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都是鹅毛般的飞雪纷纷扬扬而下不消片刻便将整个魔宫妆成一片雪白。秦弓站在屋檐底下看着不断飘落的雪花愣愣的出神。那雪花被风一吹凌乱飞舞秦弓眉头紧锁心中也似雪花般忽起忽落。

    罗漪悄然站到他的身后将一件披肩帮他披上。

    秦弓转头现出一个微笑来回手揽住罗漪的腰却并不说话心中想道:“闻须摩天魔帝处秣马厉兵似有所动看来战事将近料又是一番恶战。这一战怕不是一两日便可罢休的吧?”

    罗漪伸出手来一片雪花停在她的掌心。她细细的观察着雪花的形状又定定的看着雪花在手中逐渐消融转头嫣然笑道:“小弓你说这雪花从何而来为何而来又将终结何处?”

    秦弓听着这孩子气的问题不由莞尔正想要回答却陡然一愣心中暗道:“这雪花不过是自然所至然我等碌碌却是因何而来?最终又将了结于何处?”这问题原本便是这大千界天中无数生灵想及却无一能够参透的秦弓虽为魔神却也不过是这无穷界天中无穷生灵中的一个既在圈中又如何得以堪透?罗漪无心一句却让他陷入无限沉思:“既生得毫无来由又去得毫无来由我等这般争战岂不一般的毫无来由?”然这等毫无来由之事却是从宇宙洪荒便已有之众生灵愿意也罢不愿也罢却是无奈。

    罗漪见秦弓呆轻轻的推了他一把道:“喂想什么那么出神?”

    秦弓看了一眼罗漪道:“没什么只是听你一问觉得其中颇有玄妙。”

    罗漪掩口笑道:“我也就随口一说哪里有什么玄妙了。想那雪花虽然今朝落下了融化了但总有一天它又会再来的。”

    秦弓随意点头道:“是啊只是不知道下一次的雪却是不是今天的雪。”

    罗漪嘟了嘟嘴道:“怎么不是?我说是那就是了。”

    秦弓呵呵一笑道:“对漪妹说是就一定是了!”

    罗漪笑着倚在他怀中欣赏着雪景在她而言只要能与秦弓一起一切都是无妨。秦弓却心中轻叹:“不管如何这一仗却无论如何都是要打的。”

    他早令地、水两族领自回领地。又觉得地族青阳勇有余而谋不足水族月隐因新任怕资历不足是以着天机与蓼莪、破军分别辅佐二人。这样一来后土天与苍月天互成犄角之势万一须摩天有所行动便可先行钳制。这等布防虽不可说万无一失却也算是十分稳妥。只是他心中却依旧有些担心。

    “龙池临走时那一番言语显是要想夺得天帝之位与我相抗。若是他事败只怕便身死名裂。若是事成我却不免多一劲敌。”虽说不愿龙池竟可成事然心中亦不希望龙池就此而死。到底是希冀他成或是不成却是矛盾。只盼可以以更快的度一举平定魔界待那时即使天界有变也不足为惧。

    想到这里心中似略略有些安定下来看了看俏立在身边的罗漪不由自主又想到了那个似乎好久不曾念及的人:“虽隼曾有飞报说式微已死她亦无恙只是那么久不见却不知道她到底如何了。”心念不动则已一动之下却连绵而去难以休止。

    但只觉眼前白茫茫一片仿佛将所有的一切尽皆掩盖漫无边际漫无目标。

    婆雅半躺在床上灰白的眼珠一动不动。侍立在他身边的年轻男子身子站得笔直双手拿着两把算筹随意的摆弄着眼中越显出睿智的光芒来。

    婆雅轻轻的咳了声嗽道:“鹔鹴你跟了我多久了?”

    那年轻男子躬身道:“徒儿随师父应有三百十一年又七个月了。”

    婆雅嗯了一声又道:“你随我那么久学到我几成本事了?”

    鹔鹴答道:“徒儿愚鲁不及师父万一。”

    婆雅微微一笑道:“你太谦虚了你现在虽不如我但我入门三百年时却远不如你。”婆雅顿了顿又道“如今正值尊主用人之时为师想要将你荐于尊主你意下如何?”

    鹔鹴躬身道:“徒儿但听师父吩咐。”

    婆雅点头道:“好你为人稳重又得我八、九分真传让你接替我我也放心得下。”

    鹔鹴惊道:“接替?师父您这是什么意思?”

    婆雅一摆手道:“你不必惊慌我们空族向来一线单传我这个长老的位子早晚是你的。只是你现在资历尚浅我自会在旁指点。”

    鹔鹴应了一声恭顺道:“徒儿什么都不懂只怕会折了师父的面子。”

    婆雅道:“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就算偶尔犯错也没有人来责怪你的。”

    鹔鹴哦了一声这才放下心来。

    婆雅挥挥手道:“你先出去吧为师要一个人安静会。”

    鹔鹴应声出门。

    婆雅灰白的眼珠微微转动心中想道:“尊主带了师父的话回来说让我小心在意。我算得多次却不知祸从何来。然师父所言必然非虚于今之计也只能让鹔鹴这小子先行历练万一我有个闪失也可后继有人。”边想着边顺手拿起鹔鹴早就准备在一旁的茶喝了一口只觉清香扑鼻沁人心扉不由暗暗赞了一声“我这徒儿还真是不错没想到近日来倒练就了这砌茶的好功夫。”

    婆雅喝着清茶随随的想着些事情却觉倦意渐来不觉沉沉睡去这一觉醒来却已是翌日清晨。鹔鹴却早早的便已前来。

    婆雅心中忖道:“看来我毕竟是老了竟这般的贪睡。”洗漱一番后穿戴齐整了自带着鹔鹴去见秦弓。

    到得紫辰殿秦弓正与白泽等人议事见得婆雅前来旁人俱都起身恭迎。

    婆雅下拜道:“属下见过尊主。”

    秦弓连忙上前搀扶道:“听闻大长老近日身体不适没有什么要事便不用上殿了。”

    婆雅站起身来将身后鹔鹴往前推了一推道:“徒儿还不快见过尊主?”

    鹔鹴连忙下跪口中道:“鹔鹴见过魔尊陛下。”

    秦弓笑道:“原来是大长老的高足不必客气站起来说话吧。”

    鹔鹴站过一边垂手而立。

    秦弓不由又打量了他一番虽然日前曾在婆雅居处见过一面却只是匆匆一瞥并无印象此时细细看来只见此子眉清目秀一派敦儒虽然低敛着眼但目光中自蕴着一些睿智更难能可贵的是年纪轻轻却并不张扬实在是难得的人物。秦弓不由赞道:“果然是明师出高徒大长老的徒弟自是非同一般。”

    婆雅道:“尊主谬赞了年轻人还是要多多鞭策的好。”

    秦弓哈哈一笑道:“我也是年轻人啊。”

    婆雅忙道:“劣徒怎可与尊主相比?”又道“我这徒弟什么都好就是少了历练不如让他跟在尊主身边也可让他学到点尊主的本领。”

    秦弓道:“也可不过我不喜欢有人跟着不如这样吧就让他跟着白大哥好了。”

    白泽一旁躬身道:“谨遵尊主旨意。”他自回魔界后向来不太多说话况这是秦弓的意思他纵有不愿也不便违拗。

    婆雅想得想道:“如此也好属下也无甚事这便告退。”

    秦弓点头道:“大长老走好。”

    婆雅忽又回头道:“鹔鹴没事了记得回来帮我砌壶好茶。”说着微微的咂了咂嘴唇仿佛犹在回味那茶的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