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很烦,无法推进任何事物的进展。卡在一个关口,前进或者后退犹如一道不能反悔的选择题,必须达到正确的目标,否则,一切皆为白费。

    找李冒的事情发展得极为不顺利,没有任何有效线索使事件得以推进。李若融曾试图找到朱锦德,但是他藏得太深了,连他的下属也对他的行踪给不出一个正确答案。看来事情不到彻底解决的地步,朱锦德决计不会出现了。

    “好歹是这么大个组织的首领,躲着算怎么回事?”李若融一边发呆,一边把面前盘子里的土豆泥和酱料打着圈地搅拌,直到再也分辨不出土豆和酱料,她的手还没有停止的意思。

    这个糟糕透顶的下午,她觉得,得在无聊透顶里度过了。

    “朱锦德的避让究竟说明了什么?”李若融心想:“按照她了解的朱锦德,可不是一个轻易会退让的人。即使黑色本子的首领在面前,朱锦德也不会轻易服软。他不是怕惹事的人,现在却要为了李冒避走。李冒你这个混蛋,尽惹事,除了会添麻烦,你还会什么?”

    李若融越想越气,手里的勺子加速打圈,那盘土豆泥彻底算是搅拌匀称了。

    “停手,我真的看不下去了。”有人终于出言喝止李若融了。

    李若融茫然抬头,没对焦的看着前方,机械地说:“墨智机。”

    “别搅了,不恶心吗?”墨智机夺下她手里的勺子,抽走她面前的碗。

    “我还没吃呢。”李若融抗议。

    “吃什么?自己看看,都搅得和稀泥差不多了。又冷又烂,还怎么吃?”墨智机一脸嫌弃地把盘子碗到更远的地方。

    李若融没精力为一盆土豆泥多费口舌,于是问:“你怎么会出现?你是跟踪我吗?”

    墨智机叫了一杯咖啡自己慢慢喝,然后心平气和地说:“跟踪你?你觉得适合我的身份吗?”

    “我怎么知道。”李若融看着他的咖啡说。

    “是不是喝了一晚上的酒到现在头脑更糊涂了?”墨智机把咖啡杯往自己手边拉了拉。

    “还说没跟踪我?”李若融的确是困,困得连眉毛都快抬不起来了。

    “你自己跑到潘折的酒吧喝了一夜的酒,他好心要送你,去拿车钥匙,回头就看不见你了。怕你出事,特地电话通知我,十分钟前还在路上到处搜索你。”墨智机淡定地说,如此心平气,是因为他觉得此刻对着一个喝醉的人发火根本无济于事,只会徒增自己的烦恼。

    “竟然有这样的事!”李若融努力让眼皮抬起来:“你确定?”

    “你到底要不要回家?”墨智机喝完咖啡问:“我让潘折过来送你。”

    “你有事?”李若融还老13的问了一句。

    墨智机不搭理她,打电话给潘折:“我们在隔壁街,送这个醉鬼回家。”

    “你一定有事。平时你都会发火,可是今天你却特别平静,因为你不希望让不愉快的情绪影响你接下来要办的事情。你点了一杯浓缩咖啡,它可以快速消除疲劳,提高精神。等等,你的穿着。你今天穿得也比平时庄重,西装领带还泛着新衣服的新鲜味道咧。还有,你今天擦了古龙水,最新的清泉味道。”李若融重重打了个哈欠,口齿含混地说:“你今天要去见一个特别的人,这个人很受你的重视,还让你有些许紧张。”

    “要不要我送你回家?”墨智机突然问。

    “不要。”李若融的脑袋快贴到桌子上了,被他一说,惊醒般抬起,一脸拒绝。

    “你是因为若线发愁,还是因为李冒担心?”墨智机继续追问。

    李若融有气无力地说:“当务之急是找到朱锦德,找到他就能找到我弟弟。”

    “好,就当你是担心李冒。”墨智机挑眉说。此刻,他正看见潘折从对面走来,他回头再看李若融,竟然已经睡着了。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潘折看着昏睡的李若融问:“老大,是送她回家吗?”

    “送去s城。”墨智机松一松领带说。

    “您这是要去办事吗?”潘折看着墨智机的新西装。

    墨智机起身,扣好西装扣子:“你也认为我今天要去办事吗?”

    潘折立刻解释道:“只是奇怪您今天穿得比平时稍正式。”

    “我平时也是西装领带,不过是换了一套新的而已。”墨智机平静地说:“难道穿新衣服就必须在过年的时候吗?”

