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在房间等候多时的猫,看着女孩忙碌的背影,它有些话在嘴边忍了又忍:“我还以为你忘了呢,这么久才上来,不会是那个家伙缠着不放你走吧?”

    江一一拿上备好的衣服,关上衣柜的门:“不是,是我自己赖着不走的。”

    猫:“……”

    江一一看了一眼手机:“嗯,还有十分钟,你再等一会儿,我很快就出来。”

    进了洗浴间关上门,她快速换下的家居服,穿上行动方便的休闲裤和长袖衬衫。

    五分钟后,猫看到女孩整装出来,又问:“下去这么久,你们两个之间……没发生什么吧?”

    “没什么啊,能有什么。”江一一拿风衣外套穿上,忽然明白过来后,她面红耳赤地弹了一下猫耳朵,“你这小脑袋里什么时候学会开火车了,看来以后我得防着你了。”

    猫委屈道:“防着我?为什么要防着我?要防的,也应该是那小子才对。”

    江一一把脸凑近猫,直盯它的眼睛:“因为,最近我隐约觉得,也许你并不是一只猫,要是一个男鬼怎么办。”

    “……”猫一掌轻拍在女孩的额头上,心里吐槽到:真是笨死了,哥生前本来就是一个男人好吗,死了自然是一个男鬼,变成猫还不是为了迷惑像你这样的小蠢货。

    看到女孩明媚的脸,悄然乌云密布,它眸色微恍:“怎么了?还是害怕吗?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不会有事的。”

    “因为。”江一一笑笑,她伪装了多日的坚强,此时此刻还在逞强,“我怕死啊,真的,怕得要死。”

    言语间,玄冥戒闪出耀眼的白光,通往冥界的结界被打开了,眨眼的功夫白光消逝,女孩和猫都不见了。

    ……

    红如鲜血的彼岸花延绵不绝,在这个无风的世界里,却摇曳出一波又一波的花海浪潮。

    江一一抱着猫踩在花瓣之上,细小繁密的花瓣轻盈柔嫩,却丝毫未承受来自她的半点重力,她每落下一步都是提心吊胆,总害怕一不小踩空坠入万丈深渊。

    这个世界里没有日月,目光所及尽是一片灰暗之色,花海中矗立着两扇黑漆漆的大门,门头上的两盏红纱灯笼,透出幽红的血色亮光。

    大门缓缓打开,门里面的光线更为灰暗,江一一的脚步不由慢了下来,她实在是不想往前走了,可是又不敢调头跑,也许不去才是死路一条,她不断地这样说服自己不要害怕。

    穿过鬼门关之后,眼前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木板桥,桥面很宽大约有十米左右,几乎是贴着水平面而建造的。

    除了桥,这片水域上再无其他的建筑,水域广阔无垠堪比海洋之势,细看之下可见静如死水没有一丝波澜纹动的水面上,浮着一层薄薄的油光。

    只能往前走,不能回头,不能说话,这是阴间使者之前对她的告诫。

    可是这无尽的桥,究竟要走多久才能到头?就在江一一走到快要崩溃时,桥突然消失不见了,她站在了一叶红色孤舟之上在水中漂流。

    这一变故,吓得她差点喊出声来!

    不知过了多久,江一一的耐性快忍到了极致,她心底有一大堆的疑问和牢骚,然而只能腹诽不能开口,她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些。

    不过几秒钟之后,死寂无声的世界里,响起了在人世间闹市里才有的嘈杂声,听起来既亲切又生气蓬勃。

    紧接着,一个清脆的女声传入她的耳中:“姑娘来了,请上车。”

    江一一闻声愕然睁开眼,看到一个身穿黑色连衣长裙的年轻女子,面带微笑抬手示意请她上座一旁的黑色轿车:“姑娘请上车。”

    江一一想说声谢谢,不过嘴巴刚张开立即抿紧了,点头谢过之后她往车上一看,那只灰色的毛团已经趴在座椅上了,她便也毫不犹豫地上了车。

    她刚坐稳车子就开动了,然而车里不见司机也不见刚才那个女子,且车窗外并不是闹市,而是一座古建筑与现代建筑交汇错落的空城。

    她寻求帮助地看向猫,然而猫专注地看着前方,丝毫当她不存在一般,她也只能安静乖巧地继续任由摆布了。

    又不在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下来了,刚才前方分明还是空荡荡的街道,然而此刻她已经置身于一座巍峨宫城的大门前。

    车门自动打开,江一一抱上猫赶紧下车,她刚一落脚车子就消失了,她还未从惊魂从缓过来,就听到一个老妪的声音:“姑娘请跟我来。”

    先闻声,再见影,刚才周围分明一个影子都没有。

    老妪身穿玄色的古装衣裙,面容和善慈祥,一头银白长发落至脚踝,她让猫留在原地,让江一一跟随她走进宫城大门右侧的一扇小门。

    进去后,是一条幽暗狭小的通道,至多能容纳两人并行而走。

    江一一跟在老妪身后,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她的恐惧和焦躁不耐,早已被这永无止境的行走给磨灭了,像个机械娃娃般自动跟随,反正去哪里都由不得她来决定。

    吱~呀。

    一声陈旧木门被推开的声音,将她放空的灵魂聚拢回神,她一个激灵眨了眨眼,人已站在一株花满枝头的梨花树下,纯白的花瓣如雪花般簌簌飘落,花瓣上浮着浅浅的流光。

    好美啊!

    江一一忍不住伸手去接,花瓣落在她的掌心之后,像雨点滴落在水面般弹出一朵水花,奇幻而唯美但随之却消失了,她赶紧收回了手。

    “姑娘,请到这边来。”是那个老妪的声音。

    江一一寻声望去,老妪站在梨花树下向她招手,树下还摆着一张古香古色的长形案桌,桌面上放着一幅空白的画卷,卷旁有文房四宝。

    她听话地走过去,老妪将狼毫毛笔递给她,让她在空白画卷上写上自己的名字。

    她手执着笔,却迟迟不愿落笔,为何要写上名字?想起上次签订血契就是被坑的,这一次不会是个更大的坑吧?!

    半响,她不动,老妪才慢悠悠开口:“你若是不写,就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