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端立一人长须飘飘手中持春秋铁笔正是天机。

    白藏仰头喝道:“你来得正好我倒要看你孤身一人如何救得了他们?”

    “杀!”蝶翼尖声喝道!自己身形一动已然欺近秦弓背后双翼一振翅缘寒光闪闪宛如两把雪亮的巨刃直向秦弓颈项砍去。

    蓼莪、青阳等人身后的风族刀斧手也挥起屠刀砍下!

    这群叱咤风云身经百战的战将不曾死在沙场之上难道竟要如此屈死?

    “结束了么……”秦弓心中突然有一种不甘“难道我这一世便是这般的结局?”

    蝶翼看着自己的翅刃如闪电般落下眼看这个所谓的天狼所谓的魔尊就要被自己斩杀。

    便在这千钧一之际蝶翼忽觉似有一道光亮在眼前闪过直入自己的眉心。没有痛也没有伤只是眼前仿佛陡然一片雪亮亮得将所有的一切都尽皆掩盖好像所有的思绪也化作一片苍白如同所有的一切都遁入虚空……

    蝶翼的翅刃在秦弓后颈半寸之余停住了所有的动作。

    秦弓能感觉到颈中的寒意后劲的皮肤微微泛起鸡皮疙瘩。那一刻他以为死亡已经将他全然拥抱。死亡的阴影刹那间在他心头扩散原来他也害怕死亡更多的是害怕死亡后的失去失去那些自己在这一世中所拥有的一切。

    下一世的轮回还能将这一世所有的情感再一次拥有么?秦弓不知道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原来死亡只是虚虚的拥抱了他一下却又擦肩而过。

    他觉得蝶翼似乎有些异样转头看去蝶翼的脸上有奇怪的表情身子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倒仿佛是被全然抽取了魂魄的躯壳一般。

    “定心咒?”秦弓脱口叫道“漪妹!”那叫声中充满了惊喜。

    回头处那俏生生的站在眼前的人儿可不是罗漪是谁?!

    蓼莪、青阳、白泽、破军四人身后八名风族的士卒一齐动手八把钢刀一并落下。

    “叮叮叮”一阵乱响。八把钢刀一并落下。只是不曾落在蓼莪等四人的身上而是落在了地上。

    每个人在提刀的刹那面前突然都冒出一个蓝色的悬浮物宛如水泡一般微微晃动然后突然爆裂炸开。蓝色的黏液一瞬间将八名士卒笼罩。

    刀跌落在地纷乱一片。人茫然站立不知生死。

    破军惊奇的看着风族士卒中招:“这难道是……月浮?”

    “廉贞!”蓼莪已自叫了起来“这个不是廉贞的招数么?”

    青阳奇道:“北天六星君中的廉贞?”

    破军点头:“一中月浮六识皆断。端的是厉害非凡。乃是廉贞成名之技。”

    忽听得一个声音哈哈笑道:“多谢破军将军褒赞。”众人观处只见半空中悬着老大一个蓝幽幽的“月浮”“月浮”内竟然站着一人只见此人蓝及腰意态潇洒手中持一柄护手弯刀正是北天六星中的廉贞。

    “北天廉贞?为什么你会来?”破军问道。

    廉贞微笑道:“等此地事了再说!”笑容中仿佛带着一丝苦涩。

    台上变故陡生台下众士卒看得目瞪口呆。

    台下风族的几个统领正想跃上高台忽听得一声清啼宛如鹰啭又听得一声长啸仿佛豹吼。便见两道人影自半空中扑下直撞入台下众人之间。那几个统领还不曾看清人影便觉得身上或胸或腹或脸一阵疼痛人便跌倒在地爬也爬不起来。

    那两人来势如风只一闪间便将几个风族统领都搁倒在地立时便将其他想要有所异动的人一并震住。

    人群中自有人识得他们只听有几个声音叫道:“是灭度组的豹与隼!”说话的声音有微微的颤抖。昔年式微手下的灭度组实在是恐怖异常的组织。

    豹喝道:“不要乱动!”

    隼一旁不语只是将一双鹰眼在人群中缓缓扫视。

    风族士卒虽有几个还想有所动作但就算稍稍动一动小手指头便立刻会觉得一道锥子般锐利的光芒立时盯在自己的身上。

    豹续道:“各位风族的好兄弟听好了!白藏谋反唯祸己身不及其族。只要你们放下武器秦弓尊主宽宏大量绝不追究!”

    风族众士卒听得这话不由自主抬头朝高台上秦弓看去。秦弓微一颔算作答复。

    风族众士卒立刻丢了兵刃静观高台上的变故。

    火星站在人群中见得此情形不由脸色大变。他心想:“我方才一掌击倒地劫早暴露了立场若是秦弓又夺回尊主之位我焉有命在?”想到这里立时一纵身便往城外飞去。

    “哪里走?”他身后一个声音叫道!一道人影追着火星飞上。

    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跃上城楼。

    火星足尖在城楼上一点便待飞出城去。忽觉身后风声霍霍连忙侧身闪过。急回头看处只见身后站着的赫然便是地空。

    地空横眉怒目对着他:“你!为什么要背叛尊主!杀害地劫?”

