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导员,您找我?”当我走进教导队办公室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看上去非常压抑的黑白照片,徐大队长英容宛在,仿佛依然活在我们身边,我在心里忍不住发出了一番感慨。

    “万田同志,市公安局刚刚传来消息,搜救队在悬崖下面找到了两具面目全非的尸体,通过dna比对,警方已经核实了死者的身份,作为你的领导,我能理解你此时的心情,但是我必须提醒你一句,人死不能复生,你想得通也好,想不通也好,都要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时刻记住我们是军人,在同违法犯罪做斗争的过程中,死亡总会不期而遇,这一次是你心中的爱人,下一次可能是你身边的战友,甚至是你自己。作为国家暴力机器的组成部分,我们不允许有太多的个人情感,或许,我所说的这些话,你现在理解起来有些费力,但请把它记在脑海中,慢慢的你就会理解了”教导员说完这些之后,一脸疲惫的摆了摆手。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们毕竟不是冷冰冰的机器,在他心中,同样有着说不出口的伤痛,大队长的牺牲对他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只是他一直在故意逃避着内心的情感,或许,他是对的,有些事情,伤春悲秋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为了我们身边的人,必须要坚强的活着。

    “教导员,我懂了”说完这句话,我向他敬了一个军礼,转身走了出去。外面的世界是属于军营的火热,“杀杀杀”的呐喊声此起彼伏,听上去让人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万田,指导员找你干什么?”陈小龙心里藏不住秘密,他从来都是直来直往。

    “没什么,让我调整好情绪之类的”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想开点,有时间我跟你好好聊聊”贾熊在我肩膀上拍了拍,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测。

    “小杰,你刚才挤眉弄眼的是啥意思,难不成又是为了你姐的事儿?哎,万田一来,哥的胜算就更小了”陈小龙露出一副心痛的表情,小杰视而不见,眼观鼻,鼻观口,把头扭向一边装傻。

    “你们别见不得穷人过年,我和他姐都说好了,这辈子非她不娶,你们忍心看我一辈子光棍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天下的好姑娘多得是,哥几个,高抬贵手,给我和她姐留条活路吧“看着魏波声泪俱下的样子,我真怀疑他俩是不是真有那么回事。

    “哼,一群乡巴佬,过段时间我姐会来部队看我,到时候你们见到她,保证一个个自行惭愧到死”小杰说完对着我哼了一声,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姐就算美赛天仙关我鸟事,哥哥我这辈子绝对不会再爱了,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我宁愿做一只浑身长满了利刺的刺猬。

    “咻咻咻“”铁塔吹响了集合的哨音,自从上次遇挫以后,铁塔的脸变得比以前更黑了,黑衣女子射穿玻璃的那一枪,成了他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在他身边,站着一个令我十分讨厌的人,洪参谋。

    “大家好,我是师作训部的参谋洪兵,根据总队作训部的指示,一年一度的特战尖兵选拔就要开始了,经过了两个多月的摸爬滚打,你们已经完成了由普通百姓变向革命军人的转变,下一阶段,将会有着更加严格的训练要求,你们之中的佼佼者,将有幸参加总队组织的特战尖兵选拔。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特战尖兵,是作为军人极大的荣耀,下面我就相关的要求进行传达“铁塔不断地看着手表,洪兵婆婆妈妈的样子让他感到有些蛋疼,但是没有办法,人家是上级组织派来的钦差大臣,手里掌有生杀大权的尚方宝剑,自己只是一线作战的小罗喽,犯不着跟这些大神过不去,但能恶心一下他也是好的。

    “好,大家鼓掌“铁塔要死不活的样子看得周参直皱眉头,战士中零星的响起了几片掌声。对于养尊处优惯了洪参谋来说,这无异于狠狠的抽了他一巴掌。“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一群乌合之众”,洪参谋一脸不屑的看了看铁塔和他手下的这些兵,当他看见我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个阴瘆瘆的笑容,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随即我想到了他和闫松之间的关系。两人的感情似乎很深,难道他们就是传说中的好基友,想到他俩同样阴柔的性格,我心中忍不住感到一阵恶寒。

