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个人,之所以能够让钟暮山説出这样的话来,就是因为,这个人和当年的蒋如风简直是一模一样。

    这也难怪,这个人和蒋如风,毕竟是双胞胎。

    在钟暮山的印象中,这个蒋如风是一个潇洒之人,眼神犀利,双眉如峰,面部的轮廓很是英朗,让人感到这个蒋如风就是一个ding天立地的男子汉。

    但同时,很多人都説,蒋如风的眼神里,总是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英气,似乎有着不能説的秘密,也有着让人猜不透的野心。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虽然也是有着同样的面庞,虽然这个人能够容让钟暮山顿时感到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蒋如风,但是,仔细一看,还是会发现两个人还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只见这个人身着一身白衣,很是飘逸,好像是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走近了一看,这个人虽然比自己的年纪都大,而且头发都已经花白了,但是,却有着鹤发童颜,感觉一diǎn都不老,反而很是精神矍铄。

    想必之下,钟暮山虽然比蒋如风xiǎo五岁,也就是比这个蒋如云也xiǎo五岁,但是,可能是经年的操劳还有担心,让钟暮山好像看上去比这个人都年老。

    最重要的是,钟暮山发现,这个蒋如云虽然有着和蒋如风一样的面容,一样的五官,甚至是一样的身材,但是,蒋如云的眼神,却和蒋如风一diǎn都不一样。

    蒋如风眼神里,充满了算计,充满了提防,好像是对谁都不信任,但是这个蒋如云却是平和了许多。

    虽然因为年老而使得眼睛的周围布满了皱纹,但是这个蒋如云的眼神却是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清澈,好像是一弯清泉,和蒋如风的深不见底恰恰相反,蒋如云的眼神,让人一眼就知道他内心的平静。

    甚至,当钟暮山也这样的眼神对视久了,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这个蒋如云将自己都感染了,自己一时间也觉得,内心平静了许多,情绪也平和了许多。

    “好了,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现在,你要的人就在你的面前,你可以带走了,钟暮山我和你们这一代的恩怨,算是彻底了结了。”金婆婆爱不释手地抱着冰儿,然后冷冷地説道。

    “恩”钟暮山嘴上答应着金婆婆,但是,眼神还是注视着这个自己素未谋面但是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人。

    随后,金婆婆就走了。、

    隔代送子的契约,终于告一个段落了。

    但是,钟暮山感到,自己肩上的担子,似乎从来没有轻松过。

    房间里,这剩下了钟暮山和这个白发老者,也就是蒋如云。

    虽然有着一肚子的话,虽然钟暮山想好好地解释一下整件事情,虽然钟暮山很想知道,在过去的这些年中,这个蒋如云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虽然钟暮山甚至有一瞬间都想将蒋如风的事情和盘托出,但是,钟暮山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从何説起。

    钟暮山感到很是尴尬,不知道该説什么,也不知道眼神该看哪里,但是这个蒋如云倒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在他的心里,又好像无论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和自己都没有任何关心,总之,就是一种与世无争的感觉。

    “蒋大哥”钟暮山挺停顿了好久,终于説道。

    “你就叫我蒋如云就可以了。”蒋如云説道,口气里听不出来任何的情绪,钟暮山不知道,这个蒋如云,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这,恐怕不和规矩吧,我毕竟是您的弟弟。”钟暮山説道,口气里都是诚恳。

    “不”没想到蒋如云顿时就説道:“我从一出生,就不是蒋家的人了,自然,我也不是你哥哥,你的哥哥是蒋如风,不是我。”

    什么?这个蒋如云知道自己的名字,还知道蒋如风是他的弟弟,钟暮山感到很是纳闷,同时又有着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紧张,他不知道,这个蒋如云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这个蒋如云还知道些什么。

    钟暮山不知道説什么了。

    倒是蒋如云看到了钟暮山尴尬的样子,于是説道:“是这样,从xiǎo,金婆婆就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我,我知道,我是隔代送子的第一个长子,所以,我一出生,就跟着金婆婆走了,同时,金婆婆还告诉我,当年,我还有一个同胞弟弟,名字叫做蒋如风。”

    蒋如云冷冷地説着这一切,无论是脸上,还是语气中,都听不出来一个从xiǎo被带走的人应该有的痛苦,埋怨,甚至是愤怒,好像这个蒋如云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而故事的主人公,根本不是自己。

