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的三个女人正在准备做晚饭,站在院子外能听到妯娌俩不加掩饰地说笑,间或夹杂着小鸟依人的柔弱声,

    明知大门不会上闩,他却不去推门,像淘气的孩子用脚尖轻轻的磕了两下门板()。 高速更新

    咚咚的脚步声停住“哪一位”?女人在问话。

    “大嫂,送福气来了,走街串巷不容易,打赏打赏吧。”他捏起嗓子,学着要饭的口气。

    “你等着,我给你拿馍馍去。”里面的女人倒很痛快。

    “上有高堂要治病,下有幼子要识字,大嫂您好人做到底,送佛到西天,最好是金叶子,整锭的银子也可以()。”

    女人的口气从盛夏一下子掉进了寒冬“要饭还挑三拣四,有那好事我早去了哪能轮到你,白面馍馍你还得碰上好人家,换一家要银子去吧。”说完咚咚的脚步声又响起。

    “你也愿意搭理他,他家的银窖都装不下了,要了银子往哪放。”秋剑说的话不yin不阳的。

    “门外是公子”?抱着柴火的女人声音很吃惊。

    他用肘部一顶门,脸上带着笑走了进来,用脚跟轻轻一磕关上大门,两只手各拎着一只食盒。清书和秋剑两个人抱着膀站在厢房门口只看不动,抱着柴火的丰满女人愣愣地看着他,听到院子里说话声走出灶间察看的两个女人急忙上前,苗条女人接过两个食盒。

    柳燕接过他小手指挑着带拎手的小陶罐问;“这是什么”

    他笑了笑回了一个字“饭”看到柳燕没听明白补充道;“人活着需要吃饭,鸽子活着也需要吃饭。你总不会希望那么可爱的三条小生命离你而去吧。”

    柳燕惊呼道;“鱼虫”!当柳燕揭开陶罐的盖,脸上的笑很很开心“吾正愁着喂它们什么呢!”

    他转过头对抱着柴火的女人说;“别愣着啦,快去点火吧。”

    丰满的女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跟着苗条女人后面走了,柳燕也已转身突然停住。回过身皱着眉问;“鱼虫你是抢人家的”?

    他两只手在前胸拍了两下,拍的胸脯砰砰响,两手一摊瞪着眼问“俺是那种人嘛”?

    “既然不是抢人家的,衣服怎么坏了”?柳燕看着他的腋下。

    他把头往后仰了两下,又前后左右慢慢的摇了两圈,就好像脖颈哪里都不舒服,然后看着柳燕说;“跟人打了一架,一个不开眼的家伙()。非逼着俺动手才肯说出他应该告诉俺的事情。”

    “那个人是谁?刀枪无眼,先生千万要小心!”柳燕脸上一副担心的样子。

    “海龙王手下,乌龟。”“海龙王你也敢惹”?他看着柳燕的表情“你也认识海龙王”?

    柳燕顿了顿恢复常态点了点头说;“俺在姑苏城看过好几回哪吒闹海,那个人嘴很大。头上长了两个角,好像叫沧宁德王敖广。”

    “俺说的是陆地上的,不是生活在深海里的,武林上一个名气很大很厉害的角sè,以前经常做水上抢劫的生意。船家都叫他海龙王,他的一个兄弟绰号叫乌龟。跟你说等于白说你也不懂!”他笑着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好像很失望。

    “原来是个人,没把吾吓着!你把衣服脱下来。俺几针就连好啦,不耽误穿。”

    他第一次没有固执。竟然连一句客气话都没有说。把外衣脱下来交给柳燕,穿着内身白sè小褂跟着清书后面走进了秋剑居住的那间厢房。

    夕阳好像一下子跌落到山下。晚霞慢慢地升起,落ri引燃了群山后面的树木森林,反shè到天边的金sè阳光里有火焰地光芒。

    山后的大火越烧越旺,熊熊的火光掩盖住了阳光,徐徐地向天空蔓延,连飘在空中的白云也在燃烧。

    晚霞在陨落,散落在大街小巷里,暮霭中的庐州城好似也在燃烧。柳燕一身绿装,石墩上面放了一个蒲团,在石桌旁用针线缝补着衣服,楚楚倩影让人按捺不住对美好的渴望,看了还想看。

    美丽的仕女图有一点小小的遗憾,身边的那棵树贫瘠的让人落泪,枝头聊聊的黄叶,竟然还有一片正在飘落()。

    房间里三个男人的说话高一声低一声,隔着关闭的窗户和门,柳燕有时能听清,有时又听不到,柳燕在断断续续中知道三个人在商讨着重大事情。

    也许是长时间不做女工,或许是太关注男人们说话,左手中指被针刺痛,指肚冒出来一个小小的血球。柳燕用右手捏了捏,血球在变大,很快破了滴落到地上。柳燕把手指放到嘴边,用力允吸了一下吐在地上。

    柳燕呆愣了一会,突然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使劲的捏着已经不再往外冒血的手指,把血液滴到刚刚缝连好的衣服破处。

