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破军一指前方一个着紫色光芒的星球。

    两人穿过星球外厚厚的云层落到地面上。秦弓双脚着地又在地上跳了几跳吁了口气道:“还是踏着地面的感觉好啊!飞来飞去的虽然好玩却累人得紧。”

    破军笑道:“哪有此事你不习惯罢了等习惯了全身放松自然不会觉得累了。”

    秦弓点头道:“嗯听来也有些道理。”说着将脑袋缓缓转动打量起这个摩毓罗天来。

    他们站立的地方乃是一处山地落脚之处尽被冰雪所掩那冰雪反射出淡淡的紫色光芒在空中却又折射出绮丽的色彩令人心驰神眩。低头望去山脚下是大片的草原碧草如茵更让人心胸为之一宽。秦弓只觉得适才因焦急蓼莪和想及前世而起的那一阵烦闷也少了许多将双手高高举过头顶伸了个懒腰道:“哎要能在那草原是睡个大半天多好啊!”

    破军正色道:“莫要耽搁去找定性石是正经!”

    秦弓做了个鬼脸道:“随口说说么又不是真的就睡了。”复问道“这个摩毓罗天有多大啊?”

    破军心中估计了一下道:“大概是人间界的十倍吧。”

    “啊!”秦弓脱口叫道“这么大!那怎么去找一块石头啊!”

    破军答道:“在罗天王处。”

    “罗天王?”秦弓心想“这天王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啊?不知道和那独眼龙是不是差不多?”他根本不知天王是个何许样角色自是无从想象只是曾见到李克用这名震天下的节度使自然将天王与李克用联系起来。

    两人口中说话脚下丝毫不停直奔下山。

    秦弓自小在村子里长大连人间的各种景象都见得不多何况在这天外仙境之中穿行自然大是兴奋。纵然在奔跑中也不忘东张西望嘴里还不停的问长问短。破军倒是好耐心竟然有问必答知无不言。

    原来摩毓罗天是色界天中的最高天乃是一个战争无法波及充满了祥和平安神魔共同向往的地方。此处在色界天众生心目中就好比人间界中凡人眼里的神仙居所。

    秦弓赞叹道:“果然是仙景啊就这么走走也心旷神怡。只是这么大的草原虽然辽阔却也单调要是能有点湖泊点缀一下才算不错呢。”

    话音未落便见眼前突然现出一大片湖水来。那湖碧波荡漾不知名的鱼儿在湖中徜徉尾梢划过将水面上带出几丝浅浅的波纹渐渐的荡漾开去。更有几株长着巨大叶子的植物仿佛在湖面上撑起几柄绿色的巨伞。整个的湖仿佛是自平地涌起事前毫无半点征兆然出现在这里又如此自然好象它从来就是在这里的只是旁人不曾现罢了。

    秦弓又惊又喜:“咦好漂亮的湖啊怎么说有就有?哪里冒出来的啊!”

    破军愣了愣道:“难道传说是真的?”

    “什么传说啊?”秦弓这一路也不知问了多少问题了。

    “传说在摩毓罗天思想所至便能见得。凡想去之处只要心念一转便可到达。”

    秦弓歪过脑袋想得一想道:“如此说来我们也不用去寻找什么罗天王只要想一下他就应该出现在我们面前了对不?”

    破军答道:“说是那么说啊不过不知有无这可能……”说得一半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双目圆睁只是直直的看着前方。

    秦弓顺着他目光看去只见前方雾气迷蒙隐约间可以看到有宫殿的轮廓。少倾迷雾散去果然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正矗立在面前。

    秦弓疑惑道:“难道这就是罗天王的宫殿不成?”

    破军摇头道:“我也不知想来应该如此。”

    两人心想既来之、则安之。当即大步走入宫殿。

    那宫殿虽大却并没有守卫士卒两人直入正殿也不见有一个人影。

    秦弓笑道:“也不知道罗天王藏哪里呢。看这宫殿那么大就知道这天王也是个虚张声势的家伙。难道非要搞那么大的屋子才显得他是天王不成?”他向来口没遮拦但说的话却总有些道理让人也不好辩驳。

    破军皱眉道:“你少说两句不成么?”

    秦弓又道:“为什么要少说两句啊是不是怕天王生气啊肚量那么小还算天王么?”

