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中的蜡烛,我有些疲惫地坐在了床边,窗户没有关上,吹来一阵风,有些凉意。

    我走近,想要关上,刚一伸出手,却摸到一片凉意,夜色已经浓重,静下来听,却是雨声。

    这个季节,小雨淅淅沥沥,总是无法防备。

    不觉叹了口气,见雨水并未进屋,也不再去关窗,任由他去。

    “小姐?”门外传来婉儿的声音,我皱起眉:“什么事情?”

    “琴儿来了,在前厅等着小姐。”琴儿?我想了想,这才想起了琴儿是太子身边的人,自从沐武幻将我关进萧府,便是琴儿一直与我联系。

    整了整衣服:“我马上来,你去给琴儿姑娘沏点茶去,不要怠慢。”

    “是,小姐。”

    琴儿生的着实精致,就算只是个侍女,也比大多数宫中的妃子要美的多,她有一双含水的美目,红唇微抿,只是沉默着,也是一副绝佳的美人图。

    我挑眉:“琴儿,今日怎么来了?”

    她见我出来,立刻笑着行礼:“安姑娘,是太子叫我来看看你,送点东西来,最近西北战事停歇,我朝与大漠孤狼联姻,取得了平安,这是太子让我送来的西域葡萄,姑娘吃着就是,可是绝好的。”

    我只是瞥了一眼她身后的箱子,微微笑了:“谢太子美意,只是就送这些东西的话,琴儿也不必亲自来一趟把?”

    她点头:“姑娘蕙质兰心,自是什么都知道的,宫中太子妃生辰,特地请姑娘前去庆贺,太子派我来告诉姑娘,若是不想去说一声便是,琴儿呢,也来等个回答。”

    等个回答?沐武幻,你倒真是厉害,拿着太子妃的生辰来耍着我玩是吗?和我比谁更耐不住?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若是去了,我便打破了当初的诺言,若是我不去,在面子上又是得罪了太子妃。

    这去不去,都注定要违背初心。

    冷然地看着她,心中已经划过了几百个回答,却总觉得不够好:“琴儿,这样吧,这既然是太子妃的生辰,我也不得不去,只是你们也知道,这宫中,可不止一个流玉,若是我去了,那太子身边的那位该怎么办?”

    花慈扮作流玉进宫的事情,并没有几个人知道,如今花慈作为太子的侍妾若是被人发现了身份是有杀身之祸,林皇后也自然不会容忍下花慈的欺瞒,萧贵妃下台,所有的事情都被暴露,萧氏一党从萧无双死后就全部消失,在这王朝没有了踪迹。

    我知道,这一场祸端与林皇后自然是有关系的,而沐武幻将我关在萧府也自然是心中有鬼,不让我去见萧贵妃想必是林皇后的意思,我一直以为林皇后是宫中最可怜的女子,却不道是这般恐怖的女人。

    短短时间,复位后便将萧贵妃弄下台,后宫两大贵妃全部失宠,打入冷宫之后,皇上又下令要传位于太子,而太子又是和林皇后感情深厚,当初公孙瓒离开这里,想来和她也是有关系。

    现在想过来,我也渐渐明白,其实这背后,萧贵妃只是个诱饵。

    我冷笑,我有太多的问题没有解决,萧无双的死,大漠孤狼的突然结盟,西北战乱的突然,都超出了一般的轨道,而从萧无双要交出兵权,虽然名不正言不顺,但立刻就派出去打仗,最后有了变局,我想,林皇后都是留了一手的,如今兵权在手,太子便是稳稳的到了这皇位,谁也不用忌惮。

    而我要的,就是问清楚,这背后,究竟大漠孤狼和西北叛军是服从与谁的,这样我就可以知道,萧无双是被谁害死的,而林皇后,我自然是要见的。

    琴儿想了会儿,笑出声,她坐下,喝了口茶:“这件事情姑娘还怕什么?那花慈姑娘的事情不用担心,长得像的人这世间多的很,姑娘就平常打扮便好,不用特地遮住什么,这梅花妆全京城的女子都画着,就算再像,别人也不会知道你便是流玉,再者,如今姑娘可不是叫安流年么,而太子妃的生辰,侍妾是无法参加的,你又怕什么?”

    我暗暗好笑,我在怕什么,进了宫我便有了机会可以见到萧贵妃,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沐武幻便给了我进宫的机会:“那琴儿姑娘便去回了太子,这生辰庆宴,我自是会去的,请太子放心。”

    她笑的狡黠,有礼地放下了杯子:“是,安姑娘,我这就回去回了太子殿下,天色不早了,姑娘不用送我了,我自个儿回去便是了,姑娘早些休息。”

    她独自离去,外面夜色渐浓,已看不见她的踪影。

    婉儿走到我身边,有些担忧:“小姐,天色晚了,今日只吃了一点可以吗?”我看了她一眼,却怎么也气不起来,这小丫头当初虽然是太子派来的,却真的是忠心,与时瑶颇有些相似,可我却不能对她过好,我的一举一动,都是她告知的沐武幻。

    一个人,忠心自然好,只是这忠心若是给了两个人,便是坏事。

    “我吃不下,以后不用这么多,你们去吃便好了,不要来问我。”看了一眼那箱子,我挥手:“婉儿,你将这些给萧府的下人去吃把,我最近不喜吃葡萄。”

    婉儿吃惊地看着那箱子:“可是这么多葡萄,又是西域独有的,这京城除了太子有便没有别人有了,小姐真的要给下人?这可……真是暴殄天物。”

    暴殄天物?有些好笑地看向婉儿:“你这傻丫头,给你们吃你们还不要,哪有这样的说话,拿下去把,别让我看到就是了。”

    她有些惋惜地点头:“太子的一片心意小姐真的看不懂吗?”

    “婉儿,有些事情,不要乱嚼舌根,你不知道的,便不要去瞎想知道吗?你下去把,我也要回房了。”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我走出了大堂。

    雨水如同帘幕,遮住了世间万物,一切都迷蒙起来,走道点上了蜡烛,此刻那画廊显得有些模糊,好似走到远方,便再也看不见了。

    深处的,是漩涡。

    就算只看一眼,心痛如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