    “洪参谋的话大家都听明白了吧,特战尖兵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特种兵,是我们武警部队里的一支奇兵,我希望你们能够提高认识,部队就是这样,优胜劣汰,如果你自甘平庸,愿意浑浑噩噩的混上两年,我也无话可说,但凡想要积极进取、建功立业的同志,这次选拔对于你们,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机会,话尽于此,你们自己掂量掂量吧”铁塔的态度让我很是诧异,换做以前,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来,现在的他确实消沉了许多。

    “特战尖兵选拔极为苛刻,对体能、摔擒,射击等科目的要求都非常高,特别是射击一项,是绝对的硬指标,从现在开始,射击训练就是我们的主要科目,各班集合,目标靶场”铁塔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往我这边瞟了一眼,我心里清楚,他对我的射击水平一直不怎么看好。

    “嘭嘭嘭”此起彼伏的射击声就像一记记重锤不断夯实在我的心房上,对于刚才的射击成绩,我心里没有一点把握。对我而言,即便全身心的投入,成绩也不会很理想,更何况、、、、。下意识地,我已经把长江的那套射击理论当成了自己训练的准则,我渴望成为他那样的高手,于是,我开始注重对枪的感知,刚才的五发子弹,我只用了别人打出一发子弹的时间。

    “你、、不应该自暴自弃的”赵班长一脸痛心的看着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如果不是没有办法,我也不愿意铤而走险。

    “帅,真他妈帅,万田刚才的几枪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高手风范,对,就是这个意思,别管枪法好还是坏,姿势真特么地帅”陈小龙装出一脸崇拜的表情。而小杰却一脸正经的蹲在旁边自言自语“绝对不能让他见到我姐,绝对绝对不能、、、”我没有理会他们的调侃,从铁塔来势汹汹的样子来看,我刚才的成绩可想而知。

    “你刚才是什么意思?好玩吗,五发子弹全部脱靶,我真替你感到丢人”铁塔说到丢人两个字的时候,不自觉的抬头朝远处看了看,跟着他的目光,我看见一个虎背熊腰的黑脸汉子笑的前仰后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是三中队的排长侯春。

    “对不起、排长,我能一会儿再跟你解释吗”此时,陈小龙和小杰已经憋得满脸通红,全都幸灾乐祸的看着我。

    “你最好能够编出一个像样儿的理由,不然你没机会再碰枪了”,铁塔说完气鼓鼓的走开了。

    “他这两天心情不好”赵班长能够理解铁塔此时的心情,在他们眼里,我一直都是一个好兵苗子,当然,前提是如果我的枪法足够好的话。

    晚饭之后,我主动找到了铁塔,如果等到他来找我的话,解释起来就更费力了。

    “开始吧,别低估了我的智商”铁塔板着脸说道。

    “我身边那个跛脚老人你知道吧,或许你没有仔细观察过他是如何射击的,他说过,真正的用枪高手是用心而不是用眼,高手过招,数秒之内生死立判,而从瞄准到击发都需要一定的时间,很有可能这个间隙就已经决定了个人的生死”我仔细观察着铁塔的表情变化,很明显,这套理论已经引起了他的共鸣。

    “高手的世界我不懂,可你是高手吗,别忘了,你只是一个连枪都握不好的新兵蛋子”铁塔的愤怒并未随之减少。

    “视力上的缺陷迫使我不得不另辟蹊径,如果按照常规的训练方法,你认为我的射击水平能够提高多少”我把问题直接抛给了铁塔,我的状况他十分了解。

    铁塔安静了下来,在他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黑衣女子举枪射击的画面,联想着长江击倒几名黑衣女子的场景,他终于慢慢地释怀了。

    “射击对于现在的你就是一张白纸,每一笔都是全新的开始,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铁塔说完伸出了壮实的手掌。

    我笑了笑,毫不犹豫的握了上去,理解万岁,这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真不是一般的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