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雷和孔果洛绘声绘色地讲述一路的奇遇后索阿和梭伦才知德喀尝帘甲也卷入这是非之中均对前景的渺茫而感到力不从心话到月儿挂梢时索阿将宁老板叫来为分雷二人准备了厢房。当晚分雷和孔果洛洗了个热水澡进了晚膳后便纳头躺在床上一觉不起。

    到了午夜分雷的肋伤痛的厉害辗转难眠下唯有起身他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孔果洛心想这连日来的奔波确是让人吃不消他从身旁拽出那把长剑借着微弱的月光细细打量见剑柄处端端正正地刻着一个“魏”字分雷心忖原来这把剑是魏尚客的难怪卢乃海生前说魏大人看到此剑必会信赖于他他又抽出小半截剑锋忽觉手上力道生涩分雷微微一怔忙紧紧按住鞘簧用力拔出长剑随着剑身抽出一卷羊皮也连带着抽了出来。

    分雷愕然下展开羊皮卷定睛一看立时惊喜交加!

    这羊皮卷上分布着行军的路线图而且在旁边还有卢乃海的字字点解分雷心想这莫非是薛延陀或奚人的布置?舒庆东接走藏珠时卢乃海定是借机侦得薛奚两部的方略暗中画下了这幅图分雷手捧着羊皮兴奋的像个孩子也忘了身上的伤他下了床走到窗边借着月色仔细揣摩起来同时也是看得越加心惊。

    以图上来看索阿的话一分不假薛延陀确是调集了精兵六万其中骑兵约有两万余而奚部则是青一色的步兵其他部落多是负责淄重和粮草分雷细细想来怀戎部曾倒戈大唐混编于攻坚的唐军之中对玳钶岩城来说他们的作战经验足已弥补薛奚两部对攻城经验上的不足此外疏勒少量的刀手确是令人生畏的这支远道而来的部落仍是不可忽视的力量况且还有德喀尝帘甲分雷可以想象当玳轲岩城被破之时这支草原上最精锐的骑兵定是无人可挡!

    分雷此际仿佛已听到兵戈铁甲的碰撞声似乎血腥的一幕已近在眼前他深呼一口气勉强平抚心头无力的苍呛后单眼落在各部的粮道上攻城是消耗战习惯于奔袭的草原骑兵对此的疏忽将是致命的要害如果摸清粮道或者消息准确那么断下粮草将是最有力的一击他顺着手指指点的方向将目光锁定在乌兰布和以东的草原地带如果卢乃海说的不错那么粮道该是堆开以东靠近黄河的七魂谷。

    七魂谷狭长隐密是运送粮草的最佳路线先不说玳轲岩城被困就算七魂谷粮道被截薛奚联军也可在黄河渡口分船运之这种两佳的补给线是最合适的选择除非薛奚联军有胆子在乌兰布和沙漠上建造粮道。

    分雷想到此蓦地谋出一计他大步走到孔果洛床前摇醒他后这家伙颇不情愿地坐了起来分雷将羊皮摊在床上问道:“你可有办法寻得嘉布塔拉?”

    孔果洛本是睡眼稀松见到这方羊皮后先是一惊接着边点头边说道:“嘉布塔拉大哥该在狼窑附近寻到他并不困难只是看能否避开唐骑的耳目。”

    分雷道:“如今你我已陷在狼窑了舒庆东回去看到画象后必然会将我二人抖出来到时我们是插翅难飞所以我想让你现在就带着这幅图逃出狼窑设法找到嘉布塔拉然后你二人伏击此地!”

    孔果洛顺着分雷的手指看去愕然道:“七魂谷?”

