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阁主怎么知道南子洛还没有死?”

    要知道这十万年来白顷歌一直在找他,多次遇到生命危险他都没有出现。

    南子洛对这个徒儿喜欢的很,不可能看着白顷歌有生命危险还不管不顾的,更不可能看着她面临生命危险而袖手旁观。

    傅初七在容浅的耳边低语了一阵,说实话,容浅这个人傅初七真的挺怕的,要不是因为傅九慕的关系,他必须要对容浅密报这件事。他真的不想管那么多什么隔墙有耳,直接向他说就是了。

    紧张的说话都有点不利索,好容易说完了他心中才舒了一口气,这回不辱使命,傅九慕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傅初七在心中长叹一口气。虽然父亲的死他也很难过,但是他真的不想参与到这些是是非非中,他只想好好的守着精族,让精族一门平安。

    九洲上人族、九重天的神族岂非就是最好的例子。

    上天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连神族都不例外,他的精族如何不好好守护,那父亲在九泉之下想必也是不安心的。

    姑姑却一点都不顾精族的死活,一门心思的想着报仇,本来桑国灭亡了他以为姑姑的大仇得报,这门心思就会放下了。

    谁知道姑姑却说,大仇不过报了一半,还有一个人,她一定要他死才甘心,连带着他那心爱的徒儿,一起给父亲陪葬。

    “交代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顾北面上漆黑的面具在风雪中泛着清冷的光芒,是那种幽邃而黑冷的,如同玄铁的光,沉暗让人琢磨不透。

    “阁主交代的事我都已经完完整整的向冥君说了。”傅初七道。

    在顾北面前,他一向的挑不出错来,因为顾北那个人和容浅一样,恐怖起来不是人。

    那种冷,让人无端的生出一些凉意。

    可是顾北还有一种不同,那就是他的眉眼之间有一种清冷的雅意,儒雅或风雅吧,但是有时候会让人觉得雅过头了。

    他额上的那弯血月有一些血腥,但是那种血腥平常人看不大出来,只有他这种惯常在风尘中摸爬滚的人才看得出来。

    顾北旁边一直有一个长得极为美艳的女子,傅初七知道那是季雪衣,是季舒玄的女儿。

    她真的只是为了拉拢云深阁的势力才缠着顾北不放的?

    而顾北这种人为何要任她纠缠?

    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很复杂,傅初七也想不透,他对她的感情说亲不亲,说疏远也不疏远。

    傅初七觉得心很累,若不是因为傅九慕的关系,他在精族做他的大少爷不知道有多逍遥自在。

    说起傅九慕,傅初七咬了咬后槽牙,这个女人,还是他的亲姑姑吗?

    为何她就不能和谢紫川好好的,非的杀来杀去。

    和谢紫川一起过日子不好吗。

    谢紫川那样爱她。

    傅初七心中苦笑,为了复仇她真的是什么都能放下。

    他这个做侄儿的也是,能利用就利用,不利用就完全放在一边想不起来。

    “你在想什么?”顾北轻轻的问。

    “没想什么,阁主。”傅初七的手心腻腻的。

    “恩,这件事你做的很好。”顾北想了想,向他旁边那个女子道:“你去把那样东西拿来。”

    那女子不说话,默默的进了内室。

    然后捧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奉给顾北。

    顾北使了一个眼神,让女子直接交给傅初七。

    傅初七接了。

    “你可以打开看一看。”外面的风雪和往常一样大,但是顾北穿着向来单薄,青衣在沉暗的屋子里浮上一层黯淡的光,和他的面具一样幽沉漆邃。

    傅初七打开那个盒子一看,里面躺着一个胖乎乎的蚕蛹,里面丝丝缕缕的有金色光芒如线一样的缠绕在那个蚕蛹之上、

    “这是金丝天蚕,你拿去好好养,有什么用我以后会告诉你的。”顾北眺望远处风雪弥漫,眸子里升腾起一种薄薄的雾气,再要细看,却看不真切了。

    傅初七想问些什么,话未出口,终究没问。

    小心的退下,然后带上了门。

    季雪衣踱步到顾北身边:“怎么把金丝天蚕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来管。”

    言下之意是还不如交给自己。

    那可是金丝天蚕啊,多少人都养不成蛹的。

    她以前一直想要一个,父亲养了十几回都养死了。

    顾北淡淡的阖眸:“本上喜欢交给谁就交给谁,不用你来质疑。”

    季雪衣只能垂下眸子:“我知道了。”

    “雪衣。”顾北缓缓的念她的名字。

    他的嗓音清雅低沉,念她的名字格外有一种低迷的沉醉和诱惑。

    季雪衣心中一动:“阁主。”

    “雪衣。”顾北又缓缓的念她的名字。

    “雪衣这个名字是谁帮你取的?”

