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着镖局大门五六丈远有人在做孛娄生意做生意的是一男一女旁边站着几个孩子其中一个孩子手里捧着一个陶盆。

    做孛娄需要一个铁炉子一个风匣一个深底铁锅铁锅和居户家里的铁锅有所区别。

    木架悬挂着铁锅锅盖是铁的有一侧与铁锅连在一起人可以zi you开启。铁锅下面的炉子比铁锅直径略大一些拉动风匣让木炭加大热量让锅里的包谷迅速加热。根据经验适时打开锅盖加热后的苞谷遇冷膨胀成爆米花。

    制作爆谷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宋朝诗人范成大曾有‘炒糯谷以卜谷名勃娄北人号糯米花。’之说。

    到了明朝风气更盛在新chun来临之际人们用爆米花来卜知一年的吉凶姑娘们则以此卜问自己的终身大事。爆米花另一个作用就是入口爆米花松脆易消化可作为ri常的可口零食。

    在江南有许多人以此为生他在苏州、杭州的街巷里都见过可是这一次他看得尤其关注就连二当家与他说话他都没注意到及至李镖头提醒。

    他和二当家及刘镖头寒暄数句与李镖头马离开了永信镖行在要离开双井巷时身后传来一声闷响他回头看了一眼蹲着拉风匣的女人正在走动。

    公子反常的举动李镖头能看出来问题出在做孛娄人的身对方不说他也不便于问李镖头清楚公子身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两个人出了合肥城进入官道此去地广人稀两匹马跑了起来。

    李镖头的坐骑虽然也是好马那要看跟谁比公子时不时就得收紧缰绳让两匹马不至拉开距离。

    两匹马在急速的行进他的脑子里也在快速的搜索刚才看到的画面在脑子里浮现。

    汉子侧对着他弯着腰摆弄着铁锅头偏压着大号低檐的斗笠。他在镖局门口只能看到男人的下巴。

    女人在拉风匣看去很吃力他看见的也只是女人半边脸。

    虽然穿了一身女人劳作的素衣。却怎么看都不像经常劳作的女人。手和脸蛋皮肤都很白头发梳理得很干净耳垂挂着金耳环头插着一枚小的金簪。

    女人曾经两度望向他。那是一个半老徐娘长的风姿绰约。

    漂亮女人的眼神有点抚媚不像一般女人看陌生男人收眉敛目有点大胆甚至带有挑逗xing。

    女人那张脸他好像在哪见过却怎么努力也想不起来。他不能确定是不是在大街曾经擦肩而过。

    当对面三匹马从身边掠过把他惊醒这时候才发现李镖头已经被拉出了很远。

    他急忙收紧缰绳让坐骑速度降了下来等李镖头赶了来两匹马又并驾齐驱。

    六安城城墙经汉唐宋历代均是低矮的简易夯土城墙。

    到了明太祖洪武二十七年(1394年甲戌年)知州李衮在六安才建成青砖城墙。新增置敌台27座。城墙高两丈三尺。周围1010丈城墙宽三丈有余。州城外有护城河深一丈四尺阔七丈总长度七里又一百八十步。

    当时的六安州共有主城门四座分别为南门(镇南门)、北门(武定门)、东门(朝京门)、西门(通济门)。

    两个人从合肥来。入城走的自然是东门两个人横穿六安城。在紧邻淠河的鼓楼街走进了瑞客栈这是二十多天前与李云约好的。

    客栈里只有李云一个人。见到父亲和公子到来心里很高兴。小二送来洗漱水两个人草草洗漱过喝着茶水听李云介绍这一段时间察访的情况。

    清书五个人去信阳还没有回来对隆庆银楼东家察访地情况不明。

    史河入淮水交汇处是秋剑带人去的三河尖运河总督关卡和户部征收赋税两处秋剑都打通了管事的一共有七家木排来自金寨一代。可是走访两岸的劳金劳金说没有一家木排装有其他物品只有放排人行李和炊具。

    正阳关是李云带人去的虽然有十三家木排到场结果和秋剑差不多。他们是顺着淠河走回来的一路也没有得到有价值的线索。

    李云考虑到张师傅年龄留在合肥暗中调查隆庆银楼察访的结果令人很失望没有发现他们与不三不四帮派来往。

    这几天秋剑和张师傅正在带人走访淠河游棌山的人家想从中找点线索到昨天还没有什么收获。

    听完李云说的情况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点线索都没有出乎两个人的预料。

    喝了两杯茶他透过窗户看了看外面天sè“咱们的人每天都回到城里住宿吗”?

