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据点,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吉莫极最后还是选择远离大家来逃避这一次恋情带来的伤害,甚至,没有给任何解释,也没有为自己做任何辩解。这一次之后将经过多久才能与她重逢终于成了一个未知之数。

    外头的雨下的紧,客厅里沉默着,似乎做了很多无用功,最后的结果,还是无能为力,会不会怀疑,一开始出手,也是多余?

    郭娉一直掉眼泪,为吉莫极几千几万次的不值得,可是,都无用,吉莫极在失败里,依旧选择走她知道不会成功的道路?人的执念竟如铜墙铁壁般不可摧毁,在这个时期看来,是个悲哀。

    门铃在晚上十点的时候忽然响起,与其说突如其来,不如说吵的人心惊胆战。这个时间,所有人都已回到据点,谁在深夜拜访?

    被郭娉引入房间的女人年近四十,头发整齐的梳到脑后,做了一个盘发,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套装,架着一副眼镜,手里还提着一只公文包,浑身散发着书卷气。郭娉请她入座,又替她倒了热茶,摆上一些小点心。中年女人喝了些热茶,微皱眉头,似乎是品出了不喜欢的滋味。“我知道你的名字和你干的勾当。”中年女人开门见山,言语尖利。

    冯藤卓从来不在意别人的对他的语气和态度,他依旧保持职业微笑,说:“看来,您得花钱让我干些您不屑的勾当了,您算不算同谋?”

    中年女人冷着脸,叹口气,脸上写满了她和冯藤卓合作有多么无奈:“直说吧,我姓林,做老师的。”

    “很好的职业。”冯藤卓笑。

    “这是酬劳,如果不够,我还可以加。”林老师将支票推到冯藤卓面前。“我的任务很简单那,只想请您调查一个星期以前,小学生坠楼事件的真相。”

    冯藤卓说:“新闻里已经报道过了,学业压力过大,所以……”

    林老师打断他:“这个孩子的成绩向来不用家长担心,读书对他来说根本不成难题,‘学业压力过大’这种解释根本说不通。”她将一只公文袋和一盒优盘放到冯藤卓面前:“这些是这个孩子所有资料,连学习成绩单都在里面了,希望您能够接受这个案子,替我找出事实的真相。”

    “我能冒昧问一下您和这个学生的关系吗?你们是师生?”冯藤卓小心问。

    “母子。”林老师眼里含着泪花:“所以请您一定替我查明事实真相,我不相信这样一个好孩子会因为所谓的学业压力大而选择跳楼自杀。”林老师从背包里拿出一只信封:“这是附加的酬劳。几张固立巨集团年终晚宴的入场券。如果到场参加的话,据说会有丰厚的礼品等待,当然,他的丰厚程度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固立巨集团每次谢师会都出手异常阔绰。后天这场晚宴就将开始,所以,它会先作为预付金的一部分。”

    冯藤卓有些犹豫,烦心事太多,暂时并不想接契约。可是,那个和他有一面之缘的孩子又似乎让他很想去揭开他自杀的谜团。冯藤卓考虑了一会儿,最终答应林老师接下这个契约。

    林老师如释重负,长长抒出一口气:“很感谢您能答应这份契约,我希望,一个星期之内,能有答案,可以吗?这个可以不写入契约内,因为,的确这个时间苛刻了一些。”

    “我尽力吧。”冯藤卓说:“尽可能在短的时间内完成契约。”

    林老师脸上现出少有的笑容。

    “我想先问您几个关于孩子的问题,以帮助我们了解整个事件。”冯藤卓说:“您说您的儿子在……自杀以前成绩一直都很优异,不存在被学业困扰的问题。”

    “是的。”林老师点头:“他读书很轻松,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我们家向来尝到自由开放的学习环境,从来不会逼迫孩子去做不喜欢的事情。他课外的活动也只有一个小提琴班,每个星期去上课三次,每次三个小时。因为是他个人的爱好,所以,练琴也是他自觉完成,无需大人逼迫。”

    “他和同学相处的关系如何?”冯藤卓又问。

    “不错,关系处的都很好,有的时候,他的同学还来家里玩,看得出来,他和同学们的关系非常好。”林老师回答。

    冯藤卓又问:“那么,他自杀以前,您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现象呢?比如情绪特别不好?或者他有无提过发生什么另他非常不快乐的事情?”