    “不错。”分雷沉思道:“薛延陀的大军不可能在大漠上运送粮草而且七魂谷地势隐密又靠近黄河所以必是粮草所在。”

    孔果洛微微皱眉道:“就算知道七魂谷的所在属下若和嘉布塔拉穿插而去定会遇上薛延陀的骑兵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

    分雷肃然道:“战时哪有坦途可走你要知道袭击这道粮草是成王败寇的关键你寻得嘉布塔拉后叫他派人去趟玳轲岩城将此图交给车鼻可汗。”

    孔果洛抖了抖精神起身收拾行装心有余悸地说道:“属下这一去倒不打紧头人你可是身陷虎穴之中……”

    分雷拍了拍他的肩头将羊皮塞进他的甲袄中笑道:“就凭这几头猫还伤不了你家头人何况还有索爷照应你放心去吧。”

    孔果洛重“嗯”一声转身起了房门便消失在漆黑的廊道中。

    分雷关上房门转身走到窗前半推开一扇窗棱后望着月挂中天不尽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有没有幸再见到孔果洛和强奇里他们了……

    狼须酒楼外静悄悄的分雷掩上窗子耸耳听去没有马匹的响动他知道孔果洛是步行而去心道这小子确是机警狼窑本是危机四伏尤其这夜半不知道有多少探子在活动舍弃马匹才是上上之选。

    他辗转于厢房之中本应落下心头大石此际却越加烦乱他想起藏珠那封血羊皮索性重整行装背上一刀一剑从窗子蹿了出去他已打定主意这下半夜定要寻得藏珠落脚的地方。

    狼窑白日里热闹繁嚣这晚上却如同鬼域般宁静。

    分雷展开身法穿梭于大街小巷之中不时就会看到几条黑影在房舍之上蹿来蹦去他也不知道是哪方的探子只好避避停停诺大的一个狼窑仿似一座暗探追逐的场所。

    他跑了一个多时辰才在一角拐巷的墙垛子后藏了下来他暗骂自己愚蠢狼窑可是几万人户的大城这么找下去如同海底捞针再说像舒庆东这种小人得到藏珠后怎会急着献给元解礼呢分雷想起大漠上藏珠那令男人热血沸腾的**不禁在心里将姓舒的祖宗八辈臭骂了三遍。

    就在他不知何去之时忽想起梭伦谈及的狼窑商会心道不如走一趟见见魏尚客。

    分雷一纵身向狼窑商会的方向奔去凭着索阿的描诉他翻过四道横街才接近此地分雷于暗处窥去四周果然有排排唐军巡视把守看那体魄和狼林中的豹旗翊卫一般模样。

    分雷看得头皮麻勉强平抚心头的郁气后一矮身子鬼魅般贴上院墙在对面唐军转过拐角的一刹他轻身飞起翻过院墙随后蹲在墙垛的暗处望去只见商会大院中央竟袭椅端坐着一人!

    此人五十上下一身白色汉袍此刻整襟抚须地望着夜空明月洒下这老者仿似沐浴其橙黄之河幽幽透着潇意闲洒。

    分雷看得目瞪口呆缓了一口气后才警惕地环顾四周这时那老者撩袍起身大咧咧地伸了个懒腰头上一转蓦地盯向分雷身藏的方向!

    分雷一惊!刚要有所动作却见那老者收回眼色身子一转负起双手悠然地迈向商会的厅堂嘴上却吟道:“香风总飞来和煦藏乾坤。”

    分雷虽是老粗一个却也听得出老者的意思“香风”是相逢“和煦”是何需说来就是相逢总会来何需藏乾坤呢。他心道好一个藏字歪诗中原人就爱玩这个他失笑地抽出带鞘的长剑自然也要表示一番。

    却听“轰”地一声巨响!

    整个狼窑也为之震动!

    分雷和那老者骇然望去狼须酒楼的方向已然腾起冲天大火烈焰直达夜空仿似连天都给烧着了一般!

    分雷愕然相望满眼的烈火像要炸开了他的脑袋他刹那间明白过来舒庆东已经知会了元解礼这把火就是冲他来的!

    狼窑商会内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批批豹旗翊卫由暗处蹿了出来团团护在那白袍老者身前分雷心内再震这老者定是魏尚客魏大人他知道自己被元解礼控制了才吟起那藏字诗给他听只是不知道他怎会信赖自己这个不之客呢。

    分雷见豹旗翊卫越聚越多只好深深睹了一眼白袍老者翻身跃过院墙向暗处投去。

    奔跑之间他心内思电飞转暗骂自己低估了舒庆东这卑鄙小人定是将藏珠献给了元解礼然后看到了他的画象元解礼本容不下索阿这一借口恰如其分不仅可以端了索阿还可以害了他分雷的性命真可谓一箭双雕!