    也就是这样不符合常理的平静,让钟暮山感到很是恐慌。

    “蒋大哥,当年,相信蒋伯伯和蒋婶婶都很是无奈,他们当时一定也是没有办法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本来钟暮山是想着让蒋如云不要又了蒋家人的心里,结果,还没有等到他説完,蒋如云就打断了他的话,冷冷地説道:

    “我从来没有怨恨过,因为,从我一出生开始,我的命运就改变了,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我生活在蒋家,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生活,是不是也会像那个蒋如风一样,早早地死去。”

    钟暮山没有想到,蒋如云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钟暮山更是没有想到,这个蒋如云在谈论起自己那个英年早逝的同胞弟弟的时候,口气里竟然是这样的冷漠,丝毫没有半diǎn的手足之情,想当年,蒋如风死去的时候,自己还难过了好久,不仅是因为内疚,更是因为自己一直就是将蒋如风当做自己的亲哥哥。

    可是,作为亲哥哥的蒋如云,却是这般的冷血,钟暮山想到,是不是和那个性情怪异的金婆婆生活久了,人都会变得很是无情,原本柔软的心,也渐渐变成了石头。

    又或者,这个蒋如云之所以就是这样的冷漠,就是因为当年是自己间接地杀死了蒋如风,所以这个蒋如云怀恨在心,于是想要给自己的弟弟一个説法,故意给自己脸色看。

    于是,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情,钟暮山説道:“蒋大哥,当年的事情,我们也很是遗憾,我”

    这一次,还是和上一次一样,还没等钟暮山説完,这个蒋如云有主动説道:“这个兄弟,其实,我来凌云山已经有三天的时间里,这三天里,我像很多人打听了当年蒋家所有的事情,我一直相信,公道自在人心,所以,我很是相信那局外人的説法,从他们那里,我知道,当年那个蒋如风就是咎由自取,他罪有应得,是他太贪心了,钟家和庄家的人对他和好,可是他还是不知道满足,一心想着独霸莲花,所以,他也不是枉死的,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所以,你不用这样担忧,虽然我是蒋如风的哥哥,但是我更愿意站在公道的这一边。”

    没想到蒋如云这样説道,钟暮山一时间语塞。

    “可能是跟我从xiǎo生活的环境有关系,我从xiǎo生长的地方,就是一个世外桃源,那里有山有水,那里没有多少人,除了我和金婆婆,只有几户农民,因而民风很是淳朴,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所有的人都真诚相见,他们对我和金婆婆都很好,总是给我们很多的好吃的,而我和金婆婆也是进我们力所能及,帮助他们。在这样的环境当中,我的性格也成了一种淡然自若,与世无争,而且,我早就看淡了一切世俗的凡事。”

    是啊,从这个蒋如云的眼神里,钟暮山就知道,这个人的内心,一定是很是安静的,世间的所有的事情,都和他没有关系,他只是守着自己的平静的内心,守着自己的淡然的心灵。

    “蒋大哥,我知道,您已经适应了那里的生活,我很是抱歉,将你从那样的生活中硬生生地来回来,但是,蒋大哥,俗话説,认祖归宗,这么多年了,我真的是想让您回到这了,毕竟,这里才是您的家啊。”

    听了钟暮山的话,蒋如云的眼神里,多少有了一些波动,是啊,毕竟,一提到家,蒋如云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触动的。

    于是,跟着钟暮山,蒋如云回到了钟家。

    一路上,钟暮山喋喋不休地介绍着,这个地方是哪里,那个地方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蒋如云好像总是心不在焉,他的眼神,也一直总是盯着最北方看着,虽然这个时候的那里,早就是一片空地。

    但是,很多年前的那个地方,根本不是如今日这般荒凉,那里有着一个很大的宅院,那里就是蒋家的宅院。

    这个时候,钟暮山总是很是纳闷,这个蒋如云从一出生就离开了这里,为何总是盯着蒋家的方向看,当时还是一个xiǎo婴儿的他,断然是不会记得当时的事情的,难道説,这就是所谓的冥冥之中的注定,这就是心灵感应?

    而那样的眼神里,充满了让人猜不透的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