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明天的空气在刹那间也变得凝重起来仿佛秦弓口中的魔神已经降临又也许那所谓的魔神从来便在暗处窥视着这一片天地。

    白泽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是外界魔神?”

    秦弓答道:“蓼莪姐姐遇到的那三人本是罗天王手下四电神将中的紫电亢厚、青电圣百枢、白电瞬流。当日罗天灭之时天王告诉我说这三人投靠外魔不动明王不过……当时天王说已被他除去怎地如今又能复活?”

    白泽道:“那外魔既然法力非凡料来有令他们死而复生的神通。”

    秦弓点头道:“我也这般想啊。”又道“我常常会有一种感觉仿佛总有个人在背后冷冷的盯着我又好像在暗中操纵着什么。现在想来很可能便是这个什么明王。他定是要搅得整个色界天永无宁日方才满意。”他顿了顿又道“以前有很多事情感觉不太明白如今将这外界神魔的因素考虑在内便都说得通了。”

    白泽哦了一声道:“比如乱离两位前辈身死?”

    “是啊试问这色界天内又有谁可以令两位前辈同时身死而无丝毫反抗的余地?”秦弓道“当年金电将坠光明救了白藏又救我在罗天我问话时他不肯言语料来也是受了外魔之迫。只是这坠光明倒也颇为忠心到底还是为天王而死了。”

    白泽沉吟道:“如此说来倒是颇有道理。”

    秦弓叹道:“只不知北天如今情形如何?是否真如武曲所言。”

    白泽道:“只怕真个如此叫人前去打探一下便是了。”

    “不错。”秦弓点了点头又道“说起来白大哥研究星云球还真是有些成效。你那天说我界众将星黯淡如今看来丝毫不错。”

    白泽露出个微笑来若有所思道:“我还得再去研究研究唔或者要多查查古书典籍说不定可以相互对应更能尽快掌握。”

    秦弓道:“是啊若你也可以如大长老般定凶吉卜胜负于我等战事实是大有裨益。”

    白泽点头道:“不错我即刻便去。”他说走便走告辞得一声撇下秦弓便走。

    秦弓微微一怔不觉摇了摇头:“连白大哥都慌张起来了么?我一定要镇定下来否则的话岂不是如同一窝无头苍蝇了?”又想“只要我等尽力而为也许那外界魔神也不见得就全然不能抵挡。”想到这里豪气忽生:“不错我又何曾怕过什么?外界魔神又如何?我倒要会一会这不动明王!”

    抬眼处阳光依旧是这般的阳光心境却似开阔了许多更不如先前那般压抑阴沉反觉得天际刹那也开始明朗起来。

    自利仞天最高处而下龙池回头看了一眼心中一阵莫名的屈辱涌上:“我……我一定要借助外力才可以达到目的么?”惯有的骄傲在心中升起却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去用以骄傲一下子连自己也开始嫌恶起自己来。他恨恨的握了握拳一拳击向身旁的山石上石屑纷飞。

    他定定的看着自己的拳头心中抑郁之气隐隐难平。原来他也是一般有着骄傲的灵魂又也许正因为这样的骄傲才不甘心落于人后才定要与人一争高下才会这样心气难平。

    “千年之前我跟随着他的时候我怎地不曾觉得屈辱怎地便没有这般的骄傲?”龙池不由想道“那时的天狼何等的狂傲?我却觉得理所当然仿佛站在他身边也是一种自豪。”

    他忽然又狠狠的一拳打在山石上这一次用力更猛高高的山壁上被一拳打出一个大窟窿来。

    “难道我我这自以为的骄傲竟然也是当年随着他久了濡染而来的!”突然醒悟到这一点时便连自己的骄傲也一并的厌恶起来。

    “原来追随也好对抗也好我始终都被他的影子笼罩着!我原以为只要站在你的敌对处我便可以全然的摆脱全然的独立的去走我自己的路。可是……没想到我不管怎么走不论是那一世还是这一生总是受着你的影响!天狼!”他狠狠的咬牙“只有你不复存在我才可以安生!”

    他用力一挥衣袖大踏步而下心中绝然想道:“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要将你除去!”当心念坚定下来似乎脚下的路也变得清晰起来心头更少了犹豫与愤懑便是那片刻前的屈辱也仿佛随之烟消云散。因唯有天狼的存在才是他最不可忍受的吧?

    龙池站在房前整了整衣冠轻轻的咳嗽一声这才走入房中。房里所有的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便连被褥也被重新整理过了却独独少了天琴的身影。

    “她去哪里了?”他心里陡然有些紧张起来。适才离开的时候天琴有没有现什么他藏在心底不愿告诉她的秘密?他不得而知他已想好了一堆足以掩盖一切瞒天过海的言语想要当着她的面演绎一番然她人呢?

