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凝,你为何要救我?”

    尽管季清歌离开了珞王府的密室,可她先前所问的话语,还清晰浮现在云婉凝的脑海里。

    也许以季清歌能截下冷言飞刀的能力,是无需她出手相助的。

    可她身为帝瑾轩的义妹,却是无法做到佯装看不见的。

    还有一点,是她的义兄帝瑾轩,根本没见过她受伤时的模样。她想知道,若是她受伤了,他会不会有那么点在乎她?

    哪怕只是一点点。

    可云婉凝也未曾料到,她那位义兄帝瑾轩,竟在她受伤静养的期间,没来珞王府瞧过她。

    所以当云婉凝醒来后,还是在见到了守候在病榻前的季清歌后,情不自禁的呼唤了一句:

    “三哥!”

    屋外的风声犹如野兽的嘶吼声,传入了云婉凝的奢华卧房里。她的心,也在听到了那阵凄厉风声后,瞬间沉入谷底了。

    她在婢女进屋后,吩咐道:

    “蓁蓁,开窗。”

    贴身婢女蓁蓁一脸惶恐,低声说道:“郡主,你受伤未愈。此时开窗通风,怕郡主会着凉。”

    “让你开个窗,你墨迹甚?”

    云婉凝眼底闪过一丝不耐,清冷的声音道。

    蓁蓁无奈之下,只得照做了。

    可是季清歌却在片刻之后,将雕花木窗给关上了。她回过头来,隔着淡紫色纱幔,说道:“婉凝妹妹,你的毒血虽已排出,伤口也做了处理。

    可那飞刀上所抹的毒,并不止墨檀汁毒药粉一种。

    在那毒药之中,掺杂了一种毒药粉,能令伤者视力变得模糊。我已经为你扎针排毒了,近七日之内,妹妹还是少开窗的好。

    避免光线强烈,会令妹妹双眼感到不适。”

    云婉凝感激的眼神看向季清歌,轻声说道:“多谢三嫂,那就烦请三嫂帮忙关上。”

    “好。”

    季清歌浅浅一笑,伸手关上了雕花木窗,并拉下了帘子。

    眼前的季清歌,容颜清丽,性情乖张。如同云婉凝在去年,骑马跟随着帝瑾轩一道前往俨城赈灾之时,听她三哥跟她所说的那般。

    “婉凝,你也认为,三哥过于绝情?”

    “没,没有。”

    大多数齐军将士们所见到的,只是帝瑾轩在路过他的郊外府邸时,面对季清歌的身影,未回头看。

    可云婉凝却在策马奔腾时,一眼瞥见了她三哥眼角的泪滴……

    仿佛是寒风一吹,就会止不住的落下一般。

    但战神毕竟还是战神,帝瑾轩在行走了没多远,就止住了眼角的泪滴。

    云婉凝根本没料到,她义兄对他自个儿,比对季清歌还狠。只听到帝瑾轩说道:“若是不能赶在年前回皇城,我该如何面对她?”

    “今年可是为兄迎娶她过门儿的第一年,又怎能让她饱尝别离之苦?”

    在前去俨城的路上,云婉凝听着帝瑾轩的肺腑之言。每听一句,她的心就要无端的痛几分。

    她不知,她的痛,帝瑾轩能否知晓?

    南下俨城的路上,云婉凝同帝瑾轩一样,是骑的骏马前行的。而她的战马,是远远不如他的追影战马的。

    所以她在即将赶到盛靖驿站时,不禁轻声感叹道:“三哥,若是追影战马不拒绝我。那我借它来骑个一两天,你会介意么?”

    “婉凝,你认真的?”

    帝瑾轩星目中闪过一丝疑惑,低沉的声音说道:“最好是玩笑的。”

    “三哥,我觊觎追影战马,已不是三两日了。你怎会认为,我是在拿借马一事,当作玩笑呢?”

    云婉凝诧异的目光注视着帝瑾轩,不解的道。

    “那三哥只好为婉凝另寻一匹良驹了。”帝瑾轩略微有些歉疚的道:

    “因为追影战马识得她,记得她。除了她,追影战马再没载过其他的女子……”

    云婉凝鼻子一酸,险些泪奔!

    后来,季清歌在盛靖驿站,追上了i帝瑾轩的身影。那一晚,他们的事迹,被燕王殿下的随从们传出,自然也传入了云婉凝耳中。

    云婉凝的贴身女随从告诉她道:

    “原来萧王妃赶到盛靖驿站,是为了与萧王殿下圆1i房。”

    垂眸沉默了良久之后,云婉凝才道:“唔。”

    后来,帝瑾轩与季清歌如影相随。哪怕去俨城,也是同骑的一匹战马。

    帝瑾轩在搂着季清歌时,眉眼间的笑意,暖的能融化掉俨城的冰雪。让云婉凝只一见,都思绪无法宁静了。

    那种繁杂的思绪,云婉凝一直隐藏在心底。

    直到在她进西山迷谷的密室中,为季清歌挡飞刀受伤。回到珞王府养伤,醒来见到皇后娘娘之时,才又重新被皇后娘娘提起的。

    皇后来到珞王府时,就只带了郭姑姑进云婉凝的卧房。皇后坐在床沿,握住云婉凝的微微有些冰凉的右手,关切道:

    “婉凝,自打你从北疆战场归来之后,就时常于夜间进西山迷谷。究竟……所为何事?本宫还听说,你是为萧王妃挡飞刀,才受了伤,中了毒的?”

    云婉凝尴尬的勾了勾唇,低声说道:

    “母后,婉凝可没帮萧王妃挡飞刀。以她那般犀利的身手,哪用的着婉凝出手相救?只怕救婉凝,都绰绰有余呢。”

    “你这孩儿,就会哄人。”

    皇后无奈的笑笑,怜惜的眼神注视着云婉凝,说道:“婉凝,你不说,母后并不强求你。母后深知,你也有你的苦衷。

    那你让母后瞧瞧,你伤口……要换药不?”

    伤口虽只有指甲大小,可离心脏较近。云婉凝支吾着,并不敢给皇后瞧。

    “是伤的太深,伤的太重,不好给母后瞧见吧?”

    皇后一双精明的眼眸中,掠过了一丝坚毅之色。她伸手拉起了云婉凝微微有些冰冷的手,说道:

    “婉凝,你可知道,母后最爱听你叫本宫一声‘母后’了。”

    “母后……母后!”

    云婉凝被皇后抱在怀中,颤声叫道。

    “母后这一生,一共生过三个孩儿,却只有轩儿能幸运的活了下来。后来,皇上在刘妃去世之后。就把你四哥,也就是曦儿,交给本宫抚养。

    再后来,本宫见到了从小就聪明乖巧的婉凝,便认作了义女。

    如此,本宫才有了三位孩儿,陪伴着本宫度过了那段极为孤寂的岁月。”

    十多年前,皇帝的心,就离皇后较远了。

    是因为有了帝瑾轩和帝瑾曦,以及云婉凝的相伴。才使幽居在深宫的皇后,不至于感到度日如年。

    然而孩儿们最终会长大成人,会离开皇宫,离开皇后的视线。转而奔赴齐军行营中,一去,就是好几年。

    在那几年里,皇后要忍受着对孩儿们的思念。却又不能时常为他们写家书,以免令他们分心的苦楚。

    听皇后诉说着过去的种种,云婉凝不禁眼泪潸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