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市公安局今夜灯火通明,刑事侦查大队办公室里乌烟瘴气,松松垮垮的坐了十几个便衣警察,大队长宋勇眉头紧锁,望着眼前吞云吐雾的下属,他原本郁闷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今天本是周末,答应了女朋友晚上一起看电影的,结果局长临时打来电话,彻底搅黄了晚上的约会,想起女朋友负气离开的样子,他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

    “队长,兄弟们都到齐了”一个身材消瘦的四眼警察轻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对于这个手下唯一的嫡系人马,他没有半点的脾气,平时二人皆以兄弟相称,四眼警察牙齿有些漏风,总是“怂恿‘怂恿”的喊他,他也不会介意。

    “基本的情况,大家都已经了解了,闫副队长因公负伤,我深感心痛,目前,嫌疑人下落不明,据闫副队透露,犯罪嫌疑人很有可能是第三师的现役军人,这支部队大家想必早有耳闻,我希望大家能够认识到对手的强大,如果跟嫌疑人对面遭遇,尽量智取以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我呸,什么狗屁第三师,就是一群兵痞,妈的别让我遇着,要不然非把他们往死里虐”说话的是一个蓄着小平头的肌肉男,叫做汪火,人称霹雳火,是闫松手下的头号猛将。

    “切,宋大队分明是在涨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兄弟们都快憋出毛病来了,这回正好拿那两个不开眼的家伙练练手”一个全身上下鼓荡着爆炸性肌肉的家伙满是鄙夷的口气,在他眼里,这个大队长有名无实,根本不用给他面子。

    宋勇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些人,一个个脸上写满了桀骜不驯,闫松这个傻逼,尽是挑了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货,自己名义上这个刑侦大队长,权利早就被架空了,如果不是指导员一再的挽留,他早已另谋高就。他相信指导员的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总有闫式父子走背字的时候。

    “既然同志们俱是信心十足,我就不需再做战前动员了,下面我们安排具体的行动部署”宋勇对于这些人的飞扬跋扈早已司空见惯。

    “我们已经掌握了嫌疑人的下落,就在离省电视台不远的卡莱咖啡屋,交警队那边刚发来的消息,我们直接过去抓人就是”肌肉男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妈拉个巴子的,竟然还有心情喝咖啡”汪火忍不住啐了一句。

    闫松根本就没指望宋勇破案,两人素来不和,要不是父亲让他暂时隐忍,他早将宋勇取而代之了,不过宋勇这小子还算是识时务,工作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便手底下的心腹人马全给换了个干净也没放个响屁,姑且留在局里挂个虚名也无所谓。

    闫松凭着他老爸的关系,在交警队里查辆车是轻而易举的事,滇a50si这个车牌号,已经在他心底生了根、发了芽,还有那个疯子一样的出租车司机,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到。

    在去咖啡屋的路上,宋勇轻轻的拍了拍身边的四眼警察。“一会儿动手的时候机灵点,他们神仙打架我们自不必搀和”闫森什么德行他一清二楚,八成是这小子又捅了什么篓子,这回碰到了扎手的点子,哼,恶人自有恶人磨,他才不会傻到被人当枪使。

    “怂恿,你当我傻咧,我是搞技术侦查的,冲锋陷阵的事也轮不到我呀,还是你好,总是照顾我”四眼警察傻傻的笑着。

    “这小子,一点也不傻嘛”宋勇看着他放心的笑了。

    卡莱咖啡屋是一所充满了西式风格的咖啡屋,咖啡厅里绚丽的灯光、柔和的色彩、香甜的咖啡豆气味弥漫,给人一种浪漫轻松的气氛渲染。我和李阿蒙在二楼靠窗的一侧找了个安静的位子坐下,狂风暴雨之后她脸上泛着阵阵青白,手心紧紧地抓着盛放咖啡的叠子,贪婪的感受着杯壁上散出的那点儿热量。我心疼的握住了她的小手,她猛然抬起头来,脸上充满了忧虑的神色。“你们太鲁莽了,闫松的实力绝不是你们所能对付的,现在赶紧离开吧,晚了就来不及了”李阿蒙声音里带着哭腔,闫松的可怕她深有体会。

    “呵,既来之则安之,用我们排长的话说就是,要么不来,来了就要弄它个天翻地覆,自古邪不胜正,闫松之流终究只是跳梁小丑,遭人唾弃的货色”我想到闫松屁滚尿流的怂样儿,忍不住又是一阵鄙视。

    李阿蒙不以为然,为了促使我们尽快离开,她尽量长话短说,几分钟的时间,我大概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或许真如她所说的那样,我和铁塔就太过于鲁莽了,当我们在楼上谈话的时候,楼下已经剑拔弩张了。

    铁塔四仰八叉的靠在真皮沙发上,蒲扇大小的手掌心里托着一支精致的玻璃杯,满脸陶醉的表情。坐在他对面的出租车司机却已经满脸苍白,后背被汗水淋得通透,他连动都不敢动弹一下。望着四周不断靠拢的警察,想要呼喊但喉咙里却不能发出一点儿声音,咖啡厅里的客人潮水一般涌了出去,一个端着咖啡的侍者直接扔掉了手中的托盘,撒腿便跑,碟子掉在地上并没摔碎,而是一圈一圈的倔强的划动着轨迹,发出如同蜂鸣般的嗡嗡声响,在这落针可闻的大厅里,显得特别的诡异。铁塔依旧闭着眼睛,仿佛老僧入定,对于眼前的危险置若罔闻。

