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大战,让驼队损失惨重。经过查点,这次运送货物以损失六成,剩余物品全部卖出,也勉强够众人往返的食宿、人工费用。

    但五头骆驼,腿部被严重灼伤,需进行精心治疗,但即便治愈,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骏,再不能成为承载重物的良驹。

    骆驼不能再肩负托运的任务,就如同老牛不能再耕地一般,等待他们的命运,只有一个——宰杀。

    好在这次沙魔袭击时间较短,且都是与赵元康、老孙为正面对抗对象,倒没有腾出空收拾驼队众人。

    只有三个人,受了些皮外伤(迷眼、骨折),对于他们常走江湖之人,这都不算啥事儿。

    “志明,这次看到了吧,行走大漠处处存在危险,一个不小心,就没命了,你还得长本事啊。”

    张老汉拍着儿子的肩头,既有安慰,又有鼓励,拳拳之心,令人动容。

    养子不教,如杀子。对于子女的教育,不比建功立业花费的心血少。

    这老汉不惧生死,依然把这个小儿子带来,领略一路艰辛,可谓用心良苦啊。

    这年轻人看上去性格活泼,但显然缺乏真正的磨砺,遇事慌乱,不能泰然处之。

    像今天这样的生死大难,对他的成长,会有一个较大的突破,如果能经此一役炼心洗尘,或许能改变人生境遇。

    “别总一天到晚的瞎玩儿,多想两位高人学学,这才叫深藏不露、世外高人呢。”

    张老汉对于这次遇险之战,比别人看得透彻。斩杀沙魔时,他虽未看到这个过程,但从小张等人的描述中,已可知悉这两人绝非寻常人,很像身具高深道法的修行人。

    对于普通人来说,修行人是很神秘的,具有着非凡的智慧和能力,可以超脱凡俗的束缚,成为触摸天道的一群特殊生命存在。

    很多靠刀头舔血为生的江湖人,期待能有修行人相助,帮他们化解危难、趋吉避凶,但虽然他们许下重金,却很少有修行人参与世俗纷争。

    世间万物,牵扯因果报应。修行人很看重聚集功德,凡俗的利益,反而会影响修道进境。

    当然,更多的原因,在于凡是这种江湖豪客,多不是良善之辈,势必有恩怨纠葛,容易引出不一般的对手,到时候,一个不小心,很可能一生修为就毁于一旦了。

    张老汉虽然也希望有道行高深的修行人加入他的队伍,但一来,二人没有告知身份,二来,他也没有能请动高人的资本。因此,就别自讨无趣了。

    此处虽离永登边界不足三十里,但毕竟沙漠难行,失去了骆驼这个勤劳可靠的搬运工,实在无法负重前行了。

    他们能做的只有两件事,一是等待途经的驼队援手,一是派人去前方的永登地界求援。

    张老汉果断派出了两个做事精细、脚力矫健的助手,极速向永登求助,他与其他人则留守原地,等待有人来救助。

    这一等,从中午等到黄昏,也不见有人前来救援,食物和水都已荡然无存了。众人在饥饿、干渴中忍耐着。

    经验丰富的老客,经常遇到这种状况,因此还能挺住,老孙本身为乞丐,耐寒忍饥的能力,更是拿手本事。就是赵元康,也因为近半年的吐纳之法,耐力增强了很多,这半天的煎熬也勉强可以抗住。只是苦了几个年轻人。

    他们都二十多岁,身体消耗快,又不懂得固本培元之法,因此很快就叫苦不迭了。

    张老汉一顿训斥,他们只得咬牙硬挺着,最后实在难受的要命,也不顾形象,仰躺在地上,一副翻白死鱼的样子。

    “队长,我回来了。”

    在一缕残阳斜挂在西方之时,远处传来了嘈杂的声音,赵元康睁开了紧闭的双目。

    在一片尘土飞扬中,出现了三头骆驼和七八个人,为首一人,正是驼队派出去的老客。

    张老汉一看救援之人来到立刻挺身站起,与来人亲近起来。

    “老李怎么还没回来?”他询问着另一个派出的老客。

    “别着急,他联系了一家车马店,一会儿就有骡车来拉大家了。”回来的老客回应道。

    “是吗?李叔找到骡车了啊,这可真是太好了,要不我可真走不动了。”

