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雪随风回旋,寒鸦离枝的霎时间,少年的刀出鞘,用的不是葬魂,也非无双,他自己那把普通的刀。双刀随他掠出的时候放在了xiǎo公主那里,xiǎo公主将刀收起,这样的情景已有过数次的训练。

    当她看去时候,少年已掠出了窗口,足尖轻diǎn过地,刀光在外乍起,划开乱雪,迎上的是只枯槁的手,指甲锋利如刀,五指轻松的捏住了刀锋。

    沙哑的笑声随之响起,“殿下的死士真是厉害,现在年少,説不定再过几年便能成为绝ding高手了,老奴宫人府罗黑立,前几日殿下这里死的管事宫女总得有人补上,老奴知道殿下不喜欢多嘴的奴才,特地挑了两个乖巧懂事的,想带过来给殿下瞧瞧。听外边的xiǎo太监们説殿下把他们赶了出去,老奴怕殿下有危险,才擅自越了墙,还没走近,便被殿下的死士发现了。他真是不错,比起老奴年少练功那会,要出色的多了,宫中的麒麟卫大概也没几个人在他这般年纪,有如此的耳力。若一定要説,老奴只记得武威候少年时曾有此天赋。可惜武威候已经战死边关,想我大夏失去一员虎将真是痛心,索性北方男儿忠肝义胆,全是虎狼之辈,据守长宁关,魔军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咱们。只怕夜长梦多。陛下终究还是需要派人去北方的。”

    説话间少年与他又交手了几招,刀划过风雪,直取他的咽喉,管事太监罗黑立总是轻巧的出手,推开刀锋,或是逼迫少年收刀改招。

    xiǎo公主听得来人自保姓名,又説了一番看似忠于朝廷的言论,嘴角冷笑。

    大夏国立国数百年久,一统四域已有两百多年了,宫中的官职多有变化。现在宫中凡是手握“实权”的太监宫女全称为管事,宫人府负责宫中的太监分配,下边管着净身房,宫人府管事太监算得是大太监,一些不得宠爱的后妃见了宫人府的管事太监,还得笑脸相迎呢。如今宫中有七狼,马场的吴大太监是其中之一,这位宫人府管事太监罗黑立也是其中的一位,他与吴大太监狼狈为奸,一个左右着宫中太监宫女的选拔,一个则左右着朝廷官员的选拔。

    宫人府能够影响太监宫女的分配,xiǎo公主倒是能够理解,一个马场太监能够影响到朝廷的官员选拔xiǎo公主本是十分不了解,后来问过宁长清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宫中七狼,不分排名,xiǎo公主先知道了吴罗二位管事太监,第三位管事太监名为杨晨,身居要职,是吴大太监的义子,掌管的是画人府。画人府为宫中选拔后妃的地方,地方贵族争相将自己的女儿或族中xiǎo辈的画册送上,巴结着画人府的管事太监,自夏国立国以来便是如此。二百余年,画人府的人脉之广已非普通人能够想象。曾经被画人府的管事太监提拔,后来选在君王侧的皇帝妃子有不少,这些人得到皇帝垂爱,家族自然鸡犬升天。二百年来,画人府的实力已经不容xiǎo视。

    宫中七狼,吴罗杨三大太监为一系,xiǎo公主第一个想要除掉的便是他们三人。

    过去xiǎo公主不知道宫中七狼,平日里喜欢在皇宫乱走,也没特别留意他们,这是她第一次瞧见罗黑立,隔着风雪,他要比吴大管事看起来阴历的多,也苍老的多,太监帽下隐隐可见满头白发,面容消瘦。

    xiǎo公主没急着晃动铃铛,任凭少年与罗黑立对招,她眯起了眼睛,打量着罗黑立。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是宁长清教会xiǎo公主的攻敌计策,她想要除掉宫中为恶的七狼,自然要探清楚他们的底细。

    少年的刀很快,攻势凶猛,一刀接着一刀,起初罗黑立轻巧的拆招应付,时间久了渐渐的皱起眉头,笑道:“殿下是喜欢老奴在雪中和这孩子比划比划么,当年先皇也喜欢老奴这般,那么老奴就先请殿下原谅了,若是不慎伤了他,别怪老奴没有提醒了,实在是力道太难把握,老奴掌管着宫人府,也是极讲究名声的!”

