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也不敢相信,总觉得此时此刻,自己是在做梦。

    心就像是被重重地敲了一记,我整个人都在角落里,脑中似乎被人敲击了,当得愣在了原地,看着他翩翩地笑着,这般的清润雅致,虽是与以前相当,却笑的这般的漫不经心,带着淡淡的无奈,就像是失了魂魄的人,呵,弦歌,你是怎般的人,我还会不知道么。

    你如今的笑容早就不复当初的清润,即使对着别人笑的这么风雅,却也没有当初的灵气,这皇宫的争斗与隐晦,是不是快要将你的棱角磨平了?弦歌啊弦歌……

    我不觉得泪早已盈满了眼眶,死死地咬住下唇,弦歌,我该如何面对你,现在我该如何面对你,再次见面,你竟已是高高在上的尊贵的太子殿下,当初的一切都已经过去。

    眼角不觉沁出了泪,我竟也浑然不觉,只是感觉心里无比凄凉,如今一见,却是陌路。

    也罢,如今,萧郎是路人,你我自从那笔绝笔信,便是陌路了吧,我又为何要如此在意。

    直到萧贵妃他们都已经落座,我的耳边都回响着那句“太子殿下请落座。”我知道,我不必自欺欺人,他不是弦歌,他不是天下第一乐师,他只是皇宫之中,尊贵的太子。

    “安流年……安流年!”传来一声呼唤,我睁着泪眼朦胧的双眼看向萧无双,虽然心中无比的疼痛,却依旧不得不掩去眼中的残碎。

    我应声上前,走到萧无双的身边。他望着我,眼里带着了然的意味,就像事先就知道的一样。

    他拉过我到太子的身边,笑着道:“这便是萧府的贵客安流年,自小熟读兵书,是武学奇才,所以是我萧府的贵客,入幕之宾。”说着,又笑着看向太子道:“这位是太子殿下,沐武幻,流年,快行礼。”说着,拉着我向前,我看着面前之人的脸,不禁有些怅然,他离我如此之近,触手可得,可我们,再也不能相认。见我不说话,萧无双拍了拍我的肩,沉声道:“莫要失礼!”我收回了视线,立刻低下头,拱了拱手道:“太子殿下请恕在下无礼。”还未行完礼,就被他拉住,一双有力的手紧紧地扣着我的手腕,那一瞬间,我惊讶地看向他,他嘴边挂着淡淡的笑,竟是有一瞬间的失神,他是不是认出了我……

    不可能,他的流玉还在易月,不可能会认出我。

    “公子莫要多礼,无双的贵客便是我们的贵客,岂能怪你。”那双手没有放开的意思,还是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腕,虽然不紧,但是我也挣脱不开。有些意外地看向萧无双,他确是一副早就料到了的样子,嘴角噙笑:“能被太子赏识是你的福气,还不谢恩。”

    我只好点头答谢:“谢太子美言。”正说完,沐武幻便拉着我上座,我正纠结该不该与他这般,却见萧无双也没有管我,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正踌躇着该怎么办,心里也是饶了几圈。

    正寻思着,却听到对面的萧贵妃开了口:“这位公子看着好生面善,想来也是位翩翩公子,可是为何要遮着面具,这般行为,倒是显得神秘,也让人不能一探究竟,真是失望啊。”她浅浅地笑着,竟是这般的美。她身上带着一种凛然与妩媚浑然天成的气质,是男女皆宜的美,让人惊心动魄,就是那浅笑间,都带着迷惑众生的美。

    我倒吸一口凉气,看向了萧无双,不知该如何回答。

    萧无双看了我一眼,示意我不要紧张,淡淡地笑了,偏过头对萧贵妃道:“姐姐莫怪他失礼,流年公子小时受过火烧,额角一片被烧伤,所以才会戴着面具,这寻常之人也不愿让自己这丑陋的面貌暴露于世人之中吧。”

    “哦?竟还有这样的事?怪不得如此,啊,流年公子,是本宫失言了。”说着,她抿唇,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对我晃了晃,致歉,我知她的意思,也只好微微地笑着一饮而尽桌前的酒。只是她唇边的那抹笑意,让我觉得,她并非对我如此和善,总觉得今天,似乎是故意的。

    “啪啪啪。”只听得萧无双拍了拍手,便传来了鼓声。

    一时间,舞姬登场,袅袅婷婷,竟是这般曼妙。

    而为首的女子,却是让人过目不忘。

    金黄色的云烟衫绣着秀雅的兰花,逶迤拖地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罗牡丹薄雾纱。云髻峨峨,戴着一支镂空兰花珠钗,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

    一双眼犹如养在水银里的两丸黑水晶,清澈明亮,淡扫蛾眉薄粉敷面,有著倾国倾城之色,好一个美人。

    她轻轻地扭动着腰,双手摆出了一个腾云之姿,竟是美的这般迷人。

    我不觉有些惊诧,这……这不是明月楼的月浓姑娘吗?呵,还真是大人物,出场都要这般的美女作陪呢。

    正想着,我不禁看向了旁边的男子。

    他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视线,看向了我,浅浅地笑着,半晌才道:“增之一分则太高,减之一分则太矮,施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仪态超卓,气质文雅,羞花闭月,冰肌玉骨,花容月貌,齿白唇红,不知公子可是这番认为?”他的笑,此刻却是带着温柔的笑意,那一刻,我竟然有些后怕,总觉得他像是认出了我。

    不觉咬了咬下唇,见他这般望着我,眉眼含笑,我有些愣怔,竟有些害怕他认出了我。半晌才点头,沉声道:“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瓌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象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荫桂旗。攘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

    这是洛神赋,想来形容月浓姑娘也是恰到好处。

    “呵……真正是美人,想来易月如今的花魁流玉姑娘才可与之媲美了吧?”对面的萧贵妃轻启朱唇,缓缓地说道,眼中不可避免地流露出欣赏,月浓也早早地停下了舞步,有礼地浅笑,施施然地对着萧贵妃行礼:“回娘娘,流玉姑娘梅花妆名闻天下,绝世而独立,真是不可多见的美人,月浓哪敢与流玉相比,娘娘莫要折煞我了。”萧贵妃点点头,勾着唇,看向我:“不知公子认为,这流玉姑娘,与月浓姑娘相比,谁更胜一筹啊?”

    见她的矛头又指向了我,我总觉得这次宴会不太简单,只好笑着,故意压低了声音:“我并未得见流玉姑娘,但听闻天下人道含词未吐,气若兰,肤如凝脂,吹弹可破,想来定是个美人,梅花妆倾城,可月浓姑娘却是娇弱花朵,清纯如溪水,潺潺沁人心脾,是两种不一样的美,若真要在下辩个是非,在下实在不敢妄言。”

    我不敢再她面前说谁更美,只怕露出马脚,这萧贵妃似乎颇为在意流玉,也不知道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