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德白答应的预拨款果然发了下来,数量却少得可怜,阳光之城食品贵得离谱,这些钱只够买一些食品填饱士兵的肚子,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剩余了。

    这两天闻人瑶越来越着急,她四处打听,得知阳光之城物价飞涨,由于比武大赛的关系,光环武器的价格更成了天价,她老早就看中的一把玉尺,竟然要卖二百万水晶币,现在的她哪有财力购买?

    可是戈轩也不知在干什么,每天都与那些技术人员呆在一起,什么事情都不问,还不让人打扰,据说是研究什么晶片。研究这东西又如何来钱?

    第三天,戈轩终于出了实验室,闻人瑶闻讯急忙来找。

    「戈轩,我们现在到底怎么办?」她急切地问。

    「妳继续安心练武,我去换钱。」戈轩淡淡说道。

    「换钱?」闻人瑶一愣,说,「团中除了那两艘舰船,已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拿什么去换?」

    戈轩手指一抖,指尖出现一枚奇怪的晶片,「就用这个去换。」

    「戈轩,我求求你,别开玩笑啦!这能换多少钱?」闻人瑶急得直跳脚。

    「这个能换四个亿吧?」

    戈轩微微一笑,不再理她,径自离去,耳边远远传来闻人瑶唉声叹气的声音:「四个亿?疯啦!他疯啦……唉……一切都完啦……」

    出了山谷,戈轩施展体技,在地上纵越自如,不一刻就进了城。由于大赛临近,街上到处都能看见光环武士,这些人中有前来参赛的,有前来观摩的,还有前来博彩的……各式各样的人都有,整个城市沉浸在喜庆的气氛中。

    戈轩沿着大道来到船匠公会,这回门口的卫兵依然没有拦他,任他长驱直入,进入后面的大船坞。银发银瞳的特征,在这里行走就是方便。

    再次见到石斧仍旧在其办公室中。石斧见到他,脸上带着蔑视的笑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知道你这几天就会回来!你是来退还标书的吧?告诉你,没门!既然竞标,一切就按规矩来,完成不了项目,必须接受失败的后果,把我的彩虹木交出来!」

    戈轩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淡淡说:「我是来提交任务物件的。」

    「什么?提交任务物件?真是笑话啊!仅仅三天功夫,难道你就能制造出合格的主控晶片?看来你还是没想通啊!你这人不但不自量力,还不愿承认失败,依靠谎言活着……啧啧!看你长得人模人样的,想不到品性却这么卑劣……」

    石斧的批评声滔滔不绝,如同大规模流星雨般一波消散一波再来。

    戈轩无语。

    过了好半天,等石斧教训得累了,他才取出晶片,递给石斧,说:「这是零号样品,你测试看看。」

    「咦?你还真弄来了一块晶片?看模样倒是与招标物件差不多,真的假的?不会是污染品回收站捡来的旧晶片吧?哼哼,我只要做一次疲劳测试就能弄清,旧晶片洗得再新,也不可能通过疲劳测试,到时候看你怎么交待……」

    石斧一边说,一边走向室内的晶片测试舱。

    所谓疲劳测试,就是长时间让测试品处于高负荷运转状态,以观察其运行的稳定性。石斧的测试舱使用等效过载负荷,不需做长时间处理也能得出结论。

    他把刻度调整到「等效一百六十八个基准时」,如果通过这项测试,就说明晶片能在高负荷状态下平稳运行一百六十八小时不出故障。不一会儿,仪器显示晶片轻松通过这项测试。

    「咦?奇了!」石斧念叨一声,把刻度调整到等效七百二十小时,还是一切正常。

    石斧狠狠心,一下子把刻度调整到等效一年,长长的进度条迅速向前推进,看着这进度条,石斧心中冷笑,「我看你还能正常!」

    进度条很快满格,仍旧正常。

    石斧脸色变了,他再次把刻度提高到等效十年,这回盘旋的进度条占据了整个屏幕,向前推进的速度也缓了下来。不过,再缓慢也在推进,随着时间的过去,进度条再次满格,晶片依然正常。

    石斧不由抹了抹秃顶上的冷汗,震惊于这块晶片的耐用。在他的记忆中,没有任何主控晶片能在高负荷状态下运行十年而不出现故障,这已经颠覆了他的认知。

    他还不死心,愣了半晌后,咬咬牙,把刻度调整到上限。

    这个测试舱是他花大价钱定制的,上限远比普通测试舱高,达到了等效六十年。这个上限不是用来测试晶片的,事实上,等效十年已经不是用来测试精微的晶片了,世上没有几块晶片经得住这样的折腾。十年以上的疲劳测试,基本上都是用来测试耐疲劳元件的。

