术的话,以后xiǎo公主嫁入太师府,我们可要处处xiǎo心,若是实在不行,也只能将他除掉。太师让我们照顾xiǎo公主,大概是未雨绸缪了,宫中的诸位公公权势过大,对太师来説也是种威胁。”夜来若有所思的答道。

    “那姐姐觉得xiǎo公主如何。”柔香问道。

    夜来笑道:“终极不过是个孩子罢了,她觉得自己懂得帝王的权术,在我们看来不过是皮毛,她的羽翼还未丰满,就算丰满了,又如何胜得过太师,胜得过我们高高在上大贤,神灵要这天下大乱,又有谁能够阻止,如今已是大夏的末年,该是改成换代的时候了。”

    柔香听了,回道:“xiǎo公主尚且如此,那个病龙又岂会了得,这些时日来冰白宇夜夜醉酒,与二位姐妹花翻云覆雨,你觉得他是逢场作戏给太师看的,还是真的天行间的男子全是好色的。”

    “真是如何,假的又如何,他不过是病龙,古往今来,那些朝代的末年总会出现一两位有雄图大志的皇帝,可他们都无力回天。就算冰白宇心中有着霸业,想要建立先祖的功绩又如何,摆脱不了满朝文武的控制,他的麒麟军难道比得过龙虎二营的千军万马。”夜来边走边道,下人休息的地方可离着公主的休息地方。她们二位因为是管事的宫女,又来自宫人府,有罗大太监照顾,休息的地方没有别的宫女太监,倒也清静,説起来话来只要压低声音便可。

    柔香想了想道:“只是凡是都有厉害,古来的皇位争夺尤其是如此,姐姐别怪我多话,我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夜来看向柔香,眉宇间颇有担忧。

    “我只是觉得就算太师赶下了病龙又如何,当今乱世将起的前兆,他要做这第一人,便是千夫所指,恐怕命不长久。”柔香犹豫着道。

    夜来的双指diǎn住了她的唇,“这样的话你可别再説了,太师他自有自己的主张,我们只是为奴的人,不要去揣摩主子的的意思,这些年来若非太师收留,咱们也早就饿死街头,他没让我们将身子给男人,以美色诱人,也算是对我们情深意重,我们只要听命,不要有多余的想法。”

    “姐姐,我知道错了,我只是担忧。”柔香拿开了姐姐的手,笑着回道。

    二人并肩而走,一直寒鸦悲鸣,从枝头飞起,飞出皇宫,落入太师府邸。

    太师负手而立,遥见寒鸦飞来,伸手让他立于指尖。

    寒鸦便説着绕口的人语,将姐妹二人的对话説出。

    太师笑道:“果然还是夜来稳重。”説罢,指尖生风,将寒鸦绞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