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个晚上的雨,湿黏的叫人浑身不舒服。

    加之阴冷的早晨,心情如论如何也无法提起。郭娉坐在床头看着手机怔怔发呆,她没有想到,只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自己的计划竟然全泡汤了。原来,李若融昨晚发来短信,告诉她狮子栗在贾摄府,并且附上一句一切都难不倒冯藤卓先生,就把事情推卸的一干二净。

    “竟然这样让你轻易置身事外!”郭娉忿忿不平将手机扔得很远。她无奈于事发的突然,更无奈于李若融的运气。

    在床上不快地坐到十点多,郭娉才不情愿地起床、梳洗,然后去找冯藤卓。她将心情重新调整成为事不关心的状态,又喝下一辈黑咖啡定神,才若无其事的将狮子栗的所在位置告诉冯藤卓。当然,她隐去了过程,只说从道上获得的消息。

    冯藤卓并未纠结于消息的来源,像郭娉这样的施毒高手,自有她自己的圈子,有消息出来也算正常。只是,她说的这个地方,却着实让自己有些犯难。

    贾摄府不属于36的范围,他们隶属碎石城,是碎石城里如假包换的老贵族,势利极其庞大。没有府邸的批准,普通人根本连府邸一公里内都进不去。

    “实在不行就让我和费混进贾摄府。”郭娉使眼色提议。

    冯藤卓摇头,并不赞同。“贾摄府绝非等闲之地,府邸地形复杂,戒备森严,轻举妄动只会对我们并不利。更何况这狮子栗如果的确是奇药,他们定然好好收藏,又怎么可能让别人轻易知道藏在哪里。”

    “我可不想轻易放弃。”郭娉执着地说。

    冯藤卓想了想说:“想要去贾摄府得有一个契机,得让他们请我们进去,而非我们硬闯。”

    “料都是很难才搜集到的,这契机岂不是更难。”郭娉不服道:“直接闯一闯,还怕了他们不成?”

    冯滕卓依旧不同意,他下了命令:“不要轻易去闯危险,这是命令,也绝对不要跟费提起此事。”

    郭娉心有不甘地点头:“是。”

    这时候大家陆陆续续从房间里出来,两人都闭口不言。冯藤卓先去沙发边看了会儿电视新闻,然后起身回了房间。

    他回到房间,看见麝月还在玩掌机,她已经玩了一个晚上没有睡觉了。他刚想让麝月早点休息,却见她面色一变,似乎游戏玩输了,双手一用力,将机器重重扔到地上,狠狠撕成了两半。

    “这个星期第六个游戏机了。”冯藤卓耐心地将游戏机残骸扔进垃圾桶。

    “明天再去买一个。”麝月面露不快地说。

    “好。”冯藤卓没有丝毫责备,笑着点头答应。

    “最近感觉心情很糟……很糟……”麝月似乎知道自己糟糕的脾气:“难道就没有事能让我心情好吗?”

    “会好的,快睡觉吧,一个晚上通宵。”冯藤卓拉她上床,替她掖好被角。

    “冯藤卓,”麝月突然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冯藤卓摇头。

    “是潜隐吗?”麝月追问。

    “没有。”冯藤卓依旧不肯承认。

    “潜隐就潜隐好了,你不用太在意了。”麝月负气地讲。

    “无论是什么原因我都会替你尽力消除潜隐的毒,你不用担心了。”冯藤卓笑着安慰她:“我现在担心你老是通宵玩游戏,对身体不好。现在,你快快地睡觉就好了,别为其它事操心了。”

    “你……”麝月突然抱着他脖子,冯藤卓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冯藤卓抱着她,摸摸她头发。

    “冯藤卓……你为什么……当时要拿走前行之杖呢?”麝月低低地问,像一种责备,充满了心酸。

    “是我不好。”冯藤卓皱眉,无奈地说。

    “你不是贪钱的人,为什么?我想不明白。”麝月继续追问,所有一切都太漏洞百出,她想要一个答案。

    “无论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只能说对不起,只能尽力补偿你。”冯藤卓亲吻她的额头,鼻梁,嘴唇,他的吻充满了爱怜,也充满了内疚。

    麝月摸着冯藤卓的脸庞,皱眉认真地说“听着,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我不要你的补偿,不在意海港的过去和未来。”

    “我明白。”冯藤卓点点头,再次亲吻她额头。“睡吧。”他轻轻安抚她睡下,陪着她慢慢入睡。

    待麝月睡着,已经将近下午一点的时间。冯藤卓无心休息,坐在沙发里一页页翻看手机频幕。待他将几天的信息和新闻翻烂,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小时。冯藤卓从沙发里起身,走出门外。

