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云又给她细细分析:“行军打仗,除了谋略,更重要的是一种声势。譬如你们在襄阳被大雍围困的时候,西北军过来解围,宇文俊平的人,没怎么打便先忙着逃跑了。”

    “是他们真的打不过么?我看未必。当初西北军过去的时候,身上还中着毒,根本没有平时的战斗力,而且人数上也没有宇文俊平手下人多。如果宇文俊平坚持打入襄阳,挟襄阳全城为质,我们亦是难胜的。”

    “但除了主将,其他人若是都怕了,这战便是打不下去了。所以仁慈是用来对下施恩的,而对上,必须要显示出强硬一面,让对方感到畏惧。治民亦是如此,永远要做到上硬下软。”

    蓝荆安闻言,细细想想,也认同了青云哥哥的说法:“是我之前思虑不周了。”

    萧青云见她眼底的不忍之色,又安慰她一番:“这三人既然入了巫老贼的大军,我们只能强硬对待。但真入了永华城,掌控了整个局势,也不是不能考虑换种处理方式。”

    蓝荆安点点头,将这个话题放下了。本想问问青云哥哥关于立国之事的看法,还未等开口,便听到帐外一阵喧哗。

    白卿风闻声,率先出去看看怎么回事。不一会儿便回来了,对三个人笑眯眯的说:“是邱少泽来了。”

    蓝荆安一听邱少泽来了,心中安定下来,美滋滋的站起来。对萧青云一笑:“他总算到了。青云哥哥,去看看我给你送的生辰礼吧。”说罢,率先出了营帐。

    萧青云早就从碧鸾那里听说蓝荆安提前让邱少泽出发,就是为了押送礼物而来。他也很是好奇,究竟是什么礼物,竟然让阿狸看得比她自己还重要。

    邱少泽见了萧青云出来,首先单膝跪地行了军礼,然后一脸愧色的对蓝荆安说:“是属下耽搁了,未能按大司命吩咐准时到达大营,还请大司命责罚。”

    蓝荆安赶忙让碧鸾扶他起来,兴奋的摆摆手:“不妨事。我知道你这一路必不容易,只要你们到了便好。他人呢?”

    邱少泽赶忙命人将马车牵来,将一人从车中抱出,放在四轮车上。蓝荆安一见他便露出了笑容:“文公子,一路幸苦了。”

    只见坐在四轮车上的文弱公子,抱了抱拳说:“参见大司命。是我这一路拖累了他人,还请您勿要见怪。”

    萧青云没想到阿狸的兴奋竟然是因为一个腿上有疾的瘦弱男子,心里有些不快。但他不会明说,只是把蓝荆安叫到远处,悄悄问她:“他就是你送我的生辰礼?”

    蓝荆安压低声音回到:“就是他。你别看他年纪轻轻,又双腿有疾,不良于行。他可是难得一见的高人。他不仅会制造连发的砲车,甚至还知道如何造出连弩。你且看他所坐的四轮车,就是他指挥人做的。”

    萧青云仔细看那人的四轮车,果然与众不同,只要他一人操纵即可,根本无需旁人推着他走。萧青云一下子明白了阿狸的意思,若是笼络了这样一个人来加强乾军装备,何愁霸业不成?萧青云轻轻捏了一下蓝荆安的手:“还是我的阿狸最贴心。”

    蓝荆安面上一红,把手缩了回来,率先折返回来,郑重的给萧青云等人介绍起这位正在接受众人打量的文弱公子:“这位是文良文公子,他最是擅长制具作图。”

    文良在众人打量着自己的时候,也悄悄观察了一番。见蓝荆安和萧青云二人从远处回来,挣扎着让邱少泽扶他起来,跪在地上给萧青云行礼:“罪奴文良参见大元帅。”

    萧青云知道对待这样的人,虽然不用屈尊降贵,但若是能让此人从心底归顺,会更加激发他的才能。他亲自走过去,搀扶文良起来:“文公子不必多礼。”

    文良没想到萧青云这般随和,对他这样一个罪人也能如此礼遇有加,脸上有了一丝波澜:“罪奴只是个匠人,当不得公子。之前听闻元帅英明,只恨未能早日投了乾军。”

    蓝荆安知道文良身体不好,见几句话下来,他的脸上已经一片潮红,便让邱少泽先带他去休息了。然后又和萧青云等人回了中军帐,给他们细细讲述文良之事。

    蓝荆安清清嗓子,从当初的襄阳守卫战开始讲起:“在二月的时候,我们之所以失了襄阳东门,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因为宇文俊平手里有连发的砲车,打起城墙城门来,攻势极猛,让我们根本连城门都出不了。”

    说到这个白卿风最有体会,连连点头。蓝荆安又讲了几个例子。都是在襄樊之战的后面几个月中,宇文俊平利用器械优势打败乾军的情况。

    之后她说起文良被乾军找到时的情景“这个文良,是我们攻入樊城的时候在樊城府衙找到的,他当时被单独关在一个院子里,院子外面还落了锁。那时候发了水,要不是咱们乾军的人找到他,他估计早就被大水淹死了。”

    “找到他的时候,我们在他的书案上见到了连发砲车的图纸,并从他身上搜出了连弩的草图。后来我们也找其他大雍将领确认过,此人便是宇文俊平手中的秘密武器。有了他,宇文俊平才能造出那么多厉害的攻城器具,让我们吃了一次又一次的亏。”

    “当时,我见他那张连弩的图纸并不完全,明显是他怕别人盗取,故意不肯画完。而我们搜遍樊城和大雍营帐,也没见到连弩的实物。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竟然没有将连弩的图纸献给宇文俊平,也算是让襄阳逃过一劫。”

    “我后来还和此人谈过多次,他本身非常有才能,而且除了制具,他对制甲制器都有自己独到的看法。我虽还未着人试过他的方法,但我觉得绝不可小觑这个人。”

    “可能宇文俊平也知道此人的厉害,所以特意将他单独锁了起来,不许他接触外人。此人虽然头脑甚好,但身体却是极差,除了腿脚不好,还有打娘胎里带着的弱症。”

    “他在樊城城破的时候,受到惊吓,犯了旧疾,所以我才没能立刻把他送了过来。而是让蒋仙林给他调理了一下,才让邱少泽小心的护送他过来。我就怕有人知道我们得了此人,在路上劫了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