    “没有……一切都太正常了。”林老师黯然道:“又……那么突然。”

    客厅陷入一片沉默,每个人都在思考同一个问题,这样一个优秀的学生,到底处于什么目的,最后,选择了这样的道路,他还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

    接着,冯藤卓与林老师签署了契约,并对一些基本问题做了详细的询问,在时钟敲响了十一点的时候,送走了林老师。

    冯藤卓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思考着,顾童这个和他有一面之缘的孩子,看上去是多么无忧无虑,这个年龄的孩子,有什么烦恼,以至于他要选择抛开生命?顾童有着优异的家庭背景,母亲是教师,父亲拥有自己的私人企业,家庭生活和睦,生活条件又比寻常孩子优越。由于母亲本身是教师,所以教育得顾童知书达理,学习优异,与同学关系良好,这样的孩子,在学校里,自然会受到老师和学生的喜欢,还有什么事会让他产生自杀的念头?

    “这个孩子是他母亲的骄傲,这个孩子得了很多奖状。”郭源看着林老师给他们的资料:“公文袋里全是他的成绩单和奖状。这孩子考试从来没有低于95分的,有这样的儿子,真是给家长长脸了。”

    阿克鲁看着优盘里的资料也说:“优盘里是学习经历,生活照片。他的确是有参加小提琴班,还有照片呢。挺可爱一孩子,怎么说跳楼就跳了?”

    郭娉心里正难过着,现在更是难过加难过。她翻看孤童的日记,含着泪说:“他有记日记的习惯,日记里也没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是些日常记事,还有和小伙伴一起成长的快乐记录。您说,这孩子有什么想不通的事,要寻短见?”

    冯藤卓接过翻看:“顺风顺水的孩子。”

    “可能太顺利了,受不得一点委屈?”郭娉说:“但是林老师看上去是个很讲道理的人,教育上一定不会有大疏忽的。”

    “不,他不是不能受气的孩子。”冯藤卓指出一片日记:“看这篇,有个同学和他发生了争执,他开始写的时候也很气愤,但是后来,他开始反省自己,最后的结论是,他们都有错,做事都不能太冲动。他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不相信,会因为芝麻绿豆的事情而选择轻生。”

    “你认为有他杀的可能?”费在屋顶说:“他爸爸是做生意的,会不会在生意上欠人钱财,或者做了什么对不起生意伙伴的事情,导致别人报复?”

    “这些我们都需要仔细调查。”冯藤卓看天花板:“调查顾童父亲的任务,就交给你和阿克鲁吧。”

    “收到!”费说。

    “今天晚上我要看下资料,”冯藤卓把新签署的契约交给郭娉整理:“没什么事,大家都休息吧,明天还有任务要做。”

    众人散去,独留冯藤卓和范篱在客厅里。

    “不去睡?”冯藤卓看着日记说。

    “要不要我去找一下吉莫极?”范篱说问:“我怕墨智机会出手。”

    “不必了,她这次躲起来是再也不会让我们或者墨智机找到了。”冯藤卓叹口气:“她打算彻底从我们的视线里消失,不会再有牵绊了。”爱和恨有什么不同呢?一样让人彻夜难眠,叫人亢奋,时刻惦念,大概区别在于持续的时间,恨也许比爱更长一点,更难消除。也许先后次序也有所不同,先爱后恨。吉莫极的故事已经结束了,是梦或者是场空都已经结束了,唯一疗伤的药物是时间,但不知道需要服用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