    “她怎么可以不见了?”一旦心底的事被人得知而知者又不见了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仿佛被**裸的丢在闹市中一般立刻如旋风一般返身冲出。

    “啊!”他刚冲出门便撞到一人那人一声惊呼被撞得倒飞出去。

    龙池一个箭步抢上顺手揪住那人胸前衣襟定睛一看却是一名侍女。

    “她人呢?怎么不见了?”他大声吼道。

    侍女被他一撞惊魂未定又吃他那么一声吼不由吓得瑟瑟抖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龙池用力将她晃了几晃道:“快说啊人呢?人呢?去哪里了?”

    “禀帝君天后娘娘说呆在房里闷得慌要出去转转又不许我们陪同……”说话的自然不是龙池手中的侍女却是旁边站着的另一名侍女。

    “是么?”龙池将手中的侍女往地上一丢大踏步离去心中想道“闷?你闷什么?你一个人不许任何人陪同你要去哪里?你想见谁?”脚下不由自主又快了数分。

    一路冲出帝宫龙池心想:“吾乃天界之主怎可如此匆忙若让人见得岂不叫人笑话?”不由得脚步慢了下来缓缓而行。却正见天魁急急跑来。

    天魁一见龙池脸现喜色连忙下拜道:“微臣参见陛下。”

    龙池站直了身子清咳一声将声音中多出几分威严来问道:“何事?”心头却暗恼他平白的挡了自己的去路。

    天魁抬头道:“微臣正要去找陛下不料在这里遇着了。”

    “哦?找我作甚?你起来说话。”

    天魁的脸上露出些许谄媚的笑容站起身来道:“臣有事禀告。”他在龙池未称帝时对之甚是嫉恨待得龙池成了天帝不免想要多方示好生怕龙池一生气翻出旧帐来须不是闹着玩的。

    龙池一见到他便觉得甚是厌恶然这等人却也有些好处。身处高位即使讨厌却终究需要一些拍马溜须后背谗人之类的角色。

    只听得天魁道:“臣方才见天后匆匆往前面不远处的竹林奔去微臣恐防娘娘有甚闪失是以跟着前去不料……”说到这里却停了下来转头看看四下无人又抬眼去看龙池脸上神色。

    龙池却是铁板着个脸不露半点喜怒只道:“不料什么?”他心中却微微打了格顿暗道“她跑到宫外的竹林去作甚?”

    天魁忙低头道:“不料见那竹林中早有人在等候臣仔细一看那人竟然是天府星君……”

    龙池只觉脑中轰的一声响立时怒火中烧:“好你个天琴好你个天府你们两人竟然背着我做这等事情?!你们眼中有没有我这个天帝?我我要将你们统统杀掉!”怒则怒矣脸上却依旧不曾露出半点神色来。

    天魁又道:“是以臣急急而来想要告知陛下。”

    龙池稳得稳心神尽量压住怒火道:“你可曾被他们察觉又可曾有旁人知晓此事?”

    天魁忙道:“臣甚是小心定然不曾被他们觉而且立刻便来见驾不曾有任何人知晓。”

    龙池点头道:“很好你做得很好此事切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天魁喜色一露连忙道:“微臣知道微臣定然守口如瓶。”

    龙池叹道:“没想到他们竟做出这等事来多亏有你不然我岂不蒙在鼓里?你且随我一同去擒下天府。”说着在天魁肩上轻轻的拍了一下道“他那护国大元帅的位子便由你来顶替了。”

    这可是帝君亲口敕封!天魁听得这一句大喜过望连忙下跪:“谢主龙恩!”

    龙池忽然一笑道:“爱卿快快请起。”伸出双手来似是要上前扶他待得双手伸到他面前时猛可的一掌迅拍向天魁顶门。天魁正沉浸在加官进爵的喜悦之中何曾料到祸从天降?只一掌便被拍得天灵碎裂七窍流血立时瘫倒在地。

    龙池冷哼一声喃喃道:“该死!”

    天魁虽要害中掌却不曾立时死去只将双眼瞪得如同死鱼一般看着龙池心中实在是不明白自己明明应该是立了大功的何以反遭此毒手?

    龙池冷笑道:“这等事情怎可让任何人知道?只有杀了你我才能放心。”说罢一脚飞起正踹在他心窝中登时便将他了结了。龙池更不再多看他一眼飞身直往竹林奔去。

    竹林中微风掠过只听得风穿过竹子出沙沙的声响。

    天琴的裙裾也随着风缓缓飘动她默然的站在当地眼神茫然的望着某处。天府站在她的身旁一张脸依旧现着青白的颜色宛如冰雕一般只在眼光注视天琴时方才露出些许的温柔来。

    “其实我不该来找你。”天琴幽幽道“可是我实在不知道这些话该和谁说。”

    天府不语只是静静的听着。

    天琴缓缓道:“我等了他几百年我以为我等到他了。那一刻他抱着我的时候我以为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所有的付出都有了回报。可是没想到他……他却已经不再是那个他了这一次又一次的轮回让他变了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他是这样的陌生陌生到我都在怀疑他这个躯壳中装着的是不是那个曾经的天鹰的灵魂。”天琴的声音是平静的然这平静更让人有莫名的惊悸“可是我依旧心甘情愿的为他付出付出所有的一切只因为他是我等待了数百年的人。”

    天府的眉头稍稍的牵动了一下叹了口气想要说什么却终究忍住了。

    天琴看了看他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我根本不容许自己心里有除他以外的人。我常想:虽然他变了很多但是至少他是爱我的即使他不爱我至少他只有我一个。可是……可是……”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激动起来“可是没想到他抱着我的时候心里想的竟然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天琴的眼神有些近乎疯狂她一把抓住天府的衣襟似乎有想要大叫一番的冲动然隔得一阵终究强自抑制又恢复到了一开始的那种强装的平静:“你知道他心里想的是谁么?”