    “呵呵,当然不是。”潘折笑笑。

    “替我把她安全送到家,然后去趟项师傅那里,他说今天核算一些账目,让你去协助他。”墨智机拿起车钥匙,先行离开。

    “是。”潘折看着墨智机的车子从店门口开过去,然后回身去扶李若融,却看见她托着下巴,眼神迷茫,典型的宿醉未醒。

    “咦?墨智机走啦?”李若融说话明显大舌头。

    “我负责送你回家。”潘折笑道:“走吧,我车停在隔壁街。需要我扶你吗?”

    “不需要,我能走过来,就能走过去。”李若融摆摆手,蹒跚着从坐位里出来,脚步踉跄地走出咖啡馆。

    两人一路向着隔壁街走,几次潘折都被几欲摔倒的李若融吓得不轻。

    “李小姐这样一直喝酒对身体不好。”潘折小心劝说。

    “没办法,谁让我有一个让人操心的弟弟呢。潘先生不是也有个弟弟吗?让你经常操心的弟弟。”李若融说。

    潘折笑笑,没多说话。

    “潘浩云现在混得风生水起的,他一定很得意吧,会对过去有一点点小愧疚吗?”李若融走在前面发问。

    潘折只是笑笑,依旧没有答话。

    “看来他没有。”李若融像是自问自答。

    潘折淡淡道:“后悔不过是因为觉得另外的选择也许会比现在在选择好,从而产生的心里作用。”

    “歪理够理。”李若融竖拇指:“如果现在过得好,就会觉得当时的选择没有错,所以,不会有后悔。明白了。”

    潘折笑笑不想再作争辩。“上车吧,我送你,这个时间段,36区不是特别安全。”

    “谢谢。”李若融也不客气,坐上车,一连打了三个哈欠。

    潘折发动车子,一边打方向,一边说:“睡会吧,要一个多小时呢。”

    “最困的时候过了。”李若融挑眉无奈道:“现在又精神了。对了,墨智机今天去办什么事,穿得那么严肃?”

    潘折笑道:“李小姐真的醉了吗?竟然也发现了。”

    “虽然视线有点模糊,好歹还有个轮廓在那里。”当下,李若融把对墨智机的分析说了一遍。

    “是职业关系吗?预言师总是特别关注周围事物的细节。”潘折开着车说。

    “你以前也做过预言师,是不是也这样?”李若融问。

    “我只是玩票,很少接受案件。”潘折笑说:“更多时候,我宁可什么都没有看见。”

    “可是墨智机说你是很厉害的预言师。”李若融说:“他夸的人应该不会差。”

    “是老大夸张了。”潘折谦虚道:“你喜欢做预言师吗?”

    “我也不清楚。”李若融耸肩道:“可是在36区这样的地方,没点技能是不是显得太没有性格了?”

    潘折笑了了起来:“呵呵,可是我觉得你就算不是预言师,已经很有个性了。否则,也吸引不了首领的目光。”

    “没有的事。”李若融脸红道,撇撇嘴,不认可。

    “你心里知道,首领对你的想法。你之所以这样抗拒,是因为博克明吗?你还在对若线抱有希望?”这此是潘折发问。

    “我困了。”李若融闭起眼睛,她不想提和博克明有关的任何问题。

    “你不想听听另一个预言师的看法?”潘折问。

    李若融闭着眼摇头说:“不想。”

    “为什么?”潘折有些不明白。

    李若融笑笑说:“第一,你的首领会不高兴,我不想因为若线的事你被惩罚。这事与你本无关,不应该把你牵连进来。第二,我不想让墨智机的人来处理这件事,不想间接欠他的人情。第三,既然我对你的首领无感,就不应该利用他的感情来完成我自己的事。更何况是另一个男人的事。这对墨智机不公平。”

    潘折笑:“你真的很有个性,大概是你鲜明的个性才让首领不能自己。”

    “能不能不提这个问题了。”李若融求饶。

    “好吧,不提了。”潘折笑笑说:“其实,我和你对若线的了解差不多。我也给不出什么有效的答案。反正不找到那句最深的附加补充语,这件事就根本无法得到彻底解决。”

    “谁知道那个王八蛋放了哪句话进去。”李若融耸肩道:“解得开解不开我都不想多提了,现在我在找我弟弟,我没时间管其它事。”

    “令人操心的弟弟。”潘折说。

    李若融笑道:“对哦,弟弟总是令人操心的。”

    两人忍不住无奈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