    张老汉指挥着众人,将剩余货物搬到驼背之上,货物零落损失,所剩的部分,三个骆驼也足够承载,另外五头骆驼只能慢步随行。

    过不多时,老李和另一个汉子赶回来两辆骡车,众人分乘而坐,在夕阳落幕时,奔向永登城而去。

    这永登历史可追溯到西汉,汉武帝开辟河西之时,这里便已纳入版图了。

    永登地形属于典型的“两河夹三山”,高耸入云的乌鞘岭矗立县北,地势险峻异常,是极佳的战略地带。

    众人来到城中,天色已经全黑了。

    这一天,又是拼争,又是惊吓,最后又忍饥挨饿了半天,真是人困马乏了,而货物失落的损失,又令他们心中沮丧,赶紧饱餐一顿,躺下休息起来。

    倒是赵元康与老孙没那么沉重,把这只当作一场历练。

    他初来此地,对当地的风俗了解不多,但老孙却是阅历颇丰,提议和他一起去观看当地的夜社火。

    社火,是一种民间喜闻乐见的狂欢活动,是高台、高跷、旱船、舞狮、舞龙、秧歌等等的通称。具体形式因地区差异而变化。

    这永登的社火,一般有龙、头场、小场(腊花)、铁芯子、狮子、熊、高跷、旱船、太平鼓组成。夜社火中还有滚灯。

    而永登更是有独门手艺——木偶和皮影。

    那在方寸之地,演绎古今故事,既妙趣横生,又寓意深远,只是虽然手法惊奇,但配上当地方言,就有些难听难懂了。也让这表演失去了韵味。

    第二天一早,他们便去与张家父子告别。

    他们本来也只是偶遇,毕竟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寻找湛卢宝剑,只能二人独自行动,不能让他人参与的。

    驼队经历了如此大变,人心浮动,再也不想折腾,只想尽快卖出剩余货物返回家中。

    临别之时,小张有些不舍,赵元康也不愿自此断绝,便给他留下了自己的电话,让他以后可以联系自己,算是留下一份未解之缘。

    “孙大哥,咱们怎么走,这日月山在哪里?”

    这几日的奔波,只为能一睹这传世神剑的神威,但真到这一刻,他却有些迷乱了。

    “真正的日月山,只是一个大的概念,它绵延数百里,蜿蜒在祁连山脉上,你要在其中寻找湛卢神剑的下落,无异于大海捞针,可能所指只是永登附近的乌鞘岭吧。”

    老孙一副胸有成竹的气派,对血魔方所示之地进行了指正,赵元康略有惊讶,但也没有插嘴,听着他的解释。

    “一则,日月山所在在祁连山之西南,距永登较远,而乌鞘岭也乃祁连山支脉,立于其西北,与日月山遥相呼应。但就在永登之北,相隔极近。据你所说,这宝剑乃是岳飞后人岳钟琪所留,他的故里便在永登,他不太可能远赴遥远的日月山藏宝,所以,我以为,日月古城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而且要说古城,这乌鞘岭更担得起了。”

    “此处地势险要,古时为军事要塞。乌鞘岭东望陇东,西驱河西,是历来兵家必争之地。汉、明长城在乌鞘岭相会,蜿蜒西去。历史上西汉张骞出使西域,唐玄奘西天取经,都曾经过乌鞘岭。如此历史渊源深厚的奇地,作为湛卢隐匿之所,再合适不过了。”

    恩,所言有理,这天下至宝,必须要此地的灵气,才能镇住。

    事不宜迟,两人租了一匹青马,乘风而行,在中午时分,遥见一座遮天巨岭横空而出。

    它像一条巨龙,头西尾东,西高东低,披云裹雾,蜿蜒曲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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