    “咱们的人分成几伙察访来回百十多里地不算远镖师们都回到城里过夜。”

    “天已经晚了再有半个时辰城门就要关闭了怎么没看到秋剑和张师傅”?

    “这个客栈咱们只留了一个房间其他人都在庙跟前的翠云客栈说不定秋剑和张师傅已经回来了。翠云客栈住宿条件跟这没什么差别费用差了一半。我在这里是等公子和父亲城门关闭后这个房间就是空的了。”

    李镖头站起来说;“别的事都不重要吃饭是大事李云哪个酒楼好?”

    “庙跟前就有一个酒楼我和秋剑、张师傅没少去菜做得不错。”

    “能不能容下咱们的人”?

    李云笑着回道;“父亲十几年没来六安了这里变化挺大庙街早已不是印象中那样那个两层酒楼一层就有十张桌。”

    李镖头吩咐“把那个酒楼二层包了”李镖头说完带头走出了房间。

    鼓楼所在的那条南北走向通道叫鼓楼街被称为街实在有点勉强充其量也就是一条巷子。

    街道两边房屋的间隔仅有两丈宽房屋大多是木制的守着大别山不缺少木材。也有少量砖瓦房大多是近年翻建的还有为数不多的石砌房屋。临街房屋有四成多是二楼除了酒楼下层一体通用余下地多半是商住两用一层店铺二楼住家。

    两面人家都没有院落。大门直接开在街面由于房檐伸出过长和街道的走向原因两边住户一天见不到多少阳光。在几家楼房连在一起之处。阳光已经是奢侈品只有丽ri当头时阳光才会恩赐的光顾一会。

    然而就是这么一条狭长的街道竟然是六安城最热闹的地方寸土寸金。

    街道两边摆放着不少小吃摊桌。也有招揽客人喝茶聊天的茶桌活动的铁炉子陶罐里水蒸气推着壶盖嗒嗒响壶嘴喷着气柱发出哨音。*

    说书的相面的摆放着几件锈迹斑斑的青铜器和陶器地摊。编筐编篓出售自家手工针线活地贩卖自产的瓜果梨桃小贩。更有一两处摆放着刚刚捞出淠河鲜活的水货引来人围观。

    做孩子生意的摊贩最受欢迎既好看又好吃的糖果。五彩斑斓的小螺号手一摇拨楞博楞响的小鼓各种花哨的风车含在嘴里的竹哨许许多多小玩意让孩子们围着不忍离去。

    他发现小摊小贩虽然很多却很懂规矩他们靠着两边人家墙根一排开没有人在街中间占道。

    李云告诉他这里是六安军最大的集市。这些摊贩都是城里人。每天城门一开启鼓楼街就变得热闹起来。摊贩比晚至少多两倍大多数是乡下人卖蔬菜水果鸡鸭鱼肉乡下人和城里人一样守规矩。

    他看了看两边墙根向前延伸的人群问;“这么说早晨集市要延伸出很远?”

    “集市基本还这么长只是几个巷子口拐弯处也会有商贩街道两边做小买卖人就像过道蚂蚁一个挨一个明天早晨公子就会亲眼见识‘百尺游丝争绕树。一群娇鸟共啼花。’那个场景

    李镖头笑着说;“老朽第一次来也觉得很纳闷做生意的人把街道两边店铺的门都快堵死了。只留下一人进出的通道。在饭庄里喝酒问过店家店家说这个风俗已经有百年的历史。”

    “这个风俗晚辈还真是头一次听说。堵住门口店家会同意吗?”

