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精神病院的北大门外,最近一段时间,莫名其妙的来了一些痞里痞气的年轻人,全都叼着卷烟,无所事事的到处晃荡。他们经常对着门口站岗的武警战士指指点点、不时发出阵阵夸张的笑声,更有甚者,明目张胆的对着执勤战士吹着口哨,并向医院大门随意弹掷冒着火星的烟头儿。

    这些人的出现,严重扰乱了执勤战士的正常工作,忍无可忍的执勤战士多次向中队领导反映了对方挑衅的情况,但是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克制,克制、再克制;冷静、冷静、再冷静”。战士们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血气方刚,哪能受得了这个恶气,其中就有一个已有六年兵龄的老士官,一天中午当他站在哨位执勤的时候,来了一个头发染成屎黄色的小子,在其身后众人的蛊惑之下,胆大包天的对着哨位投了一块石头,老士官彻底被激怒了,抬起步枪对着黄毛的脑袋开了一枪。当时看热闹的小痞子们全吓傻了,挑事儿的黄毛当时吓趴在了地上,老士官的那一枪,直接从他头上撕下来了半块头皮,如果不是黄毛反应够快,当场就被自动步枪打爆了脑袋。

    围堵精神病院的小痞子们,平时小打小闹地一个比一个狠,真正到了动枪的时候立刻就不行了,枪这种东西他们想都不敢去想。枪和毒品可是掉脑袋的东西,如果不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没人愿意碰这两样儿。小痞子们眼见当兵的动了枪,顿时跑了个干干净净。不过让人头疼的是,他们就像一群打不死的小强,仅仅安静了两天,第三天的早上便再次将精神病院的北大门给赌上了,并且来的人数比前两天多了一倍不止。

    “熊哥,你看那些当兵的,八成是去叫人去了,要不咱们别堵了吧,万一、、”一个身体消瘦的年亲人,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辆乌黑发亮的本田雅阁轿车旁边,脑袋几乎贴在了车窗上面。

    “啥?你说啥?”车窗稍稍漏出了一丝缝隙,透过车窗玻璃,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油亮亮的脑袋。

    “熊、、熊哥,我”站在车窗外面的年轻人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堵在嘴边的话给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几秒钟后,车门被推开了,一个光头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站在车旁的年轻人急匆匆地往后退了几步,原本懒懒散散的众小弟,全都刷地站直了身子,异口同声了叫了一声“熊哥”。

    “都给老子听好了,今天谁他妈的敢打马虎眼,老子就灭了他,一会儿王老大的车子到了,都给我精神点儿,别砸了咱们城西分舵的招牌”光头男人说话的时候,身上透着一股盛气凌人的霸气。

    “熊哥威武,熊哥威武”小弟们一个个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看向光头男人的目光里面充满了崇拜。

    “我呸,一群乌合之众”医院门口正在交接哨位的两个哨兵不约而同的对着小痞子们吐了一口口水。

    几分钟后,一辆银灰色的奔驰轿车风驰电掣一般冲了过来,水泥地面上瞬间扬起了大片的灰尘,小弟们谁也不敢说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把身子绷得如同弓箭,对面执勤的武警战士看在眼里忍不住地砸了砸舌。

    “王总,大老远的您还亲自跑上一趟,真是折煞小弟啊”光头男人对着车里走下来的

    中年男人露出一副极力讨好的表情,王总梳着油光锃亮的大背头,气势比光头男人强了不知多少。

    “你们办事我不放心,知道今天我要接的人是谁吗?”王总语气平淡的说道。

    “知道知道,是王总您的亲侄女,我早跟兄弟们交代过了,一定要给足咱侄女的面子,嘿嘿,这帮臭当兵的,见到咱们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全都躲在里面不敢出来”光头男人心虚的瞄了一眼对面哨位上的武警战士,执勤战士立刻对他投来了憎恶的目光。

    “知道你马勒戈壁,那是我的亲女儿,谁他么的让你堵大门了,你还真是长能耐了,竟然敢跟军队对着干?城西的这些弟兄早晚都要遭在你的手里”王总发火的时候没有一点儿征兆,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王总,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这样的、、”光头男人想死的心都有了,自己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原本想着锦上添花的,结果反倒弄巧成拙,

    “给我滚到一边好好呆着,扶不起来的东西”王总说完这句话,对着光头身后的精瘦青年招了招手,后者立刻满脸激动的跑了过来,所有人都明白,几秒钟的时间,城西分舵已经完成了易主。

    几分钟后,就在执勤武警充满疑惑的注视之下,小痞子们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在精神病院的撤退行动顺利的有些超乎想象,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拦,这种反常的现象同时让我感觉到了一种不安,不管怎样,能逃出来是件好事儿。按照我和小杰制订的行动方案,他将在精神病院的东面、南面、西面分别安排负责接应的车辆,暗号是“七个人、、、两条心”,然而当我出来以后,没有发现一辆负责接应的车,一定是小杰那里出了什么问题,我不敢迟疑,当前最要紧的就是赶紧离开精神病院的势力范围,离得越远越好。

    精神病院所在的这个小镇,许多年前便已完成了搬迁,留在镇上的原住居民很少,随着滇南社会改革的深入,陆陆续续又从大山深处迁来了一些山民,小镇才渐渐多了一些生气,偶尔还能见到一些贴有“出租”字样的三轮摩托车,拉着满满一车人在坑坑洼洼的土石路上极速狂奔,看上去有着说不出的刺激。

    我的运气还算不错,正好赶上一辆回县城的三轮车,由于小镇不通公车,镇上居民的外出遇到了相当大的麻烦,一些头脑灵活的县里人便乘机做起了三轮营运的生意,投入少、成本低、见效快,从小镇到距离最近的雄西县城,来回顶多一个钟头,车子拉满的话能挤三十多人,每人一块钱的路费,加起来就是三十多块钱,一天下来,跑上四五趟不成问题,随随便便就有一百多块钱的收入,这在滇南是很了不起的。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干起了这种行当,赶上生意难做的时候,几个人、十几个人车子也会发车。

    由于山路难走,太阳落山以后,便不会有人再跑车了,“夜黑勿动”,这是跑车人的行规,我赶上的这辆车是返程车,跑车的司机大多都是雄西县城里的人,他们每天会在天黑之前赶回县城。

    由于是空车的缘故,三轮车在路上跑得很快,望着白驹过隙一般消失在我眼前的美丽山景,我陷入了深深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