    火星看着他咬牙切齿的眼光心中怯意大生颤声道:“地空你……你这是做什么?”

    “杀你!”地空森然道。说话间手中长刀一挥斫向火星。火星慌忙应战。

    按理说来地空与火星两人原在伯仲之间只是一个心慌胆怯一个怒火中烧气势上便大有不同。不过十数招火星招架不住虚晃一招转身便逃。地空焉肯给他逃走?大喝一声:“中!”长刀脱手飞出火星身法再快又怎快得过这地空全力掷出的刀快?只见刀如长虹贯日唰的一声自火星背心而入胸口而出。火星身在半空一声惨叫又飞出尺许方才倒地气绝。

    地空站在城头抬眼处斜阳似血洒在他的面上。魔界六煞如今只剩得地空孤身一人独自站在此处一种别样的况味陡然袭上心头那是油然而生的凄凉罢?

    回看高台白藏依旧坐在宝座之上只是脸色却已经十分难看。他不曾料及变化产生得如此之快。在这一眨眼功夫之前他都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然便在这一眨眼功夫之后一切尽皆改变。所有的局面全然被对手控制了。虽然秦弓等人还是不能动弹但是并没有关系。天机、廉贞、罗漪、豹、隼都来了。而自己呢?蝶翼中了定心咒玄豹昏迷未醒白霄不见踪影风族中人全然被制剩下的只有他一个了。

    “我还是低估了天机的能力!”白藏心中只觉有阵阵苦水泛出“没有想到他在逃脱后立刻就能找到这许多帮手回攻。”

    “天机!白霄呢?”白藏忽然抬头问道。毕竟那是他的儿子血肉相连的儿子。

    天机不置可否只是微笑的看着白藏道:“我脱出沐泽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罗漪公主。没想到令郎也在还不准我带走罗漪公主我也是迫不得已。”

    “你杀了他?!”白藏双目圆睁几乎连眼眶都要撑裂了。他再也坐不住跳起身来飞身朝天机扑去。

    天机长笑一声自背后拉出一样物事来劈头便朝白藏掷去。白藏伸手一探将此物抓在手中身形微微一挫站在当地低头一看。那物正是自己儿子白霄的头颅!只见白霄的脸上满是血污双目圆睁真个是死不瞑目。

    白藏痛声长叫须倒竖眼中几乎要滴出血来。其间的悲苦直入心肺。

    天机脸上微现喜色。他便是要白藏方寸大乱就可将他一举杀败。天机将铁笔一摆正要出招、

    不料白藏将叫声陡然一收一动不动站在当地双眼定定的看着天机。

    天机一愣倒不敢贸然进攻。

    白藏将白霄头颅缓缓系在腰间。双手凝风成刀冷然道:“天机今日我定要取你性命给我儿陪葬!”

    天机见白藏竟然在转瞬间便能恢复镇定心中不由佩服口上赞道:“好!白藏今日不分胜负绝不罢手!”

    白藏森然道:“不是胜负是生死!”说罢风刀一扬攻上前去。

    天机铁笔一摆不慌不忙应战口中道:“正是!却要看我们俩到底是哪一个先倒下!”

    众人仰头观战。罗漪扶着秦弓道:“何必久战?我用定心咒袭那白藏料他定然中招。”

    “不可!”秦弓笑了笑道“我们在此好好欣赏战局便了。”

    一旁廉贞道:“不错若是有人相助天机便是胜了也无颜面。这一战不只关乎胜败。”

    天机与白藏一个曾号天界第一智囊一个乃是魔界第一智将。两人斗智斗勇早不止一次然从来不曾真正分过胜负。谁方是真正的第一?两人的战斗难不成也是一种宿命?

    一次冥冥中早已注定的战斗!也许这一次便是他们最终能分出胜负的战斗!这一战不只关乎生死成败还有一个战将重逾性命的荣誉!那虚无的荣誉呵!

    除了他们两人所有的人都是观者两人只在半空中你来我往斗个不亦乐乎——宿命的一战!

    白藏控风之能几以达出神入化的境地。无影无踪的风在他手中便是杀人的利器便是坚固的盾牌。那风无孔不入哪怕敌人有丝毫的空隙便可乘虚而入。那风无处不在哪怕敌人逃到天涯海角也一样无所遁形。稍有疏忽便是杀身之祸。

    天机的铁笔纵横捭阖。随手写就的文字便可变化出各种神将天兵阵法武器直叫人防不胜防。历代以下武者能杀得千百人便可称雄然无声无息亡与笔墨之下的人又何止万千?一支笔当可教人无处容身;一支笔当可叫人身死名裂。

    两人交手正可谓棋逢敌手旗鼓相当。这一战当真是风云变日月黯天地为之久低昂。

    酣战间白藏一声暴喝额头那一抹印记陡然一亮蓝色的风印立时扩散开来在他整个的脸上都蒙上一层淡淡的光芒阴晴不定。风印不断扩散遍及了他身后巨大的双翼。近乎透明的双翼上布着一道道闪着蓝幽幽光芒的痕迹如同蓝色的闪电。只见他双翼一鼓一道蓝色的飓风立时自半空中拔起排山倒海直朝天机压去——蓝日飓风!

