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顷歌戳一下楚离弹性十足的脸,深深惋惜:“亏着我还老是替你着想,这么个绝世美少年,啧啧..”

    夭夭神情猛变,摇身幻化成人形,一袭红衣,明眸善睐,玉雪颜开,蹦到楚离身旁,实在看不出这个黑衣褴褛,浑身污浊的少年能和美少年搭上勾,狐疑的瞧了白顷歌两眼,吞吞口水:“真的是美少年?”

    白顷歌一只手捏着下巴,微微眯眸:“你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努嘴:“一看便知。”以她活了这十万年的经验来说,约莫是偏差不大的。

    夭夭只想了一秒,便决定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几个闪身,风卷残云,捧回个荷叶里装了满满当当的溪水,小心翼翼的让它不洒出来,一只芊芊玉手替楚离洗清面孔。

    血污洗尽,楚离一张绝美妖孽的脸在夭夭眼前不断扩大。

    他不过穿着最普通的一件黑衣,可是现在在夭夭眼中他整个人愈发的身姿挺拔,如蒹葭玉树,岩岩松竹。

    他的面孔俊美,如圭如玉,如雕如琢,仿佛炎炎夏日里一池寒潭,沉沉银河里一颗明星。

    空间似乎变得无限小,又变得无限大。

    小的似乎只剩他们两个人,大的似乎空白了整个世界。

    白顷歌听见她心跳猛地漏了好几拍,微凉的呼吸霎时抽离身体。

    果然人长得美有好处,刚才还对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的夭夭,立刻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你还好么?”她的手在夭夭眼前晃动。

    夭夭眼也不眨,任她如何颠倒迷乱这个世界,满心满眼的透过她的手影却只看到楚离一个。

    “我一定要救活他,然后向他求婚!”

    呼呼的风响,吞没了夭夭坚定沉醉的声音。

    清云瞧了夭夭一眼,颇觉看不下去了:“一路上都在傻笑,还颠三倒四的说话。”

    这朵小白云深深哀叹,问白顷歌:“上君,你确定她没有疯魔了?”

    白顷歌一脸沉痛,扶额:“有还好,可以治,没有才可怕。”

    金秋时节,风高雁飞,一眼望去,橙黄橘绿,清香益远,累累红叶,烈火欲燃。

    手上揉捏了一团白云做丹顶鹤,白顷歌提醒:“呆会是血月族的流荒山,你们多加小心,不要碰到那个人了。”

    “是。”清云有气无力的回一声,每次都说千万不要碰到,千万不要碰到,结果每次那人却似在他们背后安装了一双眼睛似的,他们一出现在北望沙泽,他就跳出来了。

    夭夭心念一转,建议白顷歌:“最坏的情况,如果真的不幸遇上,何不让他替我们引路,他掌管北望沙泽几千年,不信他连羽山上的几颗千叶三生石都找不到。”

    千叶三生石是医治噬魂钉的良药。

    白顷歌细心刻画丹顶鹤的白翅子:“请神容易送神难,你也受过他的磨难,怎么就不长记性呢,还想着这种情况,找到千叶三生石是好事,他要赖上我你负责?”

    夭夭伸舌,辩解:“我也是说如果,况且,这次如果真的在他的帮助找到千叶三生石,我和清云受点苦也没什么,是不是,清云。”

    夭夭想寻求有共同认知的小伙伴,然而清云不理她。满腔热情被浇了一盆无情的冷水。

    白顷歌想一手拍过去,顾及这是云霄之上,不利于行动,嘴上不留情,强调:“清云我这边的好吗?有你这么色忘友,为了美色出卖朋友的混蛋吗。”

    她一本正经的说:“我便觉得那人不错,不如你忘了背上这个人,嫁他好了?”

    夭夭脸皮厚:“别啊小白,我说的如果。”

    “没有如果。”白顷歌淡淡的看她一眼:“找北望沙泽的那个人帮忙的念头且打住,本君自会趁他不在时,去偷几颗三生石。”

    “可是他还有不在北望沙泽的时候?”夭夭质疑,这是他的领地,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没擅离职守的机会好吗。

    “谁说没有?”白顷歌清清一笑:“你忘记了,一千年一次的血月族上主换届选举。”

    夭夭大悟:“他管理着流荒山最大的领土,几千年来逐渐根深叶茂,自然是有望极位的。”

    “可是你不会觉得那个太远了?”夭夭凉凉的飘过眼神儿,吐舌头:“救人宜早不宜迟。”

    “怎么等不到了?”白顷歌棱她一眼,一本正经的装模作样:“放心罢,本君掐指一算,他不会死的。”

    你根本不会卜筮之术好吗,夭夭一哆嗦,觉得这个笑话有点冷,怒送她一个白眼,还掐指一算,死了你负责?!