    “店家说正统十四年岭南发生黄萧养谋反造成了大批流民有一部分安置在了六安。有一户人家住在淠河边以打渔为生一天进城晚了平时摆摊地方被别人占了他看见一家酒楼门口很宽敞就把摊子摆在那里其实并没有占多少门前的通道。店主不干了告到了衙门当时州官实地查看后当着几百人留下了三句话就把案子结了。公子能想到官府是怎么判的吗?”

    看到对方摇头李镖头接着说;“州官对店主说‘不是你的房门开多大门前就都是你的本官在任三年没有一个客人吃完鱼状告店家酒楼里有鱼腥味鱼担子在门口客人想吃鱼你都不用出门这点小事都计较客人会怀疑你对他们也会锱铢必较。’”

    他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这个州官还挺开明的就是有点偏袒一方。”

    “这是州官对店家说的第一句话第二句话是说给卖鱼的‘每个人都吃鱼但不吃生鱼就因为生鱼有腥味你个人习惯了鱼腥味不能要求别人也跟你一样你做生意别人也在做生意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

    他感叹道;“州官不是那种迂腐人虽然没有判定双方官司输赢却已经结了案!”

    李镖头笑着说;“州官来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留下一句话‘你们觉得自己有理可以去大堂击鼓’ 就打道回府了。从那以后商贩再也没有因为地盘发生过争执谁家门口做小买卖的多生意反倒更红火这个风俗就这样延续了下来。”

    三个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到了庙街口刚走进街口不远就看见了秋剑和张师傅迎面而来李云把父亲和公子交给二人自去酒楼安排酒宴。

    这几天云龙镖局的镖师们很清闲他们分住在南门城外相距十几丈远的两个客栈镖师们只在客栈里闲聊很少出门进城。

    这是他和李云提的建议在城里住宿的费用高还要受到进出城门的时间限制。长时间奔波无果镖师们已经有点心理焦虑有必要休整一下。

    今天已经是他到六安军第四天。也是他到镖队被劫实地探查的第三天。

    镖队被劫处靠近小高岭主峰三里多地一个叫小黑沟地方离着石婆店七八里地。

    小黑沟据说是因为经常有黑熊出现而得名。官道在两山夹空底部通过夹空很宽有一里多地官道贴着一侧山根另一侧是荒草甸子。两侧山长着参天古树。

    从石婆店出来官道就掉进了沟底从一个山沟串到另一个山沟有时也会爬一道很矮的山梁但很快又回到山沟里。

    官道也并不是没有能走马车的岔道。在树木稀少处时常有马车压出的车辙骑着马循迹而追走不出一两里地就又回到了官道。

    这条官道他已经走了两遍第一次是和李镖头父子、秋剑还有张师傅。昨天顺着淠河向游一直走到东西淠河汇合处因为道路不好走回到南门外客栈已经夜半。

    今天李云和秋剑顺着六安军南去故埠镇官道沿路访查去了淠河游有一处距离那条官道只有四五里地虽然从河边通往官道的小路很不好走。张师傅也查访过。但是他还是不放心。

    李镖头和张师傅被他借口两个人坐骑脚程不快影响他来回速度为由留在了客栈其实里面还有一层意思李镖头两个人年纪已不是当年他不忍心……。

    太阳刚刚偏西他已经回到了淠河渡口一个叫韩家渡的对面。今天还是没有什么发现。

    往天总在河边等待客人的渡船竟然不见踪影对面也看不到人。眼前有一块写着‘船主有事。稍等’的木牌挂在岸边的树。

    不等又能如何。河面有一百多丈宽听船主说深处有两丈再好的轻功也是无奈和。

    他把缰绳系在鞍子轻轻一拍马身坐骑自去路边肯草。

    水面与河堤路面差有三尺客人和车马船全靠江踏子。眼前这个江踏子是由直径两匝的木桩子打在水里木梁架在木桩长两丈、宽一尺的木头踏板并排搭在木梁向河里倾斜连接船与岸。

    江踏子一丈宽他捋了一把草扫了扫踏板横着躺在踏板手指交叉垫在脑壳后慢慢的闭了眼。

    常言说雁过留声人过留名怎么一点线索都没有问题出在哪了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头绪。