    闫松对这个黑脸大汉有种深深的恐惧,尽管自己一方兵强马壮占尽了上风,他依旧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隔了十好几米远远的观望着,他不相信对方没有察觉,铁塔有恃无恐的样子让他很是纠结,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有种骑虎难下的尴尬,为了保险起见,必须一探虚实,这种事情,当然非得力干将汪火莫属。

    “小子,少他娘的装神弄鬼,你是自己走还是让小爷请你”走字未能说出口,汪火哇地一声用手捂住了脑袋,鲜血如同开闸一般哗哗的顺着腮帮子直往外冒,铁塔手中的玻璃杯消失不见,在汪火头留下了满脑袋的玻璃渣子。

    刚才牛逼哄哄的肌肉男等人顿时慌了神,不由自主的吸了口凉气,这回遇到真狠人了,没有一句废话,一出手便见红,那种狠辣和果决他们平生仅见。汪火当场被砸晕了过去,捂着脑袋躺在地上。铁塔噌地站了起来,抬起一脚正中旺火的胸口,众人听到咔嚓一声脆响,那是肋骨断裂的声音,汪火就像浆糊的纸人一般贴着地面飞出去十几米远,正好落在了闫松脚底下,眼看着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草,都他娘的傻愣着干毛啊,抄家伙”闫松声嘶力竭的叫着,内心的恐惧彻底的让他慌了神。

    目瞪口呆的小喽啰们瞬间反应过来,噼里啪啦的从腰间拔出了配枪,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铁塔轻蔑的一笑“一群怂包,跟老子比枪是吧”?话音未落,门口冲进一队身着迷彩的士兵,手里端着一水的八一式自动步枪,咔咔咔咔,子弹上膛的声音不断挑逗着众人的神经,。

    “保护排长,胆敢乱动者格杀勿论”赵班长首当其冲,身后跟着的全是新兵连班长里的精锐。没有人会怀疑这道命令,对于他们而言,除了服从还是服从,真要有人存心找死的话,他们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开枪射杀。

    我和李阿蒙听到楼下的动静,赶紧从楼上赶了下来,看到楼下的情景,李阿蒙夸张的一声嗷叫,小嘴张成了o形。全场静的可怕,闫森再一次可耻的尿了裤子,我怀疑他可能患有严重的肾亏。

    “小松,你有没有受伤,让妈好好看看”一个风姿绰约的中年美妇心疼的抱住了躺在地上像死狗一样的闫松,大概是受不了那刺鼻的尿骚味,美妇用手轻轻掩了一下琼鼻。

    “滚,都给老子滚”闫松发疯一般的将美妇推倒在地上,引得后者嚎啕大哭,这对奇葩母子立刻惊呆了众人。

    “都给我拖回去,丢人现眼”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在一大群特警的簇拥之下迈进了咖啡屋的大门,脚底生风、气势不凡。

    直到闫松母子被几名特警护送上车之后,他才缓缓的吐出一句话“里面的人,谁也别想活着离开”,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似乎已经宣告了我们的生死,睥睨天下我主沉浮的强大气场让我们心中一紧,赵班长紧绷的腮帮子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哈哈,真他娘的可笑,几支破枪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有种就开枪试试,老子第一个突突了你个老杂毛”铁塔从身旁一名班长的手中夺过自动步枪,手指轻轻一拨,调整到点射状态,每分钟六七百发子弹的射速,只要老家伙敢轻举妄动一下,眨眼之间就能被他扫成马蜂窝。

    闫永强也是经历了无数腥风血雨的老公安,即便遇到最为凶猛残忍的匪徒,他也没有如此的头疼,对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他毫不怀疑这些人的疯狂,这些兵痞都是死脑筋,面对这种杀人机器,经验老道如他也不免感到黔驴技穷。

    “哼,玩横的是吧,你不要命,你手下的这些弟兄可是无辜的”闫永强不会傻到跟暴力机器硬碰,心理战是警察惯用的伎俩。

    “把枪都给我缴啰,老子手下的兵还轮不到你们警察来指手画脚,门口走进来一个年纪轻轻的军官,竟然是我入伍之初见到的那个排长。

    闫永强认真打量着来人,他实在难以接受一个乳臭未干的后辈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但其身后蜂拥而至的士兵,不得不让自己收起了本能地轻视之心。一辆辆满载着士兵的柴油运兵车呼啸而至,从车厢里跳下来一列列如狼似虎的战士,瞬间将自己这些人围了个严严实实。数十挺班用机枪抬至特警队前一字摆开,机枪手娴熟地卧地待命,只待一声令下,瞬间就能将这些所谓的警队精英扫成碎片。

    事已至此,闫永强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对方拿出了打仗的阵势,就凭自己这几十个人,几十柄破枪,连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的,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自己一直这么教导儿子的,只可惜,哎,想到儿子丢魂落魄的熊样儿,闫永强不由感到一阵气闷。

    “放他们走、、”闫永强无奈的冲着特警队员摆了摆手,若是平时,他最起码还要放上一两句狠话,但是今天,他没有一点逞强的心思,自己和对手根本不在一个级别,打肿脸充胖子只能惹得对手笑话。

    “大队长”铁塔冲着年轻排长敬了个响亮的军礼。

    “回去再跟你们算账”说完他狠狠的指了指铁塔和我,“带走”,纠察分队鱼贯而入,将我和铁塔死死押住。

    李阿蒙一脸担心的望着我们,我强忍住心中的不安,冲她挤出了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

    “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们”说完,我义无返顾的朝着门外走去,铁塔在我身旁竟然笑了,这个心宽体胖的黑脸汉子,我是真心看不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