    天机脸色微微一紧颌下长须无风自动一张白皙的脸庞顷刻间有金光浮动。只见那金光笼罩全身。那金光传至手中铁笔顺着笔杆一路向上只见笔尖现出吞吐不定的尺许长一道金色光芒光芒猛地散开万道金光闪耀照得人几乎都睁不开眼来。光芒中现出一朵白色巨莲——妙笔生花!

    幽蓝色的飓风肆虐狂暴中带着阴郁的戾气。

    雪白的莲花淡然优雅中携着堂皇的雍容。

    白色的莲花迎着飓风绽放盛开。飓风竟不能再向前半分。

    两人所有的动作在刹那间凝滞。

    四周的空气也似乎在这一瞬间完全凝固了。无形的压力在不断的扩散。将整个的城池全然笼罩。

    高台下的观者只觉仿佛有什么重重的当头压下虽然无形无质却真切的压制在心头压得人直觉得呼吸困难眼球胀痛不已。功力稍差者七窍中不自觉已溢出血来。

    廉贞早在高台上张起一个巨大的月浮将台上诸人护在其中。然便是在结界的保护中也可感觉到那深重的压力。

    秦弓忽道:“不好!”

    罗漪问道:“怎么?”

    秦弓道:“他们如此耗着到得最后必定油尽灯枯两败俱伤。”

    罗漪道:“那怎么办?又不可以帮天机难道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

    秦弓苦笑道:“若是帮了忙让他赢了白藏还不如让他死了好。我们只能静观其变了。”

    罗漪横了秦弓一眼道:“你们男人真是奇怪真是死要面子。宁可死也不能丢了面子。真是不知所谓。”

    秦弓正色道:“这种事情你是不明白的!”

    罗漪撅了撅嘴道:“有什么不明白的?还不是意气用事?早些时候一拥而上早把白藏抓住了哪用现在性命相搏?难道那白藏把你们一个个的药倒的时候也讲究什么面子啊荣誉啊之类的东西的么?”

    这番话倒也不太好辩驳秦弓只得假装不听见抬着头凝神观看天机、白藏两人。

    只见两人依旧那么僵持着一动不动。

    两人的额头已经有黄豆大的汗珠渗出。白藏一脸阴骘任凭汗珠顺着眉毛颧骨嘴角滑下只是微微牵了牵右颊的肌肉不露半分神色。天机脸上保持着那种淡然的微笑可是笑得多时那笑容显得格外的僵硬却连胡须都不曾动一动。

    蓝日飓风比之适才已经小了许多那白色的莲花也已经有合拢的趋势。只是两人依旧不曾分开。

    天机与白藏均都全力施为不敢有半分的松劲只因此时若是有一念之差便是敌方的力量带着自己的法力一起打回己身到时候怕是大罗金仙也抵挡不住!

    四周的压力早已弱了许多。廉贞收了结界。他看着那情形心中暗想:“我只道魔界之人再厉害也有限不料这白藏与天机竟是势均力敌这一番定然要两败俱伤了!”

    罗漪一旁忽道:“这也算厉害么?小弓若不是中毒在先早三下五去二把白藏给解决了。”

    廉贞不由吓了一跳道:“你……你是在对我说话?你怎地知道我在想什么?”

    罗漪见他惊讶的模样噗哧一笑一派烂漫的模样。

    秦弓笑道:“廉贞将军不知道这位便是摩毓罗天的罗漪公主么?”

    “定性石?他心通!”廉贞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

    罗漪摇头道:“他心通太难了我也就学了点皮毛。如果不是你不备我也不能轻易知道你想什么。”她听说此人是北天之神生怕他心中另有打算对秦弓不利是以才使了这招探测一番。

    廉贞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心中不敢大意生怕罗漪故技又施。

    然罗漪却不曾在施展什么他心通来探测他。

    又过得片刻天机脸上的金光已淡得几乎看不清楚了脸色一片煞白没有半分血色。白藏双翼的蓝色也逐渐消失眉心的印记若有若无双目无光。

    正是即将力竭之象!

    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战斗就快到尾声了。此时拼的只怕已不是什么法术武艺倒是在比拼谁的毅力更强一些谁能坚持的更久谁便是胜者。

    到底谁才是站着的那个?谁又是倒下的那个?

    天机?

    抑或是白藏?

    台下豹忽然将身子挺了一挺眼光朝隼看去。

    隼低声道:“是时候了!”

    两道身影陡然自台下拔地而起。一左一右直朝天机、白藏二人撞去。

    众人一阵惊呼。

    两道人影在半空中立定。众人细看处正是豹与隼。

    两人一持豹尾钢鞭一提流星鹰爪。脸上神情古怪依稀是憎恨与兴奋相互交织。

    “哼。”白藏痛哼一声脸色刹那惨白又突然变红顷刻间变得三变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咳!”天机闷咳一声身子摇摇欲坠背心有大片的暗红逐渐渗出将衣衫染透。

    台下众人突见半空中变故陡生均觉奇怪错眼间也不曾仔细看清生的一切。

    到底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