    罗黑立推掌,掌风骇人,飞雪激射如龙,转眼已成致命的暗器。

    瞎眼的少年退后同时,侧身躲闪,激射的飞雪带着破空声响击中一处大石头,在石头上留下龟裂的痕迹。

    罗黑立已然纵步近身,指尖已多了一根银针,“人有百穴,让老奴为你松松胫骨,若是幸运打通了奇经八脉,天下宗师当有你xiǎo子一位!”

    罗黑立的双指diǎn向少年的眉心,少年再次退步,雪地里留下六步脚印,他连退了多步。

    罗黑立笑道:“刀法如虎,若是退后可谓病猫!老奴的这手银针七十二手,若能接下十六手便算是杂家输了!”

    罗黑立紧随跟进,速度之快胜过少年。

    xiǎo公主担忧道:“天将军!”手腕铃铛晃动。

    少年眼中杀意乍现,再度退后,同样是六个脚印,相同的距离。

    罗黑立再度笑道:“罢了,此招名为‘透骨寒雨’,你又能躲去哪里!”

    罗黑立眼中也隐隐现出杀机,他乃是宫中七狼,宫人府邸的管事,平日里在宫中也算得是一霸,谁敢在他面前拔刀处处相逼,本是耐着性子,已然是动了怒,眼见少年不断退后,干脆不再追击,长袖一挥,指尖银针飞出,半空二针化作四针,四针又化作八针…最终化作无数银针,宛如一场暴雨,穿透过乱雪,将少年左右能够躲闪的地方尽都封死。

    xiǎo公主目光冰寒,“住手!”

    铃铛晃动,少年退步进了大厅,止步于xiǎo公主身前。

    银针宛如长了眼睛,跟着飞近。

    xiǎo公主怒道:“你敢!”纵身至少年身前。

    所有一切电光火石间,罗黑立微微瞪眼,“殿下!”袍袖再挥,空气中宛如有双看不见的手,将飞射的银针尽都卷回。

    xiǎo公主嘴角皎洁的笑意一闪即逝,仍是怒目等着门外的管事太监,“你好大的胆子!你若伤了我的天将军!我便去告诉大将军,让他问你的罪!若是大将军不能问的你罪!本公主便去找太师来讲理!説你擅自闯入本公主的寝宫,还想动手伤了本公主的死士!”

    罗黑立闻言,低头道:“是老奴鲁莽了,还请殿下赎罪!”眼里尽是杀意,嘴角也带着不屑的笑意。

    “你抬起头来和我説话,低着头本公主看不清你是笑是怒!”xiǎo公主怒道。

    罗黑立抬起头,面容平静,眼里的杀意尽无,“殿下,外边的人也等了很久了,老奴这就让他们进来!”説罢也不等xiǎo公主回答,自顾自的走去开门。

    xiǎo公主盯着他的背影,紧紧的握紧了拳头,嘴角微动,终究是什么话也没有説。

    不一会罗黑立领着两个绝色的宫女过来,让她们二人在外行礼,道:“两位宫女夜来、柔香,殿下,人老奴就放在这里了,以后她们二位便是芬芳斋的管事,若有什么麻烦,殿下可以让她们二人去找老奴,老奴的宫人府事情还多得很,便不在这边伺候了!”

    管事太监罗黑立説罢转身,站在附近的xiǎo太监xiǎo宫女都是害怕的低下头,他便自顾自的扬长而去。

    xiǎo公主冷笑道:“谁让你们进来的,都给我滚出去!”一群xiǎo太监xiǎo宫女只好再走了出去,两位新来的管事宫女还想説得什么,也被xiǎo公主斥退。

    等他们关了大门,xiǎo公主痛快道:“哈哈,把那老狗惹怒了!真是有意思!天将军你刚才和他过招,不要怪我让你隐藏了实力,你觉得他的武功如何。”

    “比不过双刀的旧主。”瞎眼的少年迟缓的答道。

    xiǎo公主diǎn了diǎn头,“今日就让他威风,威风,让他xiǎo瞧了我们,以后再取他性命,我要让七狼与二虎斗,让他们斗个鱼死网破!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去把刀藏好,那两个新来的管事宫女,也肯定是老狗的人,哎,我们以后可要xiǎo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