    外头雨声哗哗,客厅里一片昏黑,大家都不再客厅里。他径直去厨房,煮上一壶香浓的咖啡。不知道为何,心神有些烦乱,说不出个所以然。他望一眼阳台的方向,落地窗外一片漆黑,暴雨如注。

    冯藤卓靠着餐桌,发呆。他想也许麝月的事的确让他进退两难,但还未到不能解决的地步。或许他所期待的契机是有机会出现的,无论多么了不起的家族,也不能是完全没有缝隙的壁垒,他相信耐心会给他很好的答案。

    既然他相信机会的到来,那么他还有什么特别的烦恼,才能搅乱他的思绪呢?谁让他无法获得片刻宁静?冯藤卓自问一番,终于,答案还是落在附加补充语上。

    咖啡壶里的咖啡翻滚着气泡,发出啵啵的声音。冯藤卓关掉电源,装了一杯咖啡去阳台喝。

    天气依旧有点冷,不消片刻,阳台上的寒意就把冯藤卓牢牢包裹住。他喝一口咖啡驱散这雨季的阴寒。

    房间里古旧的时钟敲过两点,冯藤卓的眉头微微了蹙一蹙,他知道这个时间博克明一定不在房间里,附加补充语比想象之中更恶毒,这句无形的话,不仅让博克明和李若融失之交臂,甚至于禁锢了博克明的精神,让他向着不知名的深渊沉沦。

    可是这一切,冯藤卓却如此无能为力,那句只有书写者本人才能知道的话究竟是什么?竟让他的手下无法自拔。

    烦闷和无意识间,冯藤卓拨通李若融的电话,虽然他知道这样并不礼貌。这个时间点,这个时间段,都不该给对方打电话。

    “哎呦喂,冯先生,是有多无聊?”李若融那头的精神倒不错,完全没有一丝倦意。

    “两点你应该在午睡,真是不好意思了。”冯藤卓想着怎么解释自己的冒昧。

    “两点就两点咯,正好有人聊天,也不错哈。”李若融轻松地说。

    “其实是想谢谢你替我找到‘狮子栗’的消息。”冯藤卓微微一笑说。

    “感谢的话哪天讲都好啦,或者你请我喝一杯酒,我就当你谢过我啦。”李若融笑着揭穿他。

    “不好意思,的确是有点烦。”冯藤卓无奈笑道。

    “狮子栗很难解决吗?”李若融问。

    “没有,已经着手解决了。”冯藤卓扯谎说。

    “我听说贾摄府是个很高冷的地方,不是那么轻易能进去的。”李若融说:“让你的手下不要轻易尝试硬闯,那样对你找到狮子栗并没有好处。”

    冯藤卓心里感谢她,虽然他们相遇的时候并不愉快,可是,后来,她的确帮了自己很多事,真的把自己当朋友看待。他点点头,谢道:“老贵族的地盘,的确,不能硬来。”

    “等机会吧,我也希望麝月没事。”李若融说。

    “谢谢你。”冯藤卓再次表示感谢。

    “今天怎么了?那么客气。”李若融有点奇怪:“都说了,不需要感谢我,请我喝酒就可以了。”

    “请你喝酒,墨智机会和我开战吗?”冯藤卓开玩笑说。

    “你……是在烦‘附加补充语’?”李若融立刻就猜透了冯藤卓的心思:“那不是你的错,冯先生。”

    “怎么可能脱得了干系。”冯藤卓苦笑。

    “博克明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李若融试探性地问。

    “我感觉附加补充语给他的身体造成了严重的负担。”冯藤卓直言道:“他现在必须靠大量镇醒剂来控制情绪。”

    “那个预言师走了吗?”李若融突然问。

    “还没有,下周回去。”冯藤卓如实回答。

    李若融沉默了一分钟,才说:“让冯清清帮博克明,也许,她可以。”

    “你确定?”冯藤卓皱眉,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奈。

    “我不知道。”李若融低低地说:“如果她是一个合格的预言师,见到博克明以后,她应该可以给一些合理的建议。”

    “如果……是博克明走不出来呢?”冯藤卓直截了当地问。

    “不管这条路有多么曲折,他必须自己走出来。”李若融说:“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你是说,就算附加补充语破解了,你也无能为了了?”冯藤卓忍不住追问。

    “是的冯先生,所有的事都改变了。”李若融斩钉截铁地回答:“你我都无能为力。”

    “明白了。”冯藤卓点点头,心中有数。

    “别想太多了,这样烦恼和忧愁可不像冯先生的性格。”李若融在那头笑着说。

    “哈哈,行,我了然。谢谢了,今天就不多打扰了。”冯藤卓挂掉电话,手边的咖啡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