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小章鱼没扯谎。那所谓的森林延伸段,不过是多种了几排树木。穿过几排树木,不远处一间大厂房就赫然出现在眼前。

    此时已是早晨十点钟的光景,厂房四周空无一人,厂房两扇镂空大铁门紧紧关闭着,上面还特别加了两把大锁。

    阿克鲁让众人先不要轻举妄动,他拿出仪器探测,测到大铁门上方有一只摄像头,于是动用一点技术手段,就让摄像头的画面定格在无人经过的时刻。然后,他示意大家可以到门口了,暂时机器没有测到任何监视设备。

    几个人走过去,从门卫室往里看。门卫室里自然也没有人,从外头往里张望,只看见凌乱的门卫室,一地废纸垃圾和厚厚的灰尘,看上去这里的确是荒废很久了。

    “锁那么新,不是有人进出,就是有人还在用这厂房。”博克明手里掂量着大锁,很沉,很新。

    “所以要进去看看呀。”费接过博克明手里的锁,一秒后,那锁已经被摘了下来。两妙后,第二把锁也被丢在了一边的地上。费推门而入,回头笑:“诸位请。”

    其他五人鱼贯而入,四周依旧是空无一人。阿克鲁示意大家不用担心,因为周围根本没有一个监控设备,于是众人穿过宽大的前区,朝着远处一桩五层厂房前行。

    到达厂房门口,依然是阿克鲁探监控,费开锁,配合无间,一气呵成,几分钟的时间,六个人就已经站在了厂房之内。

    这件厂子的确不小,厂子里摆的也都是大型的数控皮革机器,一眼望去,三排已经废弃的机器气势依旧存在。它们如同时间的沉默者,在这些人进入的时候,默默诉说着从前这里的辉煌与繁荣。

    “上还是下?”冯藤卓看着空荡荡的厂房问。

    阿克鲁看着手里的机器说:“楼下好像有运行中的机器反应,先去楼下看看。”

    “走。”冯藤卓带头向着一侧的安全出口走去。

    那是一段老旧的楼梯,有一个弯道,2分钟后他们便站在了地下室的入口前。依旧是陈旧斑驳的门,不设防的入口。只是从那扇门口,隐隐约约传来一股腥臭之味。

    冯藤卓拉开门,一股更浓烈的腥臭味从门后面挤了出来,且源源不断地向外散发着。几个人屏住呼吸走了进去,展示在面前的是一条长长的过道。

    头顶天花板上的白织灯有好有坏,导致整条走廊昏暗中还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他们行走在走廊上,鼻息是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头顶是诡异多变的灯光,两侧是偶尔出现的破败木门和空洞黑暗的房间,整个气氛被生生压到了一种说不透,讲不尽的诡异味道之中。

    六个人默默走在过道上,过道很长,没人愿意说话,就这样走了五六分钟,转了两三个弯,终于一束明亮的光芒出现在众人眼前,紧跟着腥臭的味道更为浓烈了。

    在他们的面前,是一道双门门框,明亮的光束就是从这里面照射出来的。就在众人犹豫之际,门里传来的久违的对话声。六人快步上前,步子停在门口不远处,阿克鲁依旧没测到监视设备,但是却测到有一台正在对外发送数据的仪器。

    “都一个月了,毫无进展,不如换个其他配料试试。”一个男人的声音。

    “如果能找到‘蓝梅’,就不用大费周章地进行配料重组了,你派出去的都是一堆废物。”一个女人纤细的声音。

    紧跟着是一声无奈的叹息。

    “里面就两个人,进去吧。”博克明看着里头明亮的灯光,他的听觉告诉他,这里没有设置任何人防设备,不具威胁。接着,他就率先走了进去。

    这是一座近2000平米的地下室,全开放式空间。房顶接近地面的地方原先有一排天窗,现在完全被黑色的木块封锁了起来。正因为这里几乎是全封闭式的状态,所以那股浓烈的气味才排不出去,久久凝结在这封闭的地下室之内。

    地下室里摆着五六排高大的书架,挡住了通往前方的视线,刚走进去的时候,众人还以为到了图书馆。

    众人一路绕着书架往前探寻,后面三排书架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化学类书籍,名字十分晦涩难懂,但是打扫的很干净,未见落满灰的迹象;前面三排则摆着各色化学药剂,瓶瓶罐罐各种颜色,看都看不过来。

    穿过六排书架,地下室中间部分显露无遗。只见空旷的地下室,间则摆着两条巨长的桌子,这两张桌子的高度都只有半米,一张桌子空着,上头残留着各种血液和物质;另一张桌子离开它有一米距离,也只有半米高,上面摆满了各类化学器材和化学工具,由于太过庞杂,显得相当杂乱无章。

    看到这样的场景,几个人先想到的是郭娉的化学室。不过这里如此脏乱,郭娉是肯定待不下去的。

    六个人继续往里走,踩着地上散落的化学药剂和灰尘的混合物,加之空气中散不掉的怪气味,真是连呼吸都觉得有点不顺畅。

    走过书架,地下室尽头一座水池吸引了大家的注意。这座水池池壁有半人高,目测有100多平的大小,上头加盖铁门,如果推算正确,那么很可能尸体就是从这座水池被排到了勺海之内。

    此刻,地下室对话的男女还在争执。那是个上了年纪的老男人,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西服,灰白的头发,架着金丝边的眼睛,说话声音不大,语气里充满了客气和敬畏。他一直在强调蓝梅非常难寻觅,可能只是个传说,劝说那个女子不要太执着,不如把目标放在寻找替代剂上为好。

    与之对话的是一个才十五六岁的小女孩,一头乌黑长发,面色稚气未脱。她穿着清爽的浅鹅黄连衣裙,一件米白色皮草背心,手藏于一直暖袋之内,端坐于一张电动轮椅上。她的表情冷漠而孤独,充满了偏执和不满,对于老男人的提议她显然并没有听进去,而是不断威逼老男人尽快去找实验对象和寻找蓝梅,她认为这才是事情的重点。

    “都结束了,没有蓝梅,也没有实验对象了。”冯藤卓看着那两个人发话。

    此刻,对话的两个人才发现有人闯入了他们的实验室,而且还不是一个人。但是这个两人的心理素质极好,他们眼神里只出现了几秒惊疑,就立刻恢复了平静。他们已经冷漠到了极致,根本不知道害怕,所以,才会如此大胆的只是为铁门加两把锁,一个简易摄像头,而不做任何安防措施。

    “这里是私人地方,希望你们从哪进来的就从哪里出去。”男人推了推眼镜,向着几个人走来。

    “什么都没研制出来,你们来早了。”女孩转过轮椅,她身上的安全带便展露在众人眼前。她是高位截瘫,必须靠牵引带固定才能在椅子上不至于滑下来。她的鹅黄的裙子正好盖到脚踝,从裙子隐隐约约的影子看,她的脚已经萎缩得相当厉害,可能只比骨骼多一层薄薄的皮肉而已。“管家,不必赶他们走,我们又什么都没有研究出来,他们什么也拿不走。”

    一个小女孩如此淡定其实是有点可怕的,她只是长相稚气,但是她的眼神、心灵、思想却是超越了她年龄数倍,也就是说,他们是在和一个成年女性、有丰富化学经验、且有可能是个变态杀人狂的女子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