    天府站着一动也不动眼光低回处却满是怜惜。

    天琴的嘴边噙过一丝自嘲式的冷笑:“他不停的在我背上写着那两个字那两个字是:罗漪……罗漪啊!”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声音不觉又大了几分其间有隐约的切齿“他竟然想着的是那个魔尊的女人他……他竟然把我当作这个女人的代替品?!”当一个男人与之缠绵时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女人这样的事情只怕是谁也无法忍受的吧?然天琴竟能依旧保持着那种近乎失常的平静只在声音中有偶尔的起伏。

    然在一抬头间却分明看到她的眼角有晶莹的一闪。那一闪刹那间在风中飘落尚未落地便碎作飞沫散去无踪。碎掉的是泪?是情?抑或是心?一滴泪落下宛如在心底打开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天琴再也忍不住终于哭了起来然也只是那种轻声的抽噎。

    无声的饮泣往往比大声的痛哭更加令人难过更加令听者动容更觉心中不是滋味。

    天府伸出手来似是想要搂住天琴的肩头做个安慰的姿势然手抬到一半终究还是放了下去。“你……何苦……何苦这样。”他生性便不善多言在战场上或者是叱咤的将帅然在这种事情的处理上却全然不行更找不到一句可以安慰她的话语。

    天琴抽噎的一阵抬起头来往后退了两步擦干腮边的泪水强自做出个笑容来道:“没由来的让你看我哭真是难为你了。”

    天府摇了摇头道:“无妨。”

    天琴涩声道:“我知道其实这样不好可是我实在忍不住我只觉得我不找个人说一下闷在心里的话我……我会疯掉的。”

    天府微微的笑了笑道:“你……其实你能想到我我就很高兴了。”

    天琴摇头道:“别这么说这么多年来你对我的好我难道不明白么?”

    天府沉默不语隔得一阵却扯开了话题道:“如果我们在这里被人见着了只怕对你的名节……”

    天琴一笑笑容中有说不出的惨然。她道:“我?我还在乎什么?我明明那么喜欢他明明将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他可是他呢?他当我什么?”

    天府道:“他如今毕竟是天帝了。”

    “天帝?他一心要的就是可以打败魔界理由倒是堂皇可是其实呢?其实就是为了要夺得那个女人吧?”天琴的语气中竟有着万般的无奈她毕竟还是舍不得这个她等待了百年的男子她毕竟还是深深的爱着他她毕竟还是得走出这竹林回到帝宫中去。

    天府又恢复了沉默依旧用潜藏的温柔看着她也许在他能够见着她也便足够了吧?

    “我我要走了。”天琴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如今战事频繁你可要多保重。”

    天府心头微微一热只觉这一声保重便足以慰籍于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天琴又理了理云鬓确认自己没有什么异样了这才匆匆离开。

    天府目送着她离开直到看不见背影了方将目光收回呆得半晌也自走了。

    两人刚走不久一道身影自不远处的林中闪出正是躲在一旁半晌的龙池只见他一张脸上青气密布钢牙咬得格格直响。

    “你!天琴你分明对天府怀有情意你怎可背叛我?你怎可将我的事情尽数说与别人知晓?”他脸上的肌肉不断的扭曲着“你!天府你竟然对我的女人有非分之想!你知不知道我是天帝我是南天界的至尊不是色界天的至尊!”他将身边的一株竹子不断的扭绞断折“你们你们怎可这样对我?”

    人总是这般怨责他人觉得别人有万般不是觉得是别人对不起自己觉得别人根本是恩将仇报而可以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可以认为自己所作的一切理所当然可以觉得自己分明是全然正确。

    于他不管他对天琴如何在他的想法中天琴是他的女人更确切的说是他的东西。是他的东西又怎容得这东西来背叛、来怨恨、来责怪?是他的东西又怎容得别人去仰慕、去喜欢、去念想?

    无尽的恨意涌上心头仿佛浪潮滔滔不肯断绝。恨可以让人变成一只野兽恨可以让人丧失掉所有的理智恨顷刻便化作无形的利刃恨却也同样可以让一个人的思维刹那间清晰得令人害怕。

    一个可怖的近乎狰狞的笑容浮上他的嘴角令他英俊硬朗的脸庞分外的扭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