    今天晚膳很丰盛,他也说了不少让人捧腹的笑话,男人们的酒喝得很快,女人们也不甘落后,一坛二十斤装的女儿红也掉了底,女人的脸就像已经消退了的晚霞,皆大欢喜。

    妯娌两个人收拾好餐具,为主人沏好茶,用丝帕兜着主人让她们拿回家去吃的零食,离开了让她们留恋的小院。

    柳燕坐了一会起身要离开,听到“你先坐一下,俺有话要跟你说。”又坐下,低眉敛目看着被桌子挡住的自己手指。清书向秋剑使了个眼神,两个人拎着装满了开水的陶罐走了,房间里只剩下一男一女。

    他喝净了茶碗中的茶水,身体靠在椅子靠背上,两只眼看着低着头的柳燕,柳燕脸颊的火烧云变得炙热。

    “城外有个老伯,老人家的条件很好。俺想让你去那里住一段时间,怎么样?”

    柳燕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对方,过了一会有点木讷的问;“先生这是通知俺,还是在询问?”

    他看着柳燕。四目相对谁也不肯退缩,他叹了一口气说;“这不是在和你商量吗!”

    “俺去城外住,先生三人住在哪里?”

    他迟疑地说;“为了办事方便,我们三人暂时还会住在这里()。”

    “先生是不是还对柳燕的身世有怀疑,让老伯看着俺”?柳燕的脸sè显得很失望,问的话也很直接。

    他笑了笑说;“那都过去了,咋还像孩子一样不肯忘记。让你去老伯那里,只是因为最近俺的身边会有危险。不想让你跟着受到伤害,仅此而已。”

    柳燕的脸sè好看了不少,放低了声音说;“老伯家里一定是一大家子人,一时半会俺适应不了。记得先生说过做事不会勉强吾,在这个小院无拘无束地住习惯了,俺哪都不愿去。即使受到伤害,也是俺自找的,与先生没有一点关系。”柳燕叹了一口气“就是死了。俺也是因为心甘情愿!”

    他想了想两只手用力一拍说;“那好,就依你的意思。你的心里也不用太悲观,没有那么严重,俺也只是想让你离着危险越远越好。”

    “只要先生不撵俺走。吾就会赖在这个小院。”柳燕的脸sè有了娇羞态。

    他避开了柳燕直视的目光,看向窗外。外面已经是‘天阶夜sè凉如水’,闪烁的繁星镶嵌在夜空中。对面的房间里燃亮着蜡烛。烛光里清书好秋剑在桌边喝茶。

    “我们三个原本明天要去外地,有一条线索需要查证,你既然不愿去老伯那,那就让秋剑留下来,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俺实在是不放心。”

    柳燕关心的问;“要去几天,有没有危险?”

    他淡淡的笑了笑说;“危险一般都躲着俺走,俺比危险更可怕,去几天不好说,也许需要个三天五ri的吧。”

    柳燕低下头说;“俺不是女侠,跟在你身边只会添乱,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

    他站起来说;“天凉了,睡觉前放一盆炭火在屋里,夜间起夜时多披一件衣服,照顾好自己()。”说完走出了膳房。

    柳燕呆呆的坐在桌子边,久久的不肯离去,好像留恋灶膛里余辉未尽的温暖。柳燕不知为什么,眼睛里竟然出现了无厘头的泪花,,她吹熄了蜡烛,让整个人静静地融入在黑暗里。

    两个女裁缝已经收拾好灶间,拿着秋剑付给她们的工钱高高兴兴的回家啦,还得半个时辰才能出现在小院里。

    天刚过午,一望无垠的蓝天悬挂着太阳,阳光虽然没有夏季里那么炽热,照在身上还是暖洋洋的,院子里比房间里更温暖。虽然有点困乏,可是她就是不想去睡,形单影只的柳燕坐在没有树叶遮挡的石桌边,树上依然挂着鸽子笼,鸽子已经不在了,三天前已被放飞了,飞去了哪里柳燕不知道。

    感到孤单的不仅仅是柳燕,她能感觉到还有秋剑,基本上听不到他说什么话,除了不停的喝茶和跑茅房,就剩下了睡觉。

    柳燕面前放着jing致的陶盆,盆里的小鱼不时的把小嘴伸到水面,小嘴一张一合好像在和她说话,可惜的是柳燕听不懂,她觉得自己就是被囚禁在盆子里的鱼。陶盆和里面的鱼,是那个男人买来逗自己开心的,那个男人会在哪里,会不会买了同样的东西在逗另一个女人开心。

    水里的阳光一点也不比天空中的柔和,刺的眼睛发酸,柳燕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柳燕两臂支在石桌上,两只手支住下颌,呆呆的看向大门。她在等着两个女人?不是,她的眼神变得朦朦胧胧,柳燕在想心事。先生和清书走了三天啦,两个人去了哪里,他们要查证的是什么,会不会与……。

    两个人没有离开合肥半步,就住在城外的老伯家,若是柳燕知道一定会后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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