    可怜是那宁老板分雷想起他憨直的笑脸不禁泛起阵阵悲戗!

    分雷紧咬牙关恨不得现在就宰了舒庆东。突在这时一股劲气由上而下劈头盖脸的击了下来!分雷正怒火中烧这一击却如泼来的冷水刹那间让他心凉了一半!他闷喝一声!狼狈的就地滚去堪堪避过这致命一击随后“镪”地抽出奔狼绷簧刀怒目望去!

    一看下暗叫不好来人正是那狼耳桥上的斗笠人!

    透过圆月和燃烧的夜空斗笠人一扬藏蓝色黑纹的长袍咯咯怪笑道:“我就知道你晚上不得安稳耗子都是晚上出来找食儿吃的。”

    分雷强压下怒气哼声道:“你这不是骂自己呢么把自己当猫了啊!”说着横刀相向道:“这火是你放的?”

    斗笠人笑道:“是我如何?不是我如何?”

    分雷嘿嘿一笑摸着秃头冷声道:“我常说你来我往看这架势……今晚咱俩得留一个了!”

    斗笠人仰天长笑长袍撇风一抖!傲然道:“分雷!今天要你知道!草原上除了巴哈秃儿!还有另外一道能操使天地!”

    分雷蓄满气势心中却想这斗笠人一定和舒庆东有关系不然怎会像吊靴的鬼子跟在他身边呢可细细一想又觉不妥如果舒庆东知道自己出来又何苦搞这么大动作炸了狼须酒楼哩?

    还没想完那斗笠人已鬼魅般贴了上来长袍上下翻飞之际道道寒芒由袍内划出分雷早领教了他神鬼莫测的功夫硬着头皮连挡数招随后向后一退身躬刀横他本想借力反弹而去谁知斗笠人也帖了上来一番连消带打紧紧压制着分雷的刀招。

    分雷身形越渐用老眼看小命不保唯有重整旗鼓刀锋连斩数道瞬即转身一记横斩一幅同归于尽的狠辣架势!斗笠人“咦”了一声身子稍稍后仰那蓄满刀劲的横斩帖胸而过煞是凶险!

    分雷借机重踏奇步绷簧刀上下翻飞刀刀俱是拼命的招术斗笠人见他扳会颓势却是暗暗一笑双手挥舞着长袍将分雷的狠招轻松化去并在万均之刻蹴出数脚!分雷从未和此等高手磋过招那种神鬼难敌的度确是史料不及胸腹连中数脚后他嘴上一腥“哗”地吐出触目惊心的鲜血身子如砣螺般卷着血雾旋飞开去直撞上墙壁才跌跪了下来。

    斗笠人咯咯嘻笑道:“怎么?名扬草原的巴哈秃儿就这两下子?真不明白她为何会看上你。”

    分雷以刀拄地又喷了口血水哼声道:“她?她是谁?”

    斗笠人耸了耸肩一扬长袍手中已多了一把细如柳叶的软剑分雷看在眼里知道他要下杀手了不然怎么亮出自己的兵刃同时也是心头佩服能用好这种兵刃的确是不俗的绝顶高手。

    “我这人卑鄙的很总让人死得稀里糊涂的你说我怎么会告诉你她是谁呢?”

    分雷见他轻步而来不由笑道:“那可真是太巧了没几天的工夫就碰上两个小人你说我该先杀谁呢?”

    这最后一句还没说完斗笠人已然一怔只见分雷杀机大盛左腿一弯猛地踹在墙上借着冲力劈头砍来!斗笠人哪想到这秃子中了几脚还依然如此凶悍大骇下向后急退而去好延长化解分雷前冲的力道谁知这秃子半途坠下身子脚尖一点石地身子腾空而起!倏地跃过斗笠人身后的高墙竟那么逃了!

    第十七话各有布置(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