    清云赞一声:“上君此计甚好。”

    夭夭噗嗤笑出声,冷眼递过去:“清云,你不拍小白马屁要死啊。”

    白顷歌一把捏碎手中做好的丹顶鹤:“你要是再嘴欠咒我是马,形同此鹤。”

    夭夭别过脸,愤愤哼一声,内流满面:“我怎么上了你这条贼船,太血腥太暴力。”

    清云表示呵呵,嫌弃她:“当初也不知是哪只小妖狐瞎了眼,拉着上君不放。”

    “是我。”夭夭悲催的耷拉着脑袋,看向白顷歌的眼睛里出现希冀之光:“现在容许反悔不?”

    “不行!”白顷歌干脆利落的拒绝,跳在云朵之上,俯瞰风烟万里:“北望沙泽到了。”

    清云和夭夭乖觉的闭了嘴,准备默默飘过,不带走一片云彩。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话说一千年的某一天,白顷歌带着夭夭、清云两个游历到北望沙泽。

    他们相遇,可谓风云际会,倒霉至极。

    说起北望沙泽的这位,夭夭只能表示一句。

    变态中的极品。

    没有之一。

    他绝对是承受得起。

    想俘获一个女人的心,最好的办法是先将她身边的朋友俘虏。

    而要俘获一个女人朋友的心,最好的办法是先俘虏这个女人朋友的胃。

    当然,能够既俘获一个女人的心又能俘获一个女人朋友的胃就最好了。

    这是顾北的三句真言。

    自三千年前对白顷歌一见钟情的那一刻,他就至死不渝的贯彻着这三句人生准则。

    遥想一千年前..

    顾北一袭青衣,立于竹楼之上,在如珠如玉,如银河倒挂的瀑布之下奏了一曲《倾城》。

    箫音渊冷,天籁宛转,行云流水,仿佛是天地初生时丝丝缭缭的阳光,掠带如水的凉薄。

    所以说她们当时太年轻,被他虚伪的外表和一手好曲子骗了。

    “这倒是个风雅的去处。”夭夭凸显出自己的涵养:“这首曲子很好。”

    “你说说这首曲子原作的作者是谁?”清云一针见血。

    “这个,这个嘛。”夭夭戳手指。

    脑中灯光一亮,作了结论:“当然是作者其人。”

    清云讽刺,凉凉一句:“说的好像谁不知道一样。”

    夭夭大恼:“就你知道,你知道你给我说说。”

    “我还就是不告诉你。”清云在空中画出一个大大的鬼脸。

    “你!”夭夭气结,求助白顷歌:“小白,你来评评理,清云是不是无理取闹,知道这首词是谁做的又如何?本狐听着好听不就得了。”

    “你的推诿之词谁都听出来。”清云不屑。

    白顷歌插不上话,索性任他们闹,以前师父告诉她,万物自有其轮转,我们都是其中的一环,即使有能力,也不得轻易夺其真象,失其法道,以免打破律法平衡。

    他们两个斗了十万年的嘴,仍然兴致不减,这个规律倒不好打破。

    “哼。”夭夭袖手,拉白顷歌的手:“不想和某某说话了,我们下去看看谁做这闺阁之愁。”

    夭夭宁愿没有看到。

    在其后五百年里,白顷歌无数次听到夭夭的念念忏悔,耳朵几乎要生茧了,袖子也不敢再用薄绡。

    “如果当初不到北望沙泽,如果到了不停下来听顾北的萧,如果听了不下去看,如果看了不吃他的饭,如果。。”

    夭夭伏在白顷歌的云锦袖上哭天抹泪:“小白,都是我的错,你杀了我吧,你说他一个男的,一支萧吹得天上人间也就罢了,长的还沉鱼落雁,长的好就罢了,厨艺还这么出神入化,厨艺好就罢了,人甚是变态无敌。”

    夭夭作为一个二月春花,豆蔻少女,对此深感绝望和痛苦。

    饶是这样,为了顾北精美的饭菜和如醉的箫音,几千年来,夭夭仍抵挡不住诱惑,有意无意都要拉着白顷歌一齐到北望沙泽里面晃悠。

    清云当然不知如此底细,只道是她们无意间来了这里或者碰了巧,不然想掐死夭夭的心都有了。

    清云未幻人形,不知是男是女,对顾北吃醋到这种程度也是少见。

    顾北倒也配合,回回都请他们品萧吃饭。

    然而,五百年前发生的一件事,白顷歌和夭夭两个决定,路过北望沙泽再也不能去见顾北了。

    因为这个人,实在是天下第一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