    屏幕无法完整显示这根进度条,因此开始缓缓滚屏,时间在沉闷的等待中流逝。

    越到后来,石斧越是心惊。此刻他对戈轩已经失去敌意,不但不想看到这块神奇的晶片损毁,内心反而希望晶片能抗到最后。他是维京船匠,一个对高新技术没有狂热的人是不可能成为维京船匠的。

    屏幕终于停止滚动,进度条只剩下最后一小段了。石斧内心忽然产生一丝担心,要是在最后关头晶片损毁怎么办?这块神奇的主控晶片如果因为自己的无知与傲慢而损毁,自己简直就是在犯罪啊!

    他越想越担心,敲了敲自己的秃顶,忽然回过头,哆嗦着对戈轩说:「停……停止测试,您……您看好不好?」他不知不觉用上了尊称。

    「不!进行到底!」戈轩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响起。

    「不行!我得停止测试,绝对不能让这宝贝毁在我手中……绝对不能!绝对不能……绝对不能!」

    他一边念叨,一边去按停止键,谁知伸出的手被戈轩扣住了。

    「您不能这么做,它会损毁的啊!」石斧近乎哀求地说道。

    「不会!」戈轩的声音充满自信。

    就在石斧拼命挣扎时,漫长的进度条终于走到尽头,绿灯亮起,一切正常!

    石斧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只觉全身无力,秃顶上都是冷汗,就像刚刚跑了几万米一样。

    ***

    他死死盯着屏幕,理智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可是现实摆在面前,一个奇迹在他的见证下诞生!

    过了好半晌,他忽然一把抱住戈轩的大腿,声泪俱下地说:「大师!您是真正的大师啊……呜呜,我的导师曾经说过,今时今日,大师近乎绝迹了,想不到我石斧这辈子竟能遇到一位,死而无憾啊……」

    「你要没有遗憾的去死与我无关,先把四个亿拿来。」

    「天啊,一位大师……一位大师怎么能如此拜金?我……我还得检验一下晶片是否符合标书的要求……」

    这个检验最终也通过了,石斧尽管不认同大师的品性,但仍信守承诺,把四个亿划入戈轩的晶卡。

    「你知道哪里有好的军医器材卖吗?」戈轩察看钱款数目时顺带问了这个问题。

    「军医器材?」石斧敲了敲自己的秃顶,说,「阳光之城的集市上没有好东西,船匠公会倒是有一套还不错,采用智能材料制造,就是价格比较昂贵,需要六千万左右,如果我陪您去,以我的面子,可以拿到折扣价,怎么样?」

    「很好,多谢。」

    在石斧的引路下,戈轩登上了庞大的正方体建筑的顶层,这里是公会的一个隐秘商铺,买卖的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不过,这些东西只有会员才能购买。

    直到此时石斧才知道,戈轩竟然还不是船匠公会的会员,甚至连见习船匠的资格都没有。

    「喏,这是见习船匠的申请表,填好了去考试,通过考试再来买。」一个地球人店员啪的一声把表格丢给柜台上,态度极其恶劣。

    戈轩还没说什么,石斧却忍不住跳了起来:「见你的鬼!什么见习船匠?你瞎了眼啦,这位是大师!大师!大师你懂不懂?」

    店员看了他一眼,冷冷说道:「我不懂什么大师,只知道初入公会的人,按规矩都是见习船匠。」

    石斧怒道:「这位是船匠中的顶级人物,让他成为见习,简直是个笑话!我看你小子昏了头!」

    那店员冷哼一声,说:「我昏没昏头,不需要你来评价,别在我面前摆老资格!现时不同往日,你们这些银瞳船匠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

    「混蛋!」石斧暴跳如雷,忍不住一个巴掌抽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店员的脸颊上多了五条红指印。