    破军心知要是和他争辩不免又让他生出无数话来连忙转了话头道:“却也奇怪竟然没有一个人在不然找个人问问就知道罗天王所在了。”

    秦弓道:“奇怪了不是只要想想便能见着么怎么想了那么久也没有看见啊。”

    “你们找天王做什么?”一个声音自殿内响起。声音柔媚显然出自女子的喉咙。

    两人循声看去只见殿后转出一少女来。她莲步轻移衣带当风竟似足不沾地凌虚而行。细看她样貌云鬓高耸眉目如画浑身透出一种脱俗的清丽。那美与蓼莪却是截然不同。蓼莪的美中带着野性和不羁的狂野;而眼前这少女美得精雕细琢仿佛每一个细节都经过无数的琢磨和思索。两种美各不相同难分轩轾不由得让人大叹造物之奇。看她年岁与秦弓也差不了多少只是这色界天中人的年龄与凡人的年龄怕是天差地远说有千儿八百岁也不是没有可能。

    秦弓不但看得口中还要说得:“哇好美怕比蓼莪姐姐还要漂亮数分。”

    破军心中虽不以为然也不象秦弓这般心中想到就随口说出但也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那少女见两人对她评头论足心中不悦喝道:“哪里来的凡夫?竟然敢在罗神殿中撒野!”

    秦弓听得她说话不甚入耳哪里管什么罗天罗地的嘿嘿笑道:“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漂亮脸蛋说话却那么难听。”

    少女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的胡说八道!”一对柳眉倒竖起来。脸上立时罩上一层寒霜。

    可在秦弓看来这怒容一点也不吓人反倒觉得多了几分怒气的脸庞比之不笑不怒时更多了几分韵味忍不住想多看几眼又觉得和这样个看上去年龄仿佛的少女拌嘴实在是有趣得很张嘴又待说上几句却觉背心被破军推了一把。只听得破军在他身旁低声道:“不可胡说咱们是来求人的。”

    秦弓这才稍稍收敛心中却觉得非要看见眼前这人儿气鼓鼓的样子才觉得舒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奇怪想法。

    破军上前一拱手道:“姑娘休要误会我们特来求见罗天王借定性石一用。”

    “定性石?”那少女眉头微皱道“那是什么啊?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秦弓、破军两人对望了一眼均想这姝一句话便把什么话都封死了看来要借得此物并非易事。

    破军又道:“不知天王现在何处?可否容我等一见?”

    “我爹没空呢你们还是快些走吧”少女一拂袖子竟是转身欲回。

    秦弓按捺不住叫道:“破军大哥不要和她废话咱们自个儿找去。”

    少女冷哼一声道:“你们以为罗神殿是什么地方?想见天王先过我罗漪这关再说!”

    秦弓不怒反笑:“嘻嘻原来你叫罗漪啊名字倒是好听就是脾气太臭了和名字半点扯不上关系。”

    罗漪乃罗天王之女摩毓罗天中人见得她都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公主”哪曾听得这般的话语?娇叱道:“你……你……一个凡人弄得这里浊气冲天还敢冒犯本宫!”

    秦弓见她生气心里格外欢喜洋洋道:“哪有什么浊气了?像你这等傲慢的丫头方才浑身浊气呢……”说得高兴也不顾破军在旁对他大使眼色只顾乱逞口舌之快“看你倒是像个凌波仙子的模样谁知道竟然没有一丁点儿教养。哎真是可惜啊可惜……”边说边看着罗漪的脸色。只见她俏脸通红衣袖无风自动显是被气得浑身乱颤。而那眉角带煞的脸儿却显得格外娇艳动人。看着她那凝脂般的脸庞秦弓忽觉心中怦然一动心中无数取笑她的话突然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罗漪却已怒到极点粉脸含嗔伸出右手食中二指往自家眉间一划口中喝道:“小子看招!”只见自她双眉之间闪出一道光华直奔秦弓眉心飞去。

