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并没有急于练习手札中所记载的秘术。秘术的修行并非一朝一夕,莫凡在笑得再也不出声音时,也渐渐的冷静下来。仔细地盘算起现在自己的境地,渐渐的,莫凡的嘴角扬起一道弧线,露出他那平日挂在嘴角上的那种让人不忍心拒绝的笑容。

    第二天,莫凡为老酒鬼举办了一场简单而又隆重的葬礼。之所以说简单,由于老酒鬼平时的为人,导致了在他死后,几乎没有一个前来悼念的人。说隆重,则是因为莫凡为他准备了一场几乎可以比拟城主驾崩的规格的葬礼。

    不过,老酒鬼的死倒是让镇民们有些想念这个整天提着酒壶露出色迷迷眼神的糟老头。继而,在镇民们仔细回想后,似乎印象中这个糟老头也不是那么的讨厌,不过也没有人能够想得出老酒鬼究竟哪方面不讨厌。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盖棺定论,平日里一直对老酒鬼很鄙夷,经常用极其恶毒的语言诅咒他的镇民们,此时也学会了积口德。

    悼词吟唱师平日里无论给谁写悼词,都是极为轻松。唯独这次,为给老酒鬼写悼词掉了不少白头,想破了脑袋也未曾写出半个字。最后,悼词吟唱师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镇民身上。但是,镇民们也耸了耸肩膀,对自己的无能为力表示很遗憾。

    终于,一个酒馆的伙计想起来,他似乎经常在莫凡为老酒鬼打酒时,给酒里掺水。不过,将这个事情记录在悼词中,显然有些不合适。

    最后,在葬礼的那天,悼词吟唱师一副肃穆的样子,用一种很庄严的声音吟唱着一段悼词。可惜的是,谁也听不懂。

    然而,在葬礼的最后一项仪式,入殓刻碑时,莫凡又遇到了麻烦。因为就连莫凡自己也不晓得,究竟该在墓碑上刻些什么。如果按照往常徒弟给老师刻碑的惯例,刻上“伟大而无私的导师老酒鬼阁下之英灵不朽。”这显然是对老酒鬼的反讽,有失庄重。而且,若是这样刻的话,莫凡自己也会觉得恶心。

    最终,思考无果后,莫凡和石匠只能决定暂时先搁在那儿,等以后什么想到好点子再刻也不迟,反正不会有人来祭奠这么一个声名狼藉且嗜酒好色的家伙。

    莫凡之所以如此费尽心思,倒不是因为对老酒鬼心怀愧疚,为老酒鬼举办葬礼,只不过是想将一个死人的可利用价值也榨干。

    昨天,莫凡在得到老酒鬼储物灵戒中的那些手札后,盘算了许久,算清这中间的利弊之后,准备逃离莫家。但是,当他带着这些年所攒下的钱,跟往常一样,一副若无其事地走到北镇的南门准备逃出去时。却现,几年来从不曾设置守卫的南门却多了莫家的侍卫。

    起初,莫凡还想碰碰运气,结果刚刚准备离开镇子,就被莫家的侍卫拦住,原因是,四天前族长夫人尹苏为了防止有人趁着莫家举办签决时来捣乱,已经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或进入镇子。

    只不过,当侍卫在面无表情说完这些话后,莫凡却现,南门如往常,镇民、佣兵、商人依旧自由的进出着。见到此景,莫凡也明白这些侍卫嘴里的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镇子,整个任何人其实就是特指的他。于是乎,莫凡只好从死去的老酒鬼身上打主意。

    乌斯城北镇的规格较高的葬礼一般都要持续三天,第一天是亲友前来瞻仰遗体,表示慰问,当然,这对没有半个亲人朋友,且人品极其糟糕的老酒鬼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第二天是请悼词吟唱师吟唱悼词,追缅死者的生前。而第三天,则是由死者的亲属将死者生前所穿的衣物,使用过的东西焚为灰土,将这些灰土带出镇子,洒到离镇子最近的河流当中,以此表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而莫凡则是想要利用第三天逃离莫家。

    不过,事情却不如莫凡想的那么简单。当他捧着一个装满灰土的盒子走到南门时,负责驻守的侍卫还是将他拦了下来。

    “夫人的命令,签决未结束之前,任何人都不得随便进出镇子。”

    此时,莫凡真想把手里盛着灰土的盒子砸到这个侍卫的头上,迷瞎他的狗眼。不过想归想,莫凡还是作出一副讨好的样子,说道:“咱这不是办丧事嘛!侍卫大哥您就当没看见!”说着,莫凡从怀里掏出一只钱袋塞到对方的兜里。

    岂料,以往一枚金币就能让他们受贿的侍卫今天却格外的清廉起来。侍卫一脸刚正不阿的样子,喝道。“夫人的命令,签决未结束之前,任何人不得随便进出镇子!”