    如一盆冷水浇下,季雪衣恍然醒悟他要问什么了,心中恼羞成怒,脸上却轻描淡写什么表情都没有:“阁主,名字自然是父母取的了,难不成还有别人来取?”

    顾北一把环住她的腰,头埋在她的肩上,吸允着她身上和白顷歌相似的几分味道:“冷艳全欺雪,余香乍入衣。说是雪衣,却是梨白,我听着你这风雅内秀的名字像是别人取的。”

    季雪衣面红耳赤,怒火一直从脚底窜到头顶,差点就推开他质问他了,但是他很少这样留恋的抱住自己,她对他有一种不能抗拒的贪恋,光是闻着他身上的气味就让她很安心。

    低声咒骂了一声自己真真是个贱人之后,季雪衣妖娆的笑了一笑,讨好的意味:“大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罢。”

    顾北的手逐渐覆上她的柔软,她嘤咛一声,迎合的献上自己的身子。

    “小白。”白夭从小黑屋出来憔悴消瘦了好几圈。

    “你受苦了。”白顷歌心疼的去握她的手。

    九尾嘉木远远的瞧着两人,唇角噙笑,眸底一片清明,久了才发现有那浅紫色的眸子里有一痕诡异划过,再一看,却什么都没了。

    “你怎么救我出来的?”

    白顷歌浅浅一笑:“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委屈你最近这段时间不能出峻荒山了,要等到浮玉珠真正找到才行。”

    “小白,只有你相信我没有偷浮玉珠,连九尾嘉木都不信我。”白夭叹口气,言语间有些萧索。

    往常遇见这种事定不单是叹口气就完了的,看来这段时间她成熟了很多。

    白顷歌捏捏她的脸蛋,低声向她道:“我自然相信你,因为那珠子我知道在谁的身上。”

    白夭一脸震惊的瞧着她,在她微笑示意下才没有溢出声来:“小白,你知道还..”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们回去详谈。”白顷歌与她耳语。

    摆脱了外面的人,白夭面对着满桌子的美食大快朵颐,一边口齿不清的问:“这下可以说了?”

    “珠子在我师父那里。”

    “唔?”白夭瞪大了眼珠子。

    白顷歌惆怅:“所以说这才是个最大的问题,找了十万年也没能找到师父他老人家。”

    白夭瞪大的眼珠子又收了回去,继续啃鸡腿:“要我说,你师尊他老人家藏身的功夫也挺深的了。”

    “呵呵,你这算夸奖嘛?”

    白夭点头,含糊不清的说:“一半吧。”

    “所以这不就是个死胡同,浮玉珠在师父那里,师父我们也不找不到,找不到浮玉珠我们就出不来峻荒山。”

    “我还好,孑然一身的,就是苦了你和阿简,娘亲见不到儿子,儿子见不到娘亲,我这个当姑姑的就是个大罪人啊。”白夭眉眼深沉。

    “得了吧,还装深沉呐。”白顷歌嗤之以鼻。

    白夭被她一说才吐了吐舌,让白顷歌把她面前的小菜豆腐汤盛一碗给她:“我觉着吧,要让你师尊他老人家出来也有办法。”

    “什么办法?”

    白夭咳咳的清了清嗓子:“你师父如果心疼你,见你受了伤要死了总不会不管吧。”

    “你的意思是苦肉计?”白顷歌不以为然:“师父他要心疼我,我当初因为他走了伤心的跳潭的时候他没来救我,我在巫罗的虚界中他没来救我,我在琉崖手中..”

    “好好好!”白夭赶紧喊停:“知道了知道了,别数了,整的跟一怨妇似的。”

    白顷歌两根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其实要说我们找遍了九洲八荒也不尽然,我们有两处地方没有去过。”

    “哪两处?”

    “九幽绝域和三十三重天。”

    白夭吃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大姐,你有点脑子行不,那九幽绝域和三十三重天都封印成什么样儿了,谁能进得去?”

    话才收尾,白夭就在心里狠狠的骂了自己。

    白顷歌的神色很淡,淡到空洞虚无。

    白夭含在口中的茶水如一团沉甸甸的铁锈,膈应得她喉咙哽咽。

    “小.小白,你别伤心,楚哥哥他一定会回来的。”

    “是了,他一定会回来的。”白顷歌重复这句话。

    “小.小白,”白夭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