    破军惊道:“小心!”伸手朝秦弓肩头推去。秦弓一惊这才觉光华已到眼前哪里还闪避得及!秦弓“哎哟”一声已然中招倒地。

    破军连忙上前扶起他只见他双眉紧锁闭目而坐。忙伸手探他鼻息竟是气若游丝。破军大惊。急抬头处那罗漪却早闪身入内跑得不见踪影了。

    “这回糟了!”破军心中暗自焦急。再一搭秦弓脉搏却觉脉象甚是稳健这才稍稍放心忙将手心抵住他背心欲将真气度入。这天界妙法施将出来便是死人也可复活不料与他身体一触之下便觉他体内如同虚空一般半点感觉不到实处连脉络都无从找着根本无法度入真气。再看他脸色倒也如常。如此不死不活的仿佛只是个被抽却灵魂的空壳。

    破军急得额头冷汗涔涔而下他为神至今也算是身经百战却从不曾遇到这等招数。心中一时也没了计议。只得将秦弓扶到墙角边让他靠墙而坐。心想:“将他放在这里料无大碍我且去找到那罗漪她必有解救之法。”当下起身提枪从旁门穿入直向后殿走去。

    他穿殿转廊前后找寻却不见半个人影心中焦躁将身一纵跳上屋脊居高临下目运神光将整个神殿的一草一木尽收眼底。那神殿中人迹全无只有轻风吹动树梢的声音在耳边不时响起更觉有说不出的寂静。破军心中奇怪。以他的眼力足可令一针一线都无所遁形何以偌大一个人却连半片衣角也看不着?

    “难道……她有变化之功?”想得一想破军心中已有计较又定睛细看得一番跳下屋脊转身到殿后园中。

    那园落并不大园中有数株紫竹半片池塘更有一块山石玲珑剔透依池而立宛如低弄水的处子。

    破军站在园中将手中银枪当空划了个圈。只见园子上空立时凝就一层薄冰冰层经罗天外紫光一照折射出无数绮丽的光环来。不要看这冰层似乎不过尔尔却是极为厉害。以破军这般的功力铸就的结界便是罗天王亲至怕也不能立刻将之破去。他一步窜到山石前大喝一声道:“现身!”挺枪便朝山石刺去。

    那山石嘤咛一声腾空而起已然化作人形不是罗漪是谁?!

    罗漪刚要蹑空而去正触到寒冰结界顿觉寒气铺天盖地而来刹那间将全身几乎都冻僵了半空中一声尖叫复又跌落下来。

    罗漪虽冻得半僵竟在半空中仍能动作。只见她又将双指拢在眉间显是要故伎重施。破军看得分明哪里能让她眉间光华射中举枪便朝罗漪右足刺去。这一枪虽不致命刺着了也管叫她全身冻住变做一具冰美人。

    罗漪顾不得招将身一扭堪堪避开枪尖。只听得“扑通”一声响池中的水花飞溅出丈许。却是罗漪不虞脚下正是一个池塘待得警觉早已落水。破军那一枪原本便是要将她逼落水中。只见他枪尖划过一道银光不待罗漪自池中跳出已将池水连同她一起冻成了一块晶莹的寒冰。

    冰中的她一脸惊惶依旧未掩丽色。只是那破军却毫无怜香惜玉之意。他喝道:“你施的什么法术害人?若不说出破解之法我一枪将你结果了!”破军此时担心秦弓安危又虑及蓼莪早将一切抛诸脑后根本不管眼前此女与罗天王有莫大的联系。他横眉怒目就算跟前是天尊佛祖也无半分畏惧之意。

    罗漪身在冰中口不能言却可见得。眼看破军凶神恶煞的模样也觉十分害怕若不是被冻住怕立时就要哭出声来了。

    破军将枪一展罗漪头部的冰层化开其他地方却依旧冻得结实。“说!”破军枪尖指着罗漪眉心生怕她便是不动手指也能自眉间出光华。只待她稍有动作立刻就一枪刺将下去。不料罗漪只是抽噎并不说话。破军倒是没了办法只是喝道:“你说是不说?!”罗漪吃这一声喝顿时放声大哭:“父王父王快来救我啊!”

    “星君枪下留人!”一声音从园子空中响起却不知说话之人身在何处。

    破军冷笑一声收枪道:“罗天王总算肯出来了么?”

    “星君远道而来本座不曾远迎还望恕罪。”那声音说话倒是谦虚。却见园子上空的冰层正在悄然淡去。显是罗天王趁说话之际要破去结界。

    破军将枪尾当空一划上空冰层化作一阵轻雨飘落而下。他心知结界也只能挡得罗天王一时何况此来毕竟不是来闹事的能有圆转余地时须不可将事弄僵了于是爽性自动将结界收去。

    一条人影落在当地破军定睛看去只见此人细眉凤目峨冠博带一派儒雅。

    “罗天王?”