    你就学会这一句了是吧?莫凡暗自骂了一句,心里却也明白,这回尹苏是铁了心想要他的命,否则的话这些侍卫不会连跟他说话都不敢。

    就在莫凡心里盘算着想要再找机会逃离北镇时,从不远的街道跑过来一个穿着淡紫色言师长袍的侍卫长常青。

    莫凡以前还很小时,常青曾经给他当过两年的贴身侍卫。也正是如此,在莫凡离开莫家内室的阁楼后,常青有时还会给莫凡行点方便。

    常青连忙将莫凡拉倒一旁,左右看了看,小声地问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得罪夫人的事情了?”

    看到常青一脸紧张的样子,莫凡心里咯噔了一下,脸上却作出一副疑惑的样子。“没有啊,我的老师不是前几天刚死了吗,我这几天都在忙着给他办葬礼来着,怎么可能得罪到夫人。”

    “这些侍卫守在这里已经不是这几天了。”常青小声地说道。“名义上说什么防止有人趁签决时来捣乱,所以不允许人随便进出镇子,可你也看到了,连佣兵都能自由进出,偏偏就你不能。而且这些侍卫都是莫家的内室侍卫,都是直属夫人管辖的。就算是要守卫,也是该让巡镇的侍卫来负责。”

    听常青这么一提醒,莫凡转过头看了看那些站的笔直的侍卫,果然现这些侍卫跟平时在镇子上巡镇的人不同。莫凡暗自咬了咬牙,没想到尹苏这么看得起他,连内室的侍卫都派出来的。

    起初,莫凡以为,按照尹苏的性格,就算想要杀他。也不会如此大动干戈,况且现在这正是签决的当口,过不了几天就要准备祭祖大典,尹苏应该没有这么多心力。

    莫凡暗自叹了口气,真是一招错满盘输!若不是那天自己着了尹苏的道露出破绽,也不会落到这种局面,最重要的手札是得到了,可现在问题是,自己快步老酒鬼的后尘了。

    不过转念一想,莫凡又苦笑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之前露出破绽,恐怕他现在也不会出此下策逃离莫家。签决当口,要是无故离开莫家导致签决缺席的话,那可是要被剥夺莫姓,从此驱逐出莫家的。莫凡装了八年的孙子,可不是单纯的为了老酒鬼的这些手札。

    常青看到莫凡不说话,一脸颓丧的样子,小声地安慰道:“我估计也不会出什么大事。这么多年了,夫人都没拿你怎么样。也不会现在忽然想找你麻烦了,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自己有什么事情触了夫人的忌讳,找个时间给夫人道个歉。”

    莫凡的嘴角扬起一道弧线,露出一副受教的笑容,说道:“怪不得!原来是因为那天的事情,你不说,我还没放在心上。”莫凡一边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一边自言自语道。“我这就去找夫人道个歉。”

    说完,莫凡拔腿就准备往莫家的方向跑。一旁的常青连忙拉住莫凡,急道:“现在夫人正忙着准备祭祖大典,哪里有工夫见你。你这没头没脑的跑过去,不是更让夫人生气?”

    莫凡一脸不解的样子望着常青。“那我该怎么办?”

    “等祭祖大典结束后,你找个时间跟夫人好好道个歉。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常青想了想,说道。

    听到这话,莫凡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向常青道谢道:“多谢常大哥,要不是有你,我这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着,莫凡掏出一袋金币递到常青手里。“最近我这不是要参加签决嘛,也没时间请常大哥喝酒。等签决结束,我再好好谢谢常大哥。”

    一席话,一袋金币让常青即满足了虚荣,又得到了实惠。常青脸上掩饰不住的受用。“去吧。多上进点,别在惹夫人生气了。”

    莫凡连连虚心地点头,在常青说了几句过来人的“经验”后,便离开了南门。

    看到莫凡的背影,常青将钱袋塞到兜里,叹了口气。莫凡很会做人,而且嘴巴也甜,每次都一口一个常大哥的叫着,时不时地还塞袋金币。常青唯一遗憾的是,如果莫凡能够再上进一点,再聪明一点就好了。

    可是这小子呢,却整天在集市上游手好闲,浑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族长夫人尹苏可是做梦都想着他早点死。可他还不好好学习灵言术以求自重,每天尽做些投机倒把让家族里的人瞧不起的事情。抽签仪式上,还天真的去讨好莫凌,认为莫凌会念在同父异母的份上能给他放点水。莫凌是什么人?莫凌这些年被整个家族视作天才,都快傲到天上去了。讨好他,让他在签决放水。这只能被他更加瞧不起。

    望着莫凡渐渐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常青摇了摇头。