    「啊呀!你……你敢打人?」

    「我不但打,还要打死你这狗眼看人低的小子!」石斧反过手,又是一个耳光甩去。

    正在此时,店铺的经理从里间奔了出来,远远就叫道:「维京石斧,有话好说!有话好商量!」

    称呼维京船匠,一般都在名字前加上「维京」二字,表示尊重。这位经理显然抱着和气生财的原则,不打算与石斧翻脸。

    尽管现在传言满天飞,说银瞳船匠勾结奥多诺霍母族,意图控制各大势力的舰船,导致银瞳船匠地位下降,但是一位维京船匠仍然不是店员与经理能得罪的,被维京船匠打了也是白打,即便打死,石斧也不会受到什么处罚,顶多就是赔些钱而已。公会不可能让一位维京船匠给店伙计偿命。

    经理一路小跑来到石斧面前,先深深鞠了一躬,然后一脚踹开还在惨叫的店员,陪着笑对石斧说:「维京石斧,这东西不懂事,回头我一定狠狠教训他!看在我的面子上,您就别生气了。」

    「我怎么能不生气?」石斧一指戈轩,说,「这位是大师级的人物,这小子要让大师做见习船匠,简直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他还让大师去参加见习的考核,这不是对大师的侮辱吗?」

    经理一愣,上下打量了一眼戈轩,也没看出什么大师的风采,于是陪着小心对石斧说:「我不是要侮辱这位『大师』,也不是不给您老面子,您老也知道,初入公会,都是从见习船匠做起,除非有公会主席的特许,不然的话,任谁都得守这个规矩,当然,有您老推荐与担保,这考核的手续就可免去了。」

    「不行!」石斧愤愤地说,「让一位大师做见习船匠,传出去要闹大笑话的!」

    「唉,您老想必应该记得,当年公会主席也是从见习做起的啊!如果今日我破坏了这规矩,就要丢掉饭碗啦!您老就赏口饭给我们吃吧!」经理哀求道。

    石斧还待再说,戈轩终于开口了:「见习就见习吧,怎么办手续?」

    经理一听,急忙抓住机会,说:「表格我们会代您填好,只要您与维京石斧签个字就好,哈哈,非常快捷!保证不繁琐……」

    说罢,不等石斧再次提出反对意见,他以最快的速度坐到光脑前,各种输入法齐上,三下五除二,就把所有资料都填好了。

    他拿着一份厚实的纸质文件恭恭敬敬递给戈轩,让戈轩与石斧分别在申请人与推荐人的栏目上签字。

    等到两人签好字,他拿起文件看了看,把戈轩的名字的输入了光脑,然后笑着对戈轩说:「手续已经办好,现在您已经是一位见习船匠了,不过您的个人资料没有填写,如果您以后有时间,可以在任意一个船匠公会分部的交易舱中补上这一块空白。」

    他又向石斧赔笑说:「您老大人大量,带来的这位也大人大量。」

    石斧冷哼一声,说:「人家是大师,云淡风轻,视荣誉地位如粪土,不会与你们这些小人计较!」

    「那是!那是!哈哈,刚才我看了下单子,大师是来买军医器具的吗?既然是大师买,我一定给最高的折扣……」

    或许石斧面子够大,或许是经理不愿得罪他,反正最后戈轩拿到了三折的优惠。不过,即便是三折,也要近两千万。对于军医器具而言,这是天价!戈轩没什么金钱观念,既然他需要一套最好的军医器具,花再多钱他也不会眨眼。

    不过,这套器具还是物有所值的,戈轩拿到之后当场试了试,使用起来非常顺手,虽没有神脑变成的手术刀好用,但也十分难得了。

    经理不知戈轩买这东西干嘛,然而出于职业习惯,他还是告诉戈轩,船匠公会中什么都有,也有手术隔离舱,本是准备用来装备医疗船的,戈轩如果需要,可以租赁,费用上他会打折,保证比海盗公会的伤患隔离舱来的优惠。

    最后,石斧亲自把戈轩送出船匠公会。分手前,戈轩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哪里有源晶出售吗?」

    「是虫族源晶吗?市场上好像没有这种东西,每一枚源晶就是一条虫人的性命啊……」石斧敲了敲自己的秃顶,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说,「有了!我听说这座阳光之城有个地下赌斗场,专为虫人赌斗设的,那里应该能弄到源晶!」

    顿了顿,他又满脸歉疚地说道:「戈大师,今天让您做了个见习,实在不好意思,这种小地方的人,都没见过世面,不懂得您的伟大之处,如果您有机会去船匠公会总部,我一定会向主席力荐您成为维京船匠!」

    戈轩点点头告别,提着一大箱器具,怀揣着三亿八千万的晶卡,匆匆向城西营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