    “不敢正是!”

    罗漪在后破涕喜道:“父王来了快帮我教训他啊。”

    罗天王一笑道:“不得无理这位是破军星君在南斗八星中武功第一。”说话间将手一招池子哗啦一声又化作碧波荡漾。罗漪飘身跳落站在罗天王身边垂手而立。

    破军拱手道:“适才救人心切多有冒犯!不过还望公主可以放了我朋友。”

    罗漪哼了声道:“我又没有抓他怎么放他?”

    破军看着罗天王只待天王话。心想若是天王护短少不得也要战上一战。虽眼见他弹指间便能化冰自忖未必是敌手但总得拼上一拼脸上更无一丝怯意。

    天王微笑道:“星君莫急转世魔尊又岂是能够轻易伤得的?”

    破军“哦”了一声心中信疑参半。

    天王道:“咱们且去殿上看看再说。”说罢携着罗漪当先引路。

    破军跟在身后三人缓步入殿。此时神殿内与适才大不相同只见时不时有人影晃动。众人各司其职井然有序。却不知这群人何时冒出来的刚才也不知道躲在哪里。破军只在心中暗暗称奇。

    到得殿上秦弓依旧倚在墙角一动不动。

    天王道:“星君此来是要助魔尊回复真元忆起前尘罢?”

    “正是!”破军见自己不曾开口天王便知来意心中倒也佩服。

    只听天王续道:“星君是天神反倒助起魔尊来却也奇怪。”

    破军淡然一笑心中坦然只道:“天王可有办法让他醒来?”

    天王答道:“过得一阵他自然会醒只是星君你自己倒是伤重啊。”

    破军苦笑道:“天界刑法自然厉害那也是破军自作自受。”

    天王上前一步忽然伸手朝破军胸口一按。破军一惊急忙闪身。然那一按看似不快却避之不去被他按个正着。破军只觉胸口仿佛清风掠过通体舒泰。连忙扯开衣襟低头察看。只见胸口原本洞开的老大的伤口已荡然无存竟连疤痕都无一些。心中大喜连忙道谢:“多谢天王!”

    天王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来咱们且饮茶聊天静待魔尊醒来。”说罢与破军按主客坐下。罗漪乖乖的站在天王身后默不作声只是偷眼打量着坐着一动不动的秦弓细看下觉得此人也并不像刚才说话时那样讨厌一张脸棱角分明反是颇为英俊心想:“他小小年纪怎么就是魔尊了?”却不敢出声询问父亲。

    一旁早有人奉上清茶破军捧杯浅尝只觉异香扑鼻让人精神为之一振那奔波多时的劳累顿时一扫而空忍不住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牛饮!”罗漪心中暗自好笑。

    “此茶是用摩毓罗天特有的风榷树叶制而成的星君感觉如何?”天王一旁解释道。

    破军点头赞道:“不错果然神妙!”复道“在下来此想问天王借定性石一用助魔尊到得非想非非想处天忆起前尘。”

    “定性石?”天王闻言哈哈大笑将手一指罗漪道“她就是定性石!”

    “啊?!”

    “适才星君池边所见便是小女原形。”

    破军这才恍然。只是不明何以罗天王的女儿却是一块石头。

    天王似知破军疑惑复道:“定性石乃是有灵性之物在我身边日久也习得我数分本事化做人形。我与她毕竟有渊源便收她做了女儿。只是她仍旧是块不通世务的顽石。”

    罗漪躲在天王身后吐了吐舌头此时脸上多几分调皮的神色比之一本正经时的模样更惹人爱怜。

    “哦!”破军点头道“只是不知道罗漪公主能否助我秦兄弟一臂之力?”

    “秦兄弟?”罗漪问道“那是谁啊?”

    “便是他了。”破军指了指瞑目而坐的秦弓道“转世魔尊在凡间的名字叫做秦弓。”

    罗漪恨恨道:“原来是这个坏小子我……我才不要帮他呢!”

    天王抚掌笑道:“怎么能不帮呢?这个忙自然是要帮的且等他醒来一切自有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