    他觉得自己很累心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他真的睡着了吗他真的能睡着吗?他在做梦梦见自己站在永信镖行的门口。

    那个女人正在朝他笑一边拉风匣一边问他还认识不认识她他摇了摇头说自己想不起来了他问女人是谁女人骂他是个小没良心的。

    他说不认识对方凭什么骂他是没良心的?女人用手捂住脸伤心的哭了起来。

    旁边戴斗笠的人指责他始乱终弃把人家搞成大肚子一声不吭跑了戴斗笠人帮他抚养儿子多年他得给对方一千两银子。

    他说自己没银子有银子也不会给他们他不认识两个人。

    戴斗笠人愤怒地抡起爆谷的铁锅一下子砸在他的额头疼得他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额头确实在疼不是铁锅砸的是一只土蜂蜇的轮在额头不是铁锅是自己的手他的手还有土蜂的遗体伸手一摸额头好像有点肿。

    还没有等他回味梦里的情景看见摆渡的船从下游二十丈远处划了过来。

    他牵着马走了船船主一个劲的说对不起他笑着回说没关系。

    摆渡的是爷三个看得出空船从下游摆回来很吃力三个人一脸汗水连汗褟都湿透了。

    横着摆渡已经无需三个人他和五十多岁船主聊了起来。船主告诉他船去下游二天门关隘了有一队官府辎重要过河关隘寨子里船只没拴住跑了两只征用了他们的船爷三个挣了一两银子。

    他问;“大军辎重为什么不在这里过河。非要把船划到下游”?

    “官道最初修建时大军辎重是在这里摆渡过河天长ri久水道西移了二里多地河面也变宽官府重新选择了二天门。”

    他曾经顺着河边三十多丈远那条马车道走过下去几里地路就到了头山体插进了河里在路的尽头处对面就是二天门关隘。

    “俺看见那一带河道比这里还宽渡船摆渡的时间岂不是更长吗”?

    船主笑了笑说;“那片水道看去很宽真正水深之处不足三十丈几条船摆放在深水处用木板相连固定马车就可以直达对岸。”

    “马车在河里走”?

    “是在桥走”

    他看了看对方疑惑的问;“哪里有桥俺怎么没看到”?

    “你在对面自然看不到桥在水里一尺那样旱天的时候能露出水面平时是看不到的。”

    “为什么要把桥藏在水里”?

    “我也不知道有人说木头常年在水里不容易腐烂。”

    旁边摇船的儿子接话说;“那是一群败家子木头泡在水里还有好。那都是好木料听说还是远道来的叫什么落叶松。”

    落叶松他见过杜鹃的家乡满山遍野都是他相信一定不会从那么远运来也许就产自大别山因为数量少很少有人知道罢了

    “既然建桥为什么不一直建到对岸还留下一段需要摆渡”?

    “河道里总有放木排的那玩意不像船横冲直撞不好摆弄啥样的桥墩子也经不住他撞留下那段深水道走木排两下相安无事再说官府运粮草也不是天天运。”

    大儿子遗憾的说;“关隘的船只总跑就好了也好有银子赚”!

    “官府一年也运不了几次粮草那能有多少银子。”

    大儿子回道;“叫你说的一年运不了几次你让往西四五处关隘的人喝西北风。告诉你吧哪个月至少都有一次一年下来那银子也不是个小数!”

    听对方说完他的脑瓜子轰的一下子就像被人用棍子敲了一下子。他轻轻地用手揉了下胸口问;“你说的不对个月官府好像就没有运粮草”?

    “瞎说个月官府不但运了粮草还运了两次。虽然看不到树林里的车辆官兵说话声和吆喝牲口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两边关隘的过关记录他都看过边没有记载官府运粮大军通过